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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争执


当夜月圆如镜,月华如水,洒下的清辉仿佛暂时将世间的罪恶都清洗掉了。

        白天乌压压满了人的院子此时安详宁静,安樾站在廊下,静静望着坐在高处房顶屋脊上的苍楠。他在那里已经坐了许久,一动不动,黑色身影与屋脊融在一起,仿佛也成了屋脊的一部分。

        安樾吸纳灵力跃上房顶,往苍楠走过去。苍楠甚至动都没有动。

        苍楠极少有这样静默的时候,安樾已经见惯了他对自己的温和的笑,而几乎忘记了,苍楠不笑的时候,他的眼神是极其冰冷的,望过来时,有瞬间被冰冻的感觉。

        安樾一下子对上苍楠的便是这样的目光。

        苍楠似乎走了神,停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安樾,他的眼中立刻带上了温度,向安樾伸手,一股力道轻巧地将安樾拉近,让安樾坐在了自己身边。

        安樾懂得他的沉默是对自己失察的不满,也是对宗门出现如此败类的恼恨加惭愧。他往苍楠身上靠过去,对方的手抽出来,揽住了他的肩,安樾微微闭目,轻轻呼吸带着身边人馨香的空气。

        静静坐了一会儿,安樾轻声道:“这不怪你,都会过去的。”

        苍楠没有回答,手上紧了紧,半晌才说:“那些人怎么样?”声音里却听不出情绪。

        安樾知道他问的是解救出来的那些少年人,心中又难过起来,声音也有些发颤:“不是太好,我想禀报王叔,他们需要救治。”

        “我已让简长老将带来的一些灵药先给他们服用……”苍楠道。

        “除了身体,可能更被摧残的是内心。”安樾叹了一口气:“简长老来的真及时啊,夫君你什么时候叫他们过来的?”

        “其实还在即位典礼之前,我就命简长老带人秘密潜入了九嶷王城,暗中查访毕良正的事情,同时搜集证据,也是在昨晚我得到了他确切的反馈,让我不得不接受天衍宗确实出了这样的败类的事实……”苍楠低低地说,安樾能感觉到他声音中的沉重。

        他挽着苍楠的双臂用力紧了紧,给予安慰,虽然知道这样的安慰大概很苍白。

        “夫君,接下来呢?”他又问:“关起来的这些人,如何处置?”

        苍楠这才第一次将头偏过来看安樾,眼中有一丝令安樾感到些许陌生的说不上来的意味,安樾有点不安,然后就听到苍楠温和地问:“樾儿你想怎样?”

        安樾心头一松,暗忖自己方才太过敏感,苍楠不是一如即往地重视他吗?他便将萦绕在心头的话说出来:“督使既然触犯了九嶷的国法,自然就当依律审问惩治,所有与他勾结、贪赃枉法的官员,无论职位高低,一律严惩绝不姑息。还要借此机会将九嶷和天衍宗的所有污垢肃清,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夫君,明日我们就去九嶷王宫,将毕良正的罪行和这边发生的事情告知王叔,移交罪犯,鉴于兹事体大,涉及人多,王叔定会亲自坐镇,着刑律院、御史台等共同会审,惩恶扬善,向国民和天下传递九嶷国肃清流毒的决心,给九嶷国民还有那些被摧残的少年们一个交代。”

        安樾慷慨激昂地说完,心中的郁结悲愤似乎也可以籍此得到纾解,将督使的罪恶与天衍宗厘清,后面再让王叔同意放弃对苍楠的计划,让两边的关系得到缓解并进入正常就顺理成章了。

        想到此节,安樾的神情轻松许多,嘴角微微勾起,过了半晌才发现有点不太对劲,苍楠怎么一直没有回答他。

        他转过头,正对上苍楠看着他的眼睛,苍楠欲言又止。

        安樾心中又隐隐不安,但仍轻轻一笑:“夫君,怎么了?”见苍楠看着他不言语,又说:“你我早已一体同心,夫君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

        苍楠终于不再犹豫,看着安樾一字一句说:“此事不能惊动九嶷王室,更不能告知你的王叔。”

        安樾神色一僵:“为何?”

        苍楠转过头去,声音已经变得冷清而不容置疑:“天衍宗数百年声名卓著,美誉遐迩,不能因为一个人坏了名声。”

        不等安樾答话,他兀自说道:“天衍宗毕良正一干人我自会带回去依宗规处置,其他凡是牵扯进来的,都不能叫他们开口……九嶷这边,我会以督使调换为由,让简长老暂代督使一职过渡,待日后事情处理完毕再行安排。”

        安樾惊愕:“不能开口?你的意思,要将今日在场的除了天衍宗之外的人灭口?”他猛地联想起在孤岛之时,苍楠对挡道的火烈鸟群毫不留情的屠戮,心中升起一阵寒意。

        他急切道:“今天关起来那么多人,里边还有九嶷人,虽然在此事中助纣为虐,但罪不至死;还有稽查院副掌院和他的属下,若不明不白地死了,难道王叔不会起疑不予追究?还有那一群亟待救治的受害人,他们也不是全不知情,还有云枝,她也知道督使……难道,你都要杀了?”安樾挽着苍楠手臂的手不由松了,整个人往后缩了半尺。

        苍楠眉头一拧,看着脸色陡变的安樾片刻,突然轻嗤笑出一声:“樾儿,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的夫君,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可……”安樾疑惑道。

        “你忘记了你的夫君如今是何修为,令这些人不记得一些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事,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再说,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苍楠语气十分平静,“至于那些少年,忘记这些经历对他们来说或许是好事,而云枝,樾儿你是不是太过紧张,云枝并不在这里。”

        以苍楠如今的大乘功力,自然是可以做到他所说的,但由此也必然对受术人的心智造成不可恢复的损伤。但归根结底,这样掩盖真相混淆视听,曾经作恶的人如何能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无中意卷入的人又何其无辜?

        “可是夫君,天下之大如何能堵得住悠悠众口,粉饰太平并不能真正保住天衍宗的声誉美名,反而正视问题,刮骨疗毒才会令天下信服啊。”安樾试图规劝。

        “樾儿你太单纯了,如今天衍宗虽然仍位居修真界第一宗门,但实际上地位岌岌可危,盼着我们出错的不少,而师尊现在又是那个样子,我自担任宗主以来,日日如履薄冰,唯恐天衍宗数百年宗业毁于我手,樾儿,你难道就一点都不体恤我,理解我?”苍楠的声音到后面,已经带上了一丝责备。

        安樾愕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言,被苍楠当做不体恤不理解。他不禁申辩道:“夫君,我自然是理解你的,也深知你不易,但是对作恶之人轻易放过,对无辜之人又不分青红皂白地殃及,法度、道义这些都统统不顾,这难道就是你行事的标准?”

        苍楠眯起眼,带着略为讶异和着恼的神情,一贯温驯听话,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小道侣,今日为何如此不懂事?不但干涉宗门事务,甚至还拿什么道义来指责他?

        他看了安樾一会儿,冷冷说道:“我苍楠行事从不管什么标准,我就是标准。”

        安樾难以置信,他一贯认知的苍楠虽然清高孤傲,但本质上品性高洁,心怀宽广,绝不是这样不分是非,只手遮天的人,面对苍楠的突然冷下来的面孔,他不禁激言道:“那我呢?我也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难道夫君也要对付我,封住我的口吗?”

        这一句果然令苍楠脸色骤变,仿佛被噎住了一般,怒气如黑雾一样染上双眼,半晌他一字一顿说:“樾儿,莫要仗着我的宠爱对宗门事务指手画脚,更莫要逾越了你的本份。”说完,竟然径直起身,拂袖而去,将安樾一个人留在屋顶。

        安樾愣在当场,“本份”二字如针扎一般让他倍觉难堪,什么是本份?不分是非只依附于他苍楠是本份?丧失自我对他的话绝对服从是本份?雌伏他身下只做他的一个玩物是本份?

        还有指责他指手画脚,如果只是天衍宗内部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过问,但如今事情都发生在九嶷,他作为九嶷的圣子,怎能视而不见!

        望着自己被月光投射在瓦棱上的孤单身影,安樾突然觉得有些讽刺,如此月下美景良辰,若在往日两人必是缠缠绵绵你侬我侬,今日却为宗务国事争执不欢而散。

        又默默坐了一阵,苍楠并没有回来不知去了何处,安樾回想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温柔宠爱,心中又莫名柔软了下来,事关宗门声誉,苍楠有些失去理智也情有可原,自己刚才也过于急切口不择言,他本就心烦,自己偏拿话去激他,他生气也不奇怪,不免又为刚刚一时的冲动而生出些许悔意。

        他也独自气闷了一回,若苍楠执意如此行事,他又该怎么办?

        苍楠只是不希望此事传扬出去,并非要包庇恶人,而督使的罪行揭露,原本是一个极好的表明天衍宗态度的契机,可以籍此树立九嶷王室对苍楠,对天衍宗的信心。相反,如果含糊掩饰过去,则定会进一步加大两邦的嫌隙。那时候无论是再请苍楠协助九嶷重启洗灵阵,抑或是令王叔接受苍楠协助九嶷,都不是那么容易了。

        其实,他所想的无非是好人被保护,恶人被惩罚,九嶷和天衍都能海晏河清,福祉绵长。

        安樾转念一想,其实只要九嶷王室了解了天衍宗的实际立场和扫涤流毒的决心,为九嶷的利益考虑,完全可以配合天衍宗进行秘密的肃清行动,这样就不必大张旗鼓,把影响控制在极小的范围,达到既肃清吏治、又不损坏天衍宗声誉的目的。

        这其中的关键就是王叔,王叔虽然因为上次自己的忤逆虽有些生气,但也一向是最关心和疼爱自己的,上次时间仓促没有能说服,这一次他定能澄清厉害关系,让王叔回心转意。

        突然的新思路让他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又昂扬起来,事不宜迟,他现在就去找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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