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再见洛安
一通越洋电话吵醒了睡眼朦胧的成语汐，挂断电话后，来不及整理思绪，从乱哄哄的客厅穿过，打开门，收到一个身穿纯黑西装面相不是很慈善的大汉的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张回国机票。
洛晴不知道这些，晚上，她从混沌中醒来，闻到一股熟悉的糖醋小排的味道，爸爸的味道，一直没有进食的胃传达出想吃的欲望。
“晴晴，来尝尝爷爷做的好不好吃？”老爷子身穿没来得及脱下的围裙，有点挤，腰部却很合适。这几天，也着实清减不少。
身旁桌子上摆着蔬菜粥和一盘糖醋小排，色泽红润，点缀几颗白芝麻，相得益彰。
见洛晴迟迟不动，老爷子走到洛晴身边，用脸贴了贴女孩的额头，“没发烧了？这孩子怎么傻傻的呢”
扯出一个笑，洛晴夹起糖醋小排咬一点点嚼了又嚼，香香姨赶忙递上一杯水，一大口水冲下去，压住了熟悉的恶心感。
老爷子见孙女吃进去，开心的很，又把蔬菜粥舀了一勺递到嘴边，老人期盼的目光，洛晴说不出拒绝的话，勉强喝下，再喝口水压恶心感，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总算克服这一关。
“爷爷，您吃了吗？”嗓子也因为这两天的保护消了肿，声音虽暗哑，好歹有声了。
“吃了吃了，你啊，照顾好自己才是应该的”见老人因为自己吃了东西，激动的语无伦次，洛晴探过身抱着老人有些硌手的肩，撒娇似的蹭了蹭。
老爷子只觉得心都化了，自己娇娇软软的小孙女可算回来了，老天有眼，还是可怜他的。
“我想去看爸爸”
老爷子有些迟疑，从郑涛的描述中，洛晴表现的可不能让人放心，但恢复了神色的眼睛，又怕变得空洞洞的。
咬咬牙，“我让郑涛陪你去”
女孩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可能吃了饭，虽然腿脚软，但不像上次那样费劲，轻车熟路的一口气走到洛爸爸床前，床边有摆椅子，不等洛晴开口，郑涛已经答“香香姨的”
女孩没有回话。
这次她没有拉开白布，每次来到爸爸身边，灵魂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一个理智的坐在这里，一个脱离身体，飘忽不定，恍恍惚惚，不知时间空间流逝。
郑涛见她只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而紧急电话又一直响不停，低声解释“我接个电话，你别动啊”
哄小孩一样。
耳边渐渐离去的脚步声，洛晴忽然道“出来吧”，空旷的房间无一人，气氛越发诡异。
洛晴有些自我怀疑，隔壁房间传来一阵明显不是郑涛的脚步声，一个苍白的男子，姣好的五官犹如明珠蒙尘，“怎么认出我的”
话出口，洛安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洛晴没看见似的，“香水”
恍然。
“洛晴，”洛安迟疑的挪进，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压弯了脊梁，苍白了面孔，脸上写满了愧疚与不安。
上前，想抱住女孩，单薄的身子在宽大的椅子里越发娇小怜人，可面无表情的脸，让双手尴尬的停在半空，抱不下去，下不去手，女孩的抵触那么明显，每一个细胞都再说远离我。
“好聚好散吧”
洛安没有办法淡定自若，没有心情再观察女孩的一举一动，猛地一把搂入怀里，收紧双臂，满心焦急愧疚悲伤挽留，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只能卑微的拿着一颗心，希望女孩的恻隐之情能不摔碎它，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走吧，别再来了，爸爸会不高兴的”
啪，心碎了。恐慌席卷了洛安每一寸肌肤，他知道，他要是走了，两个人彻底完了。
拼命摇头，明明冷的沁人，一头的汗，人啊，只有失去才明白得到时候的珍贵。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洛晴我不辩解，我只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你好吗？”
女孩在怀里剧烈挣扎，洛安怕伤了她，小心翼翼的松开手臂，但依旧笼罩在椅子两侧，把女孩放在自己羽翼之下。
“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是舒苒”
啪，洛安偏了头，巴掌落在脸上火辣辣的
“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留着她！为什么还要给她再一次的机会！你说的没问题！你说的！”
一声声的质问洛安遍体鳞伤，是啊，自己说的，自己骄傲自负，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其实不过是个连喜欢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的傻子。
“你走”
洛安不想动，他卑微的蹲在女孩面前，乞求“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洛晴闭上眼，不想在交流。
洛安再次抱住了女孩，女孩在微微发抖，别人不知道，他清楚，这种阴寒的地方对其他人是冷，对洛晴却是寒，她的身体承受不了，会发抖发烧。
“你走”
洛安摇头，他放不下，这辈子放不下。
郑涛返回来，看见的就是一副两个人深情款款抱在一起的画面。
刺眼。
他没有权利干涉洛晴任何的决定，眼巴巴的看着，一步也不能上前，他，没有资格。
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嫉妒还是不甘，他只觉五脏六腑烧的翻腾，五指攥的紧紧的。
洛安第一时间发现他，但没有动，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最后一抱，但他知道一松手，就真的完了。
肩膀渐渐湿了，女孩泪，竟然也是凉的。
“洛晴，我爱你”
这份爱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洛晴只觉得窒息，她无去无从，在洛安的世界里，窒息。
等洛晴从昏迷中醒过来，她已经在病床上了，屋里偶尔传来脚步声，轻而快，偶有几声低语，也是贴耳细闻。
又昏睡了一晚上.现在已是凌晨。
她已经想不起昨晚怎么昏迷的，回忆起，就是海洋味道的窒息。
索性撇开，扒在门边，是井然有序的公司员工，爷爷带着老花镜在桌前看文件，郑涛随侍在旁，偶尔低头商量几句。
原来自己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他们已经快速恢复过来，整个商业帝国就在这几份小小的文件里，数以万计的人的生活在他们的一句话一个批改里。
没有打扰，转头看看，香香姨不在，这个时间可能在做早餐。
女孩又偷溜回房，拿起手机，忽略掉里面洛安的电话和信息，只看有没有其他的事。
“您好洛晴同学，您的休学申请已通过审核，请尽快回学校办理相关手续，谢谢您的配合”
休学？！
也是，自己这段时间精神实在不好，爷爷他们有理由这么做。
可是，浮现脑海里是爸爸拿到通知书，以及送自己来上学时红光满面的脸，怎么能休学放弃学业呢？
发着呆，香香姨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熟练的接过粥，虾仁蔬菜粥，香香姨亲自做的。
喝了几口，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歪了歪头表示询问。
“你爸爸，明天下葬。举办仪式”，观察洛晴的脸色，又小心翼翼加了一句“火葬”
洛晴愣了愣，重新拿起勺子，点点头，平静的接受了。
很快，半碗粥喝下，洛晴把碗递给忧心忡忡的香香姨，轻声说“谢谢”
重新躺下，被子蒙过头，不知不觉咬住拳头，噙着泪，对自己默念“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你要坚强，洛晴，你不能哭”
香香姨擦了擦眼角的泪，女孩在被子里抖动，即使十分克制，但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
洛老爷子不知道何时在门边看了多久，摆摆手，郑涛扶着他重新回到办公桌，谁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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