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邪祟诚心诚意地问了，正派主角自然应该大发慈悲回答它，类似：“你作恶多端，我要替天行道。”
白晞茜对自我定位非常准确：千书门，《傲天鸣剑录》中boss，到了六百多章还在蹦跶。
她，千书门余孽，妥妥的反派角色。
众所周知，反派死于话多，所有的反派都要放下助人情结，他是不是死得明白，跟反派一点关系也没有，又不是回答了就能拿咨询费。
但是萧飞扬是仙门中人，兴许这里有他的剧情。
白晞茜退到一边，不要打断正派角色的剧情，否则可能会横生枝节。
万万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清俊儒雅，以德服人的萧大夫，手中银光连闪数下，将李小姐的脑袋扎成了一个针插。
这是什么新型的以德服人的方式吗？
将李小姐定住之后，萧飞扬埋头翻找储物戒里的东西。
他虽是正经医学生，但是对修仙世界里的药一无所知，继承自原主的记忆也只空有理论知识，从未有过临床经验。
他翻找出许多记忆里有辟邪除秽功能的草药。
但是现实世界里的辟邪除秽，跟修仙世界里的是不是同一个语义，不知道。
凡事总有第一次，试试就知道了。
萧飞扬正忙着，忽然，角落里传来响动，白晞茜头都没抬，右手一翻，琥珀光华在她手中绽放出万千针影，无声无息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射去。
“啊！”躲在角落里的人尖叫一声，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能穿破钢甲的琥珀针在快要碰到他鼻尖的时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晞茜礼貌地问他：“小偷？”那人拼命摇头。
白晞茜又问：“淫贼？”那人把头摇出了残影。
此人身上没有任何灵息，胆子这么小，也不像是来抓自己的，白晞茜指了指房门：“从那边走，出去请带上门。”
然后便转过头看萧飞扬配药，不再搭理他。
被忽视的人清了清嗓子：“两位，也是李家请来的大夫？”
“是啊。”白晞茜大言不惭。
“两位好，小可名叫卢洪生，是大明府清风堂的医修。”
原文里的清风堂也是仙盟一员，人才济济，专精于医修一道，据说高阶弟子能字面意义上的“起死人，肉白骨”。
白晞茜扫了他一眼，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嘴上还是要客气客气：“卢仙师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姑娘叫我卢大夫便可。”
白晞茜问：“卢大夫，清风堂威风赫赫，您莫不是要告诉我们，这李小姐，已经被您给治好了吧？”
“那倒没有，只是也希望您二位不要对李小姐的病太快下结论。”
白晞茜心想：这位卢大夫还挺严谨的，不过医生相信针药，而不信邪祟入体也很正常，如果我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小说里，我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那您对李小姐的病，有何见教？”白晞茜问道。
“是邪祟。”卢大夫完全没有医学工作者的唯物主义精神。
“既然我们达成了共识，那还等什么？赶紧除掉它，回家吃饭。”
卢大夫轻捻胡须，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既然两位是同行，此间又无别人，我便与你们直说了。这邪祟，若要除，不过弹指一挥间的事情。只是，若这么做，诊金怎么收？”
白晞茜眼睛微微眯起，她瞬间明白卢大夫在说什么。
若在疾病刚起未发时治，病人没有痛苦，但是大夫也不会有名气。
刚发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治好了，大夫也不会有名气。
只有经常把危重病人从死神那里拉回来，才会传出神医之名。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便是这个道理。
“难得两位将人制住，就说病症难决，需要仔细考虑，横竖拖上几天也不会更糟糕，如果您二位不嫌弃，我可以帮您多找几位甲级大夫一同会诊，各种不同版本的治疗方案都出一份，这样显得郑重，对得起主家给的钱……”
“住口！哪有你这样当大夫的！”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萧飞扬大怒，“医者父母心，你是后妈吗！”
白晞茜轻咳了一声：“是后爸。”
卢洪生对这个小问题并不在意，继续说：“对，我市侩，我庸俗，但是现在您就把邪祟除了，最多得1000晶币，若是拖上几天，再请个会诊意思意思，起码能拿着五万晶币。”
“你怎么知道？”白晞茜怀疑他是不是也偷看过原著小说。
“这价码当然也不是一下子抬上去的，一点点的加呗，就说诊病需要用的器物很贵，还都是消耗品，一来二去，这钱不就出来了吗？”
卢洪生真没把他俩当外人，一口气把行业内幕都给曝了出来，他的表情就像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前辈。
萧飞扬不再说话，冷冷地转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看样子，他并不打算接受卢洪生的建议，而是想尽快治好李小姐。
正合白晞茜的意，她也只是想来看看热闹，要是这个热闹要持续好久就没意思了，再怎么惊天大八卦住在热搜上好几天，她也腻，要么有新进展，要么有大结局。
卢洪生又劝了几句，白晞茜听着心烦，手中凝出一束琥珀针影：“你好吵啊。”
见这个暴躁姑娘又要动手，卢洪生忙脚下抹油，溜之大吉，临走没忘记关门。
白晞茜的记忆里有原主学过的试魂术，可以测出是什么东西附在人身上。她挺好奇，不知李小姐身上的邪祟是狐仙，还是黄大仙，或是别的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
她那双黑琉璃似的眼珠定定地看着李小姐，眸中景物慢慢发生变化。
屋中死物皆无魂，床下伏着一只小虫，窝在那里睡觉。
萧飞扬身上只有一个灵体，与他本人面貌相仿，正低着头认真干活。
李小姐身上也只有一个灵体，这就不对了。
她分明是被邪祟附身，应该有两个灵体才对，一个是她的，一个是邪祟的。
白晞茜以为自己没有熟练运用技能，便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再次运起试魂术，向李小姐望去。
没错，只有一个灵体。
那灵体是个女子形态，穿着新嫁娘的红嫁衣，脖子歪倒在一边，好像被折断了似的，她的眼白已变成血红色，黑眼珠如同养在血海之中的万千恶念，正怨毒地瞪着忙着配药的萧飞扬。
“等一下。”白晞茜突然出声，阻止正要祛邪的萧飞扬，“她身上的邪祟没这么简单！”
正说着，忽然有人推门而入，竟是李员外与一众丫环，还有刚刚出去的卢洪生。
几人进门的时候，刚好听见白晞茜的那句话，卢洪生对李员外说：“如何？”
李员外连连作揖：“是我误会大夫了，那几位可商议好，应如何治？”
“李小姐身上的病症兹事体大，不可草率决定，我们还要再仔细会诊之后，方能下定论。”卢洪生说。
李员外感动非常“请了这么久的大夫，唯独三位看出病因，辛苦三位，如不嫌弃，这几日就请三位在我家住下，也免得来回奔波劳累。若小女病愈，定当重谢。”
说了几句客套话，李员外便出去叫人为大夫准备晚饭。
啊？晚饭？
白晞茜上班的时候，最怕快下班的时候听见领导说：“你们先去吃晚饭吧。”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今晚要加班，而且至少加到凌晨。
她想对李员外说不用这么麻烦，她直接从邪祟嘴里问出李小姐的魂上哪儿去了，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拉倒，分分钟的事。
不料李员外先开口：“请诸位将邪祟彻底从小女身上赶出去，莫要留下残余，我这女儿，命太苦了，自幼没了娘，如今眼看着喜事将近，却又变成这个样子，她的身家性命未来幸福，都仰仗三位了。”
此话一出，就连萧飞扬和白晞茜也不敢打包票马上就能搞定。
邪祟好除，如果除得太急，兴许会伤了宿主的元气，会折损寿命。
白晞茜对内卷的定义很明确：毫无意义浪费时间的行为叫内卷。
救死扶伤不算。
何况李小姐的情况着实特殊，让她产生了十分大的好奇。
等李员外走后，白晞茜看着卢洪生：“你怎么又回来了？”
卢洪生有点不好意思，臊眉搭眼地讪笑：“我刚走出去没多久，就遇上了李员外，还有他的夫人，两人哭得泪人似的，我就过去安慰了他俩几句，说这病症没这么容易，谁知道李员外骂我是骗子，说难治只是想多坑他钱，于是就这么把我拉回来了。”
“李员外倒也没骂错。”白晞茜皮笑肉不笑。
卢洪生尴尬地搓了搓手：“可是，刚才您自己不也说没这么简单了吗？”
白晞茜冷哼一声，再次用试魂术测了一回，李小姐的身上，确实只有那个穿着红嫁衣的灵体。
萧飞扬问：“怎么回事？”
白晞茜刚想开口，忽然看见卢洪生还杵在那，她出声赶人：“你什么事都不干，站在这里想偷听，然后去表功吗？”
卢洪生十分卑微：“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我寻思着这么大的事，明天若是李员外问起，总得有个详细的文字写出来，也好为后人留个可借鉴的事，我虽医术不如二位，但我的字写得还是不错的，您看，能让我留下吗？”
做为一个曾遭遇过医闹的从业人员，萧飞扬对留下诊疗记录没有任何意见，甚至希望这个世界有摄像头可以拍全程，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口舌。
萧飞扬将几根银针从李小姐的头上取下，白晞茜抬起李小姐的下巴，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把原来这个身体里的魂魄弄到哪里去了？”
邪祟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白晞茜，忽然露出一丝冷笑：“你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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