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讨厌, 明明没有接触多少时间。”
少女轻笑了一下，那张满是贵气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来人, 的确是梅丽莎没错。
她嘴角的小痣好像活过来了似的, 随着勾起的嘴角跳动着。随着言语的发生，她亦步亦趋地朝着倒地的少女靠近，光裸的脚直至趾尖碰到彩带横亘于地面的阴影的刹那, 才停下。
她们中央，被泾渭分明成两部分。
“怎么会用这种好像与我相识已久的口吻，喊出我的名字呢？莉亚。”
她说。
达米安首次没能跟上莉亚跳跃的思路, 他朝着梅丽莎定睛看了许久, 最终还是落在怀中的女孩面上，等待对方的一个解答。
他并非不认识梅丽莎是谁，因哥谭的名流圈是一个封闭的环。即便他对这些混迹在奢靡权贵圈中的子女再是不关注, 但随着与布鲁斯参与的宴会越发频繁，一些总出现在各处的人脸，还是会在他印象中挂上号。
身前的梅丽莎，便是其中之一。
她作为最近歌谭时尚周刊最火热的杂志封面女郎, 家父又是玩具大亨, 倒也算得上是顶级名流之一。
只是最近，其父伯鲁德路易瓦纳已称病许久不出家门了。
莉亚单手撑着男孩的手臂支起身体，她在等着魔力将手指恢复。她一面甩动着手上的血, 一面不畏惧的迎上少女的笑容, 同样抱还以一致的神情：
“其实我一开始也被你误导了。”
莉亚说着, 叹了口气, 好似对自己失误感到很是懊恼。她回过头去, 伊莉丝躲藏在哈莉的身后, 面上已是泪水肆横。她胆小, 怯弱，但是一直将所有人当中年龄最小的莉亚，视作自己的妹妹。
梅丽莎当时指出伊莉丝将召唤用的书页藏起，她的确那么做了没错，但疑点在于梅丽莎为什么会发现这件事。
根据莉亚的印象中，哈莉负责站在扶梯上翻找上层，其余女生合力翻找外层，莉亚在内部翻阅，而伊莉丝坐在她的身旁。与此同时，梅丽莎处在相较于门口的位置啜泣，对于那个位置而言，莉亚与伊莉丝的位置是绝对的视角盲区。
莉亚起先没发现是因为思绪将头脑占满，只要伊莉丝没有做出僭越举动，她便暂时不会于对方跟脚前设防。除去梅丽莎以外，任何一个人指出伊莉丝的举动都是合理的。
可、说出这件事的，偏偏是梅丽莎。
或许正如伊莉丝所说，她是因为害怕莉亚受到伤害，出于年长者的责任才会将这物品归咎为危险的范畴，顶着被所有人辱骂的风险收起、这是她给自己的责任。
梅丽莎的计划本应天衣无缝的，设定苛刻的时间，午夜举办婚礼，再将身份诬陷在伊莉丝的身上。
现在想来如果计划按照梅丽莎的预期进行，她现在应该已经被误导向反方向行径了，将伊莉丝视作魔女杀害，结果残杀掉一个无辜的人。在这几天内，对于莉亚而言，表现突出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伊莉丝，哈莉，梅丽莎。
哈莉绝无可能是魔女，伊莉丝死后，她就该去排查剩下的那些表现平淡的女孩。
而梅丽莎同样作为蓝胡子的新娘，她的嫌疑将会被排除。
想到这里，莉亚就一阵心惊。她长吁了一口，冷汗浸透了额角上的发。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梅丽莎。”
“直到我的手被切断前，都还是对你的诱导深信不疑。我以为梅丽莎是魔女，杀了蓝胡子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她。”
在十岁的孩子嘴里，生死仿佛无足轻重，伊莉丝的脸瞬间被吓白了。哈莉眨了眨眼，将少女捞在怀里安抚。莉亚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形，自顾自地说着：“可你知道的，痛苦会让人分泌□□类。大脑空白的情况下，之前经历的一切都会在我脑内自动的复盘。从杀害蓝胡子的计划开始，一切行动往后回溯——我会想到我们在书房时的站位、你指出伊莉丝的小动作，你的视角，还有你急切的内心。”
“如果不是你亲自站出来将她的动作挑明，急于将身份推卸。或许我今天已经栽了。”
要知道，无论是误杀伊莉丝，还是在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情况下得知梅丽莎的身份，这一切都是莉亚不想要的。
不过好在她反应及时，一切都还来得及。
“爱丽丝时尚买手店，没有几件正常人的衣服。那时候我认为只是店主的品味独特，现在想想、倒也不尽然。”
作为最初的结界标记地点，她们身上穿着的衣物都是由那家店或是自愿、或是强迫得到的。蝙蝠洞的检测中，探查出衣服不含有任何的魔力成分，是彻彻底底的现世产物。当时莉亚隐隐有觉得维和的地方，因为她曾经听说过相似的能力、在见泷原市有一位魔法少女的武器，是通过偷窃军火商的□□来得到的。
可魔女通常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这个想法便被莉亚抛掷脑后。之后被传送，进入结界内的事情发生的节奏紧锣密鼓，让她也无法将那一闪而过的思绪深思。
现在，得了闲空让她有机会理清脑内的思绪。
长期同魔女的对峙让她的思绪受到了限制——那么现在想想，倘若这并非魔女的结界，而是魔法少女的能力呢？
如果对方和见泷原市的那位有类似的能力，那么做到这件事也并非无可能。
通过抹达拉的事件，莉亚很清楚的明白了一点。
丘比选择少女实现愿望是并不存在道德准则的，只要拥有庞大的欲望，拥有敏感的心灵，能够爆发出可观的能量都能够被丘比视为“有资质的人。”
在整个哥谭市不说全是，反正十个里至少有三个有案底。犯罪巷的孩子们为了生存无所不用，向阴沟里的老鼠那样期待着饥饿的欲望，终有被喂饱的一日。谁又能保证这些人一旦被丘比看重、签订契约，不会利用力量去做出一些伤害人类的事呢？
就连孵化者本人，都没有对这件事持有明确的态度。
它从未说过“不”。
与梅丽莎对质的过程中，她的手已经重新从断面的血肉中挣脱出来，白的皮肤沾满血肉残渣，显得触目惊心。
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自回去和丘比敲打清楚，而现在——
莉亚站了起来，示意男孩退开去保护那些女孩们。如果莉亚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这个结界将比魔女更为危险，用于杀戮魔女而被制造出的魔法少女从，其能力处处是杀机。
她抬起手，虚拢起的五指于半空虚虚一点——
“那些都是你曾经穿过的衣服、对吧？你不是魔女，梅丽莎——你绝对不是。”
她像是要着重于将这个推断肯定，在末尾再度重复了一次。买手店内的着装并不普通，至少在日常哪怕再惊世骇俗的潮人也绝不会穿出门。不过若是将这些衣服以拍摄需要为角度看待，一切也便显得自然了起来。
这一整个结界与魔女的结界相似，能够将活人容纳进去。
“你的愿望是什么，梅丽莎。”莉亚问。
梅丽莎嘟起了嘴，“嗯先打赢我，再说这些。”她说完，将双手背在身后，三柄巨大无比的粉色玩具锤出现在了少女身后。
“好么？”
话音刚落，一柄长刀擦蹭她鬓发而过，残影绰绰，发丝飘落。
战事，一触即发。
“罗宾，保护好她们！”
莉亚高喊一声，明光闪烁，模样已更变。梅丽莎控制的塑料锤，正是先前兔头杀害那名少女时使用的凶器。长刀同锤面迎面而上，触感却令莉亚皱了皱眉。
这份手感，比起铁都要坚硬不少。但在锤的表面，却好似并不如她所看见的那样平滑整洁，仿佛存在无数的颤动的缝隙。
这是什么。
莉亚吐了吐舌。
两道身影从地面打至半空，缠斗地难解难分。但到后来，因实战经验的不足，落得下风。梅丽莎最终在一次格挡中露出破绽，被莉亚用缎带穿透。
凭空出现的缎带紧绷似刀片般贯穿少女柔软的腹部，将她从空中击落，钉在地面。紧接着，四柄长刀从各处飞来，也将她四肢钉紧，没入最深。
这种程度伤势，是没办法对魔法少女造成伤害的。
莉亚本意也并非要将对方致死，只要使其丧失行动能力便已是达到目的。
此时见梅丽莎落在地上，女孩也随之降落地面。她手松开长刀，任武器似光斑般散去。她低下头去，女孩猩色的眼睛冰冷地看去：“把结界打开，把我们和之前的人都放回去。”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嗤。
梅丽莎笑了一声。
下一瞬，熟悉的痛感从莉亚的身体各处传来。
被击落的三柄大锤，分别散落在莉亚身周各处，形成一个三角的状态。
然而，在梅丽莎说完后，从锤体开始，似风沙被吹散般消逝了。魔力构成的武器，同样沾染了使用者的血液。通过那些纤细的，赤色的血线，莉亚忽然明白了长刀在击打时的手感，为何那般奇怪。
是线，由魔力构建起的线条。
脖颈，四肢，颅顶
到处都是。
她只以背影对着男孩，缠绕在女孩身上的线条收缩，勒入皮肉，仿佛贯穿最深处。此后不过数十秒，只见她身体各处如拼图般出现规则的边界线，经由呼吸一推、便轰然倒塌。
漫天的血雨飘落，将他身上雪白的裙染的绯红，绣上水墨感的山茶花瓣。他瞳孔蜷缩，喉咙干涩、一时间血液凝固，指尖都无法动弹。
梅丽莎轻松自在，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好似在后悔自己的作为。声音似吐息般滑出，悄悄地，于所有人能听到的音量下响起：
“不好好把灵魂宝石击碎是没有用的，前辈。”
她笑得自得，笑得傲慢，笑得几近于讥讽。
可转瞬间，她面上的笑容定格、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浓郁成实质的惊恐，使她面露恐惧，连声否认。
将整个口腔完美分离出的肉块，在那之上，梅丽莎见到女孩原本闭合的嘴唇忽地张开了。
舌头往后翻卷，将藏于舌底的物什顶出，咬在齐整的牙齿上。
在极为狭窄的活动范围内，她嘴唇挑起微笑的弧度，轻声道：
“是啊，不好好把灵魂宝石击碎是没用的噢~”
“这可是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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