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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师门生辰重相见


  天书山,离京城说近也真不近,马车就要两天时间,还不算好长一段曲折的山路。虽然偏僻难行,却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山中常年风景宜人,美不胜收。山的外围尚有附近百姓,来采些草药,摘点野果,山里深处却几乎无人涉足,只因布了巧妙的奇门遁甲之术,很容易迷失在茫茫林海之中出不来。江湖传言:避世道人天书道长世居于此,所以碍于天书道长的面子,无论是武林人士还是平头百姓,几乎是默认了这片山的归属。

  关于天书道长,坊间有很多传闻,有人说是一袭白衣美男子,有人说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人说他其实是个女子……总之不管怎么传,江湖上很少有人见过他,自然关于他的生平也知之甚少。世人口耳相传,极其神秘的天书道长,在岳翎眼中不过是一个喜欢吃鸡的老头罢了。

  五年前,清屏寺一场大火,将后院烧了个面目全非,但被罚于此思过的岳翎缘何安然无恙,正是被路过的他救了出去。

  外界都道,岳翎自失火后搬去了后山茅屋,可无人知,其实岳翎被带去了天书山,后山茅屋不过是个幌子。在天书山的日子,天书道长教了她武功,也陪着她成长,他是岳翎那一段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所以对岳翎而言,天书道长在她心中是个特别的存在。虽然她喜欢开他玩笑,在他面前也时常没大没小,可是也只有在这里,她才做回了自己最真实的样子,不必辛苦的伪装自己,不必时刻戴着面具,更不必谨言慎行,也只有面对他的时候,岳翎才觉得,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所以内心对他的尊敬和爱叶从来是只多不少。

  如果是云家是给过岳翎温暖的家,那么天书山就是岳翎重生的地方,因为在这里,岳翎完成了从丞相千金到江湖杀手的蜕变,也度过她人生中最艰难的成长过程。

  天书道人在岳翎心中亦师亦父,无论何时都占据着重要的一席之地。而自从两年前岳翎学成离开,独自下山,建起了幽灵山庄。天书道长也外出云游,这些年都不见踪影,许久未曾见面,乍一重逢,岳翎心中还是挺开心的,和肖煜吵架的阴霾也暂时被抛诸脑后。天书老人如今已经古稀高龄,她在的时候就已白发横生,不知几年未见,如今又是什么模样,岳翎想想还有点期待。

  岳翎怀着兴冲冲的心情,弃了马车,走在山路上,脚步也轻快起来。不料她与雪棋两人刚走到天书小筑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了笑声,隐约还有其他人的聊天声,岳翎和雪棋对视了一眼,心里疑惑道:这老头平素很少和外人来往,自己在天书山几年,也从未见有人来过,今天怎得这么热闹。

  推门而进,便见一个玄衣少年和一白胡子老头下着棋,明明年纪差了许多,却争得面红耳赤,而一旁还坐着两个观战的男子,一个白衣飘飘,出尘脱俗,另一个紫衣少年一副放浪不羁的模样,那一张放大的俊脸,不是肖煜又是谁?看到僵在门口的岳翎,肖煜赌气般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倒是白衣男子看见肖煜的举动,微微一笑:“小师妹,你好”。

  岳翎没有回礼,因为她此时心中只剩了一个念头:她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天书道长还沉迷棋局,并未发现什么不对,自然的招呼道:“小翎儿,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你快来给我评评理,这棋局谁输谁赢,这几个臭小子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老人家”。岳翎上前,白衣男子起身,一派温文尔雅,如玉公子模样。肖煜仍是懒洋洋的靠着没有言语,时不时瞄了几眼岳翎。

  天书道长等了半天,也没见岳翎开口,抬头瞧见她一副迷惑的样子,忙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小翎儿啊,来,忘了给你介绍了。,来见过你三个师兄,这个呢是大师兄墨凡(字无麒),那个臭小子,你们应该见过了,还有一个在西临,是西临的太子风澈(字慕寒),虽然他远了点,不过你总会见到的······”,许久不回师门,突然多了师兄不说,一下还多了四个,还一个个的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岳翎此时满脸黑线,心里也是满肚子问号,别人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她和肖煜竟然成了师兄妹?这是不是太过匪夷所思了点?

  “哎,师父,你怎么把我落下了”跟天书道长下棋的少年抱怨道,天书道长冷呵一声:“你,小翎儿,不想知道”,少年很是“不满”,不就赢了他几盘棋么,这么小气。少年此时也打量起岳翎来,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像幼兽的眼神一般清澈明亮:“想不到,百闻不如一见的小师妹,竟是岳相的千金,护国大将军的外甥女。”岳翎瞧了他一眼,未置可否,少年比起其他两个,年纪似乎小一些,看到岳翎不怎么答话,自来熟的性子上来了,清了清嗓子:“小师妹,我叫柳铭轩,你的四师兄,嗯,师父叫你小翎儿,那我也这么叫你吧,怎么样?”说完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岳翎,似在征求意见,沉默半天,岳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开心就好。”

  岳翎此时不想说话,也不想知道他们都是谁,她只需要有个人来解惑:“老头,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天书道长搁下棋子,捋了捋那几根稀疏的山羊须,乐呵呵道:“你来的时候,为师忘了告诉你,你还有四个师兄,后来你下山了,为师也云游去了,这事就更忘了”。岳翎此时真想叹一句:您这一忘不要紧,可忘了很多年啊,不过自己在天书山的日子也不短,为何这几人从没上山来过。

  再看看一脸坦然,仙风道骨的天书道长,岳翎只觉自己以前真的低估了他。在成为幽灵山庄的庄主之前,她只是一个心思简单的落魄千金,不用说,涉足江湖了,便是奇闻轶事都鲜有耳闻,来了天书山,天书道长倒是没少讲过自己的“丰功伟绩”,那时岳翎也只觉他是夸大其词,可是如今,这四个徒弟的来头一个比一个大,传到坊间,任谁听了这四人的身份,都得惊掉下巴。江湖风云榜上的前四位,“遗世独立墨无麒,皎若明月肖璟熙。灿似星辰风慕寒,神机妙算柳铭轩”四大风云人物,江湖高手,皇族贵胄,皆师出同门,上至王侯太子,下至医宗神算,别人收徒,一个出人头地,已是光耀师门,而天书道长以一己之力教出“一门四公子”,外加她一个丞相千金,幽灵山庄庄主。可想而知,这要传出去,恐怕会变成天下第一奇闻。

  又想着他瞒了自己这么多年,岳翎佯装生气,半认真半开玩笑道:“老头,你是打算在四国横着走嘛,教出的徒弟一个比一个厉害”。天书道长见岳翎调侃自己,伸手敲了她的脑袋:“没大没小,为师又不是螃蟹,横着走作甚。”一句话逗得在场的人无不发笑,连一直忙着生气的肖煜,脸上也稍稍有了动容之色。此时的岳翎虽然依旧戴着面纱,但却褪去了往日的清冷,似乎有了点人情味。

  肖煜和墨无麒对岳翎没什么反应,前者是因为相熟,后者则是生性如此,万事难起波澜。倒是柳铭轩好奇也活泼的很,一直拉着她说个不停,岳翎看着这个和自己相仿的少年,默默给他贴了一个“话痨”的标签,这人哪点有师兄的样子,也就是胜在进师门早罢了。

  岳翎见柳铭轩唠唠叨叨,不管什么话题都能滔滔不绝,如数家珍,没完没了,再看看天色,如果没记错,他们可是来给天书道长过生辰的,虽然天书山食材不缺,可是她总不能指望这几个师兄去做饭吧,思及此,岳翎起身:“你们聊,我去做饭了”。一个平和又不失礼貌的点头,带着雪棋去了厨房。

  “哎,小师妹,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柳铭轩看着头也不回的岳翎,疑惑道:“她怎么走了?”肖煜和墨无麒扶额,连天书道长都摇头,这么不聪明的样子,哪点像神机妙算:“再听你唠叨下去,我们晚上就要喝西北风了,铭轩。”墨无麒好心的解释道。“可是,墨师兄,你真的觉得小师妹会做饭么?”柳铭轩疑惑的反问,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墨无麒,只能扭头去看肖煜,肖煜秒懂:“要不你去?”柳铭轩赶紧摆手:“我堂堂洛邑山庄少主,怎么能做饭呢?再说我哪会啊”,天书道长闻言,道:“是,你是不会,因为你只会吃”。柳铭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而岳翎走了,他左右也没个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天书道长下棋,墨无麒仍是静静的看着他们。自从进门,岳翎和肖煜就好像变成了陌生人一样,谁也没有开口,如今见岳翎走了,肖煜犹豫再三,还是起身溜去了厨房。墨无麒看着肖煜的背影,若有所思,这璟熙怕是早就知道了小师妹的身份,再看刚刚两人进门的样子,怕是闹了什么不愉快吧,而如今肖煜追去了厨房,想必是去解释了。

  又想起以前一起学艺的时候,肖煜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哪怕到了现在,他们四人的同门情谊还有兄弟情分,虽无血缘却堪比至亲手足,一份兄弟情,羡煞旁人,他们是彼此的“亲人”,也是依靠。但肖煜的性子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变,不喜多话,能默默做的事,从来不会摆在明面上,不会因为帮了别人而邀功,也不求什么回报,对的事情上,我行我素,而不对的事情上,也从来是我任性我有理,肖煜服软已是难得一见,更不用说主动认错求和了,可如今肖煜的“傲气”却折在了新来的小师妹岳翎身上,墨无麒心中无比感怀:肖璟熙啊,肖璟熙,你也有今天啊。

  ------题外话------

  自己惯出来的师妹,当然受了委屈也得自己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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