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坦诚谈心

“我不讨厌你，真的，我只是不想嫁给你罢了。”郭芙不想伤害杨过，更不想让他抱着无谓的希望再期待什么。所以，她说得很明白。

    不讨厌，但是也不想嫁。

    杨过心里苦笑了一声，他的芙儿啊，还真是不给人留后路。

    听到这句话，杨过总算是抬起了头，一脸没听明白的样子看着郭芙，问道：“芙妹……为……为什么呀？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郭芙相信，但凡她说一句杨过哪儿做的不好，杨过下一句肯定会紧跟着说：我一定改！于是她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你很好，杨过，你真的很好了。只是，我心里有一个人，我忘不了他，所以不能回应你。”

    杨过乍一听这话简直乐开了花，芙儿承认心里有人，那不就是他嘛！可下一秒他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地长舒一口气。

    别看芙儿现在说她心里有原来的杨过，忘不了，所以不能嫁给现在的他。那是芙儿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杨过，他表明身份一个试试？芙儿肯定当场翻脸！而且绝对没有回旋的余地。

    杨过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此时的他心中酸涩不已。明明自己就是芙儿口中的那个人，却不敢泄露半分。这会儿杨过竟然莫名其妙的嫉妒起原来的自己，脸上愤恨心痛的表情根本掩饰不掉。

    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杨过才压着自己的情绪开口问道：“那个人，是谁呀？”

    猛地抬头看向郭芙，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是大武吗？还是小武？或者是个那个耶律公子？还是公孙公子？”

    没有任何的阴阳怪气，杨过只是单纯的疑问，他似乎很想知道郭芙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

    这人是谁能告诉杨过吗？必然是不能的。郭芙听了，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认识的。”

    我不认识？

    杨过一脸狐疑的样子让郭芙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不过话已开口，此时再想往回找补已经不可能了。

    罕见的沉默环绕着两个人，最终还是杨过打破了僵局。就听他说：“芙妹，你说的那个人，他……是什么样的？”

    她的杨过是个什么样的人？

    随着这一问，郭芙渐渐地陷入了回忆。直到现在，郭芙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杨过，他们相处时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记得他们一起养大咕咕噜噜，记得他们两个怎么一起捉弄大小武；记得她笨笨拙拙地在秋千上刻下“杨小过”和“郭小芙”这几个字的时候，杨过眼里的嫌弃；记得杨过自己暗搓搓地背着她跑去桃花树的树干上刻名字时的样子；记得他们历经了艰难险阻才成了亲；记得他们婚后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日子……

    一直以来郭芙都在骗自己，谎话说了一万遍，假的也变成真的了，她就真的相信了自己已经忘记了杨过。

    然而，这个杨过的一句“他是个怎样的人？”，仿佛是一个开关，把她内心尘封已久的那道门给打开了。门里被关了许久许久的东西，好不容易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然后便是蜂拥而出，拦都拦不住。

    什么样的人？郭芙闭上了眼睛，良久，才轻声说道：“他……也是个很好的人。只可惜，我不该强求。”

    有些很难说出口的东西，一旦真的说了出来就没有那么难了。郭芙说了这些话之后，感觉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她是轻松了，可是杨过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原因很简单，就是郭芙说的那一句她不该强求。

    关于芙儿的经历，杨过早有猜测，自己破碎虚空前的那一世之所以跟梦境里的杨过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正是因为芙儿的“强求”。杨过知道芙儿定是比他还要早知道梦境的，甚至芙儿也经历过梦境。所以才会有了她和他定情，才会有了他们成亲的事实。

    否则芙儿恐怕会和梦境里的芙儿一样，在黄蓉的安排下嫁给耶律齐吧！

    现在她说不该强求，是什么意思？她后悔了吗？后悔她和他的曾经？若是这样，芙儿岂不是从内心里否定了他们所有的一切？

    那，可不行！

    如果此时郭芙注意看杨过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双眼通红，红得异常诡异。

    杨过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急！绝对不能着急！现在这样挺好的，芙儿还是对他有感情的，所以一定要稳住，那么多年都等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纰漏。

    所以，一定不能急！

    幸亏这会儿郭芙因为回忆着过去的事，有些心不在焉，不然杨过这个状态，她一定会察觉出不对。

    很快，杨过就调整好了自己，他努力地平复了心情，自觉已经稳如老狗，确定不会被芙儿看出什么之后，才抬头笑着看向她说道：“芙妹，你不讨厌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了！”

    哎……

    杨过的这句话，成功地唤回了郭芙的状态。

    见郭芙回了神，杨过笑得更加灿烂了，他语气里那满满的幸福感似乎下一秒就要溢出来了一般：“我说真的！芙妹，你不讨厌我，我真的很开心！”

    郭芙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杨过该如何开口。

    正在犹豫之际，又听到杨过说：“我一个孤儿，三生有幸遇到郭伯伯，又被师父收于门下。虽然我心悦你，但也知自己是配不上你的。婚约一事，你信我，你不乐意就绝不会有人勉强你的，以后都不会！”

    “所以，下次若再有什么不顺你心意的事，就告诉我，我去解决。可不要再自己跑出来了，你若是有个万一，师父和郭伯伯会伤心的。”

    杨过说这些话的时候，处处在为她着想，半点委屈的神情都没有。而且他眼里的笑意就压根儿没减过。看得出来，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杨过的笑容太具有杀伤力，郭芙从来都是知道的。看到他发自内心地高兴，郭芙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尽管这个杨过不是她那个杨过，她也不希望看到他这么卑微的样子。

    杨过，不该是这样的。他该是肆意的、张扬的杨过，不该是这样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杨过。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郭芙看向杨过的目光十分复杂。她能不知道杨过对她的心思吗？一个人，为什么对你予取予求？为什么能对你说“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都告诉他，他去解决”？

    还不是因为他喜欢你吗？

    若是在绝情谷一事之前，郭芙定会斩钉截铁地说：“喜欢我又怎样？我又不喜欢你！”可是现在她没有办法对杨过说出这样的话，这无关她是否爱上了眼前的这个杨过。

    杨过一腔热血，为她付出了多少感情，又受了多少委屈，她不瞎，她知道的。正是因为这样，她没法向以前那样对他了。更何况，他说的那些话，什么配不上她……

    怎么会呢？尽管不愿意承认，三辈子了，在郭芙心里杨过都是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女子的。

    只可惜，没穿越前那一世，她只能望纸兴叹，感叹杨过坎坷的一生；穿越那一世，她以为她可以成为那个配得上他的女子，成为他的终身；而这一生，即便杨过再好，郭芙也并不想改变自己“守住本心，莫谈感情”的初衷。

    可，她面对的毕竟是杨过啊……还是这样的杨过。叫她如何是好呢？这样的他，太会令她动摇了。

    沉默了半天，郭芙总算是开了口：“哎……你这又是何苦呢？”

    杨过听了这话，看向郭芙的目光满是笑意，轻声说道：“怎么会苦呢？只要能够留在你……和师父身边，我觉得很幸福啊……”

    “和师父”这三个字是后来硬生生加上去的，郭芙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杨过的笑容令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此时郭芙的内心十分复杂，她没有能够坦然面对杨过这种感情的心态，只得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不去看杨过的眼睛。

    这一幕，令杨过暗喜：依照芙儿的性子，竟然选择了逃避？看来，他这步算是稳了。

    只不过，不能再继续了，不能再说下去了。就现在这样，刚刚好。

    今天这剂药有点猛，他这也是赶上了好时机。从绝情谷出来，芙儿身心都有很大的波动，这才会“劫后吐真言”。若是在平时，休想能听到芙儿说那一番话，更不会出现“她对他心生不忍”这种情况。

    所以，今天就可以了。往后的事，往后再说。芙儿心里有他，哪怕她依旧不想嫁他，又如何呢？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守着她，护着她，有一辈子的时间陪在她身边，除非她狠得下心赶他走。不过今天这一番推心置腹，芙儿是绝对狠不下这个心的。

    不能让芙儿尴尬，还是先回陆家庄吧，师父和郭伯伯肯定急坏了！哪怕他们两个刚一逃出绝情谷芙儿就让雕儿去送信了，师父那边恐怕也是放不下心的。

    杨过的这一提议正中了郭芙的下怀，两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之前的话题，拼命往大胜关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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