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丈母娘难关

　　吃完饭，小姑娘抢着洗碗。秦商霖任由她积极表现，自己则在一边抹油烟机，擦灶台等等。

　　等一切忙好，两个人下去小区里散步，回来时去小区里的健身房打了一回网球。这个小区属于高档住宅，环境优美，管理严密。

　　回到家中，秦商霖打开电脑和南西视频，两个人英语交谈了十几分钟。

　　顾心去洗澡，等她出来，他已经结束视频通话，转而和李建在讨论如何解决海关方面的问题。

　　小姑娘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提，杨静给她留言，说明天回老家一趟，等回来再约她。

　　马一萍在三人群里发了一组新男友的照片。那男的比她大五岁，有房有车，法院上班，家境不错。

　　顾心顺手敲了一行字：“未来的法官太太，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杨静也发了个乐吱吱的表情包。

　　姑姑给秦商霖打来电话。

　　他接听后，说着说着人就起身往房里走去。

　　竟然有话不让自己听？顾心悻悻然望着房中背对着她的某人。

　　他们在说什么妹妹和她丈夫离婚的事，还提到什么打官司坐牢等问题。

　　他鲜少谈及家里的人。他姑姑的性格倒是比较开朗。既然他有意避着自己，顾心跳下沙发去冰箱里拿水果去厨房洗。

　　等她洗完水果，正准备找水果刀。一只大手从后面伸过来接过水果篮，他将手机递给顾心：“姑姑要和你说话。”

　　“姑姑。”顾心甜甜地叫道。

　　“心心，找时间回家来看看姑姑吧，这里一点都不好玩，若不是商霖这小子鼓动我回来，我真想回深圳去做我的设计。”秦安华冲小姑娘诉苦。

　　秦商霖不禁失笑，都担任了家族总经理职位的人了，一开口竟然和顾心一样，小女儿口吻，委屈巴巴的。

　　顾心走到客厅沙发上和姑姑说着话，秦商霖取下水果砧板，熟练地将苹果切成均匀的小片。

　　等顾心挂了电话，她回到厨房看他切水果。

　　“拿去。”将切好的苹果盘递给她，他端着另一盘水果拼盘出去。西瓜片，圣女果，芒果片，香蕉和车厘子，他摆了一个漂亮的造型，红黄黑白，煞是好看。

　　“喂我。”小姑娘摆出王母娘娘的姿态。

　　“遵命。”他用叉子一一喂到她口里。

　　转眼就到了回北京的时间。

　　父亲七十大寿前一天，彭林军带着妻儿回到四合院住一晚。邓雅岚得知明天秦商霖也会来参加父亲的寿辰，不由呆了呆。

　　她听陈颖说了，秦商霖和顾心在一起了。而且应该在一起大半年了。难怪春节时顾心对她没有以前那么横眉冷对。

　　她小小年纪竟然瞒着家里人和那个男人同居了。而且还私下里订了婚，据说订婚戒指都戴了。

　　要怎么面对这个她曾经不给情面的丈夫的兄弟？

　　太尴尬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彭林军一大早就去买菜，等他回到家，秦商霖已经带着顾心来到家里。

　　他们俩昨晚就回了北京，为了度过矛盾爆发前最后的温馨时光。

　　秦商霖很清楚这一次回家，肯定会掀起狂澜大波。顾心全然没有想那么深刻，虽然她也很惴惴不安。

　　六年前彭琳蓝对他说过的那一番苛刻的警告，时而会在脑海里翻转。

　　夜晚，他带她逛旧时胡同。不知不觉来到以前的那套旧房子楼下。

　　“当时你把这套房子卖了还债，心里一定很痛苦吧。”顾心叹道。

　　她以前来过这里几次，他们喝醉酒就挤在他家睡。小姑娘还给他们烧过开水，切过水果。然后他会骑自行车将她送回去。

　　穿过长长的长安街，穿过长长的胡同，她坐在他的后面，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时光一趔趄，一晃那么多年。

　　秦商霖也不说话，立在楼下仰头久久凝望着那个阳台，那扇窗。幼时和妈妈一起住在里面的时光像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一绺一绺往苍茫的方向飘去。

　　他的心忽高忽低，忽起忽落。

　　妈妈，对不起。我没能守住我们的家。

　　他面色平静，内心早已泪水滂沱。

　　乔治早已返回澳洲去寻找妈妈的下落，可是毫无进展。

　　“走吧，心心。”他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回到宾馆，小姑娘不肯睡自己的床，穿着睡衣赖在他身边说话。他开了一个套间，她睡几年，他睡外面。夜里，等顾心睡了，他拿起手机给彭琳蓝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过去。

　　对方一直没反应。

　　第二天，秦商霖带着顾心回到四合院里。他给每个人带了礼物，包括邓雅岚。她见秦商霖的眼神极为不自然，也说不出什么话，只尴尬地冲他点点头。

　　在秦商霖踏进这个熟悉的四合院之前，彭林军早已向父母提及他和顾心的事，将事情的来由细细和他们讲述。

　　顾心的外公外婆虽感到很意外，但经过一番考虑后，最终慎重地接受了秦商霖。尤其是顾心的外婆，对他尤为满意。她认为这个孩子成熟稳重，知书达理。除去他什么什么很高级的文凭之外，她对他最满意的就是，他对顾心一直最好，最用心。

　　秦商霖把礼物分给每个人之后，他撸起袖子进厨房帮保姆做饭，彭林军也跟过去和他一起做事，一起聊天。

　　外公外婆看着他熟门熟路的样子，无比感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孩子都没来过家里。如今看见他和外甥女一起走进来，不由又惊又喜。

　　彭琳蓝随后回到家。顾心正在院子里带着鹏鹏和琨琨玩。她一见妈妈进来了，张口叫了声妈妈。

　　彭琳蓝走过去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那啪的一下声响把顾心打懵了，也把客厅里的人惊吓到，外公外婆等纷纷出来了。

　　邓雅岚冲过去护着受了惊吓的两个孩子。

　　“妈——”顾心泪花涟涟。

　　“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了吗？为什么偏要去招惹他？他有什么好？大你十几岁，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房没房。你倒好，瞒着我与他搞什么同居，都快大半年了，滴水不漏哈。你要气死我吗？”彭琳蓝冲她劈头盖脸声嘶力竭地嘶喊着。

　　秦商霖和彭林军也被惊动了，他们迅速出去，朝顾心走过来。

　　彭琳蓝抬起右腕又想扇顾心耳光。

　　“你干吗打孩子？孩子有什么错，不就谈个恋爱吗？至于发这么大火吗？”外公冲她发脾气，外婆赶紧护着顾心。

　　秦商霖一个箭步冲上去，及时抓住对方的胳膊。

　　“阿姨，你有什么火冲我发，请不要为难心心。你这样会吓着她的。”他把顾心拦在身后。

　　“是的，我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你！你以为你是谁？我弟的老同学？当初明明警告过你，不要再纠缠顾心，离她远点。明明答应得很好，发过誓，一辈子不再靠近她，一辈子不相见，为什么出尔反尔，偷偷摸摸又来纠缠我的女儿？”彭琳蓝手指头戳过来，指着秦商霖厉声斥责。

　　秦商霖面色平静，一言不发，任她发泄。

　　顾心听了妈妈的话，不由呆了。难道当年他不辞而别，是妈妈私底下找过他，警告过他？

　　她怯怯地望着秦商霖。他侧头看着她，眼里流露一股坚定的力量，示意她不要害怕。

　　“阿姨，无论你今天怎样生气，怎样发火，我都可以理解，可以接受。作为晚辈，我有愧于你的教诲。倒是请你相信我的真心，我对顾心是认真的，我会保护她，爱护她，一生一世对她好。”秦商霖诚恳地对盛怒的彭琳蓝说道。

　　彭琳蓝冷笑一声：“可笑，你有什么资格纠缠我的女儿？就凭你在上海又搞了个什么破公司？难道你忘了当初公司破产，欠了一屁股债灰溜溜逃离上海吗？凭什么，凭什么又来纠缠我的女儿？”

　　“姐。你不了解秦商霖。他有能力保护好心心，他的公司也会做得很好的。你不要说他。走吧，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不要动不动就发火，好不好？”彭林军在一边劝道。

　　“我这个弟弟也是个奇葩，当初跟着你这个兄弟搞什么创业，输得一干二净，赔得稀里哗啦。如果我不指点雅岚去找他要回那三百多万，你们还想住在现在这么好的房子里？你到现在还没给雅岚一个像样的婚礼，就为了一份愧疚，就为了兄弟情深？”彭琳蓝冲彭林军也开火。

　　彭林军脸色一变，张口想和姐姐辩驳，被邓雅岚扯住衣袖。

　　“阿姨。你说得都很有道理。你所有的指责，所有的顾虑，我都无条件接受。今天是外公的生日，请你先去喝口茶，等我们把饭做好了，心平气和好好谈谈，如何？”秦商霖依旧是谦和有礼的口吻，不徐不疾恳请对方不要生气。

　　“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但与你这个外人无关。如果你非要留在这里，好，那我走。”彭琳蓝怒吼。

　　“蓝蓝，你不可以这样对商霖，他是个好孩子。你怎么不能心平气和好好说话？”外婆拉着女儿。

　　“蓝蓝，商霖这个孩子真的不错，我觉得他和顾心很般配。”外公也在一边帮着说话。

　　“你们都被他洗脑了？他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参加我父亲的生日宴？好，你们要留他，可以。我走。”彭琳蓝甩开外婆的手。

　　顾心泪流满面。

　　秦商霖抓起她的手捏着她的掌心，无声地传递力量，随即放下。

　　“阿姨，请不要生气。你留下来陪外公好好吃顿饭，我走。”他拍拍彭林军的肩膀，转身离去。

　　顾心想追过去，被彭林军一把抓住。他用眼神示意她要冷静。

　　刚才在厨房，他和秦商霖已经通过话，这个局面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

　　彭琳蓝昨晚喝醉酒，早上起来看见秦商霖的信息，勃然大怒，打电话给彭林军质问一通。

　　彭林军试着做她的工作，无效。

　　她冲回来二话不说就打顾心，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保姆把饭菜做好，顾心躲在房里哭泣，死活不肯出来。

　　彭林军给她发了微信，说了一通秦商霖交代的话。不管彭琳蓝怎样发飙，一定要提醒顾心不要和她对着干，无条件接受妈妈的指责，任由她发脾气，不还口，不反驳，不辩解。

　　任何脾气发完之后，总还是会平息下来。讲道理要在对方冷静之后，硬碰硬永远是两败俱伤。

　　顾心不出来，外公坚决不吃饭。彭琳蓝也不想让老父七十大寿就这样不欢而散。她几次跑到顾心门口喊她出来，顾心不肯搭理。

　　外婆搂着琨琨止不住地抹泪。

　　秦商霖坐在回宾馆的车上给顾心发微信：“遇到困难要解决。无论你妈妈怎样发脾气，你都要以理解的态度接受她。勇敢点，不要害怕。出去陪家人好好吃顿饭，明天我来接你。”

　　过一会，顾心开门出来了。她洗了脸，虽然眼睛很红，但已经可以做到若无其事了。

　　她给外公外婆，妈妈，舅舅和舅妈分别倒酒。

　　“今天是外公的生日，我祝外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也祝外婆身体健康。”她仰头一饮。

　　又给自己翻了一杯酒。“祝妈妈健康快乐。祝舅舅舅妈工作顺利，彼此相爱。”

　　彭琳蓝看着面色平静，眼神坚定的女儿，背脊一阵凉。这个曾经瑟瑟发抖的女孩，已然成熟稳重，不卑不亢。

　　她从女儿的眼里看到不妥协、不放弃的光芒。

　　饭后顾心回房去，关起门来反复弹琴。

　　满院子行云流水的古筝。彭琳蓝坐在客厅，外公外婆还在试着做她的工作，要她试着接受秦商霖。她听着听着就起身。

　　“不管你们怎么看他，我还是这句话，不同意！我坚决不答应心心和他在一起。如果她执意不听我的话，我就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顾心房里的琴声戛然而止。

　　四合院倏然寂静。

　　彭琳蓝摔门出去。

　　彭林军端了水果水果去敲顾心的房门。邓雅岚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凉亭里玩耍。

　　顾心的外公往顾心的窗户望去。“蓝蓝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今天心心受委屈了。”

　　“心心懂事多了。要在以前，她妈这样打她，她肯定不会出来吃饭的。”外婆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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