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马经理
方丽一派落落大方的模样看着这边的人，热络又礼貌，仿佛宣告“自己人”的主权一般，
“这位小姐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记得你是IJM的职员对吗？”
初墨总不好过于不近人情，看着凌晨没有丝毫要搭理她的意思，只好轻轻点头回应，
“是，你好。”
方丽没有搭理初墨，反而说完之后就好奇地去看凌晨面前的电脑，
“凌经理，你们在研究什么呢？”
凌晨很不客气地一个眼神横过去，“跟你有关系吗？”
方丽这两次被凌晨公开拂面子，每次都是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不同于那个什么“云姐”明晃晃的老油条模样，这个被林商陆叫作“丽丽”的人才是聪明的。初墨心里暗暗感慨：不简单啊不简单，大公司里果然卧虎藏龙。
方丽笑笑把身子收回去，
“那就不打扰凌经理了。”
这话说的倒是有点微微的委屈，说得她对面的友人顿时就不乐意了，瞪着凌晨，
“这位凌先生，你是不是有点太没有礼貌了，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丽丽跟你们打招呼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凌晨终于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人，那人突然有些忸怩的模样拢了下头发，
“当然，我们也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人，就是善意的提醒一下，这样有些没风度。”
怎么就贴心上了？初墨震惊，这些人大概都去四川学过变脸吧。
凌晨丝毫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
“东合科技那么大，五百多个员工我怎么可能都认识，而且既然我们不熟，就不必装出一副熟稔的模样问东问西了吧？打扰到别人更没有礼貌。”
说完就转过去继续看着电脑，顺便提醒初墨，
“阿姨没有教给你在外面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吗？万一是骗子怎么办？”
这话说的很是诚恳，直说得身边两个年轻的女人白了脸，转过去再也不搭理他们。
初墨倒是不在意了，左右东合科技员工那么多，也不是凌晨手底下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跟前搭话，多半不是单纯地对公司的同事感兴趣，更多的是对凌晨这个人感兴趣罢。
想到这初墨反而是心情不错地点头，“记着了。”
凌晨满意地收回视线，屏幕上的东西也看得差不多了，凌晨忽然开口，
“墨墨，你觉得这个项目招标的重点再哪些方面？”
初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很是迷茫，赶忙启动大脑仔细思索了一下，试探性地回答，“方案？”
“具体呢？”
初墨哑然，具体什么，自己真的也很杂乱，脑袋里涌进很多东西，但是一时组织不起来，凌晨察觉到抬头看着她，提醒地，
“比如你认为，这样一个项目，政府招标办的人会格外留意一些什么方面的问题？”
初墨被这么一提点，小脑袋飞速运转着，
“公益性的医疗项目……更看重的应该是，稳定性。”
凌晨点点头，初墨这刚松了一口气，只听着对面的人再次开口，
“还有呢？”
还有啊？某熊哑住，凌晨看在眼里轻轻地摇摇头，
“一个这么大，牵连全市所有医院的项目，当然还有安全性。稳定、安全、易于二次开发，论述的时候依靠着这三点，着重论述前两项的技术规划，才能赢得好感。”
“好复杂啊，”初墨掏出小本本快速记录着，顺便心态颇好地自嘲，
”选择借这次的招标来学习做策划项目真的太明智了。”
凌晨看着她的模样跟着笑笑，
“慢慢来，你刚毕业没什么经验也是正常，多做几次就明白这些了。”
初墨在本子上写完，
“稳定性和安全性其实也是很大的两个方向吧，而且需要很多技术方面的支持，看来我又可以回去压榨王凯了。”
凌晨跟着点头，“技术支持是一切理论的支撑，尤其是安全方面，不能只提一下就完成了，需要具体到措施，如何防护、如何抵御、如何备份、如何恢复，这都是环环相扣的难题。”
初墨张大了嘴巴很久就没有合上，最后木然地在本子上记下来，
“我觉得，我基本上可以逼疯王凯了。”
凌晨爽朗地笑了两声，“总会有办法的。”
这个罕有的笑声吸引了身边的两个人，方丽转头来看着凌晨，突然再次开口，
“凌经理，我如果听到的没错的话，你们聊的是这次的区域平台招标项目？”
凌晨没有理会，初墨选择苟在一边不生事端。
方丽见没有人回答，选择继续说下去，
“凌经理，这个项目我们跟IJM都是竞标公司吧？您就这么把法门教给对手公司的人了？”
凌晨一副很是厌烦的样子起身，轻轻叹了口气，
“这位‘同事’小姐，我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指点吧？而且我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些框架，有泄露什么机密内容吗？”
方丽看着他有心解释，更是步步紧逼，“可是这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啊，方案指导也是不应该的啊。”
初墨虽然尴尬无比，但还是想要解释一下这个不必要的误会，
“那个，我们IJM肯定是拿不下这个项目的，只不过我想借着这次机会多学一些东西，这才请教凌晨。”
方丽横了初墨一眼，语气虽然仍然温婉，但也隐隐带刀，
“这位小姐，多学一些东西可以自己去查资料的嘛，我们东合科技对这次的竞标很看重，你这样捡现成的，虽然我不好多说什么，但是万一给凌经理添了什么闲话出来就不好了。”
这还叫不好多说什么？初墨被这么一说，就好像自己是窃取凌晨和东合科技的智力成果一样，简直是小人行径。
这时候凌晨突然“哼”了一声，满是不屑，“我刚才说的话你倒是听到了，有什么方案吗？”
方丽被噎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凌晨，
“凌经理，我又没接触过这个项目，而且这也是为了公司，为了你好嘛。”
凌晨眼神阴翳地看着她，
“墨墨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项目，既然你听完后脑袋里毫无想法，那是不是说明我没有泄露任何所谓的‘成品’，而且马经理也在做这个项目，大约你也不是不知道，所以即使墨墨知道该怎么准备项目，那也是说明她比你聪明而已，不要跟我上纲上线，一个别家项目组的小职员，对楼上的项目经理说三道四，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吗？”
初墨难得听到凌晨这么咄咄逼人地说出这么多话，手足无措地彷徨中，身边的两个人自己也被凌晨的眼神和冰冷的气场吓到了，方丽咽了好几下唾沫这才堪堪开口，
“凌经理，我不是这个意思……”
凌晨没有给她继续废话的机会，漠然转头，
“安静一些好吗，我们根本不熟，甚至我都不认识你，公共场合搭讪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零星几个听到这边动静的人纷纷开始偷笑，偶尔有几声类似于调侃的闲话传过来，
“我就说她是要搭讪那个帅哥。”
“这年头倒追套路深啊。”
“说的太狠了，我听着都不好意思嘞。”
……
方丽脸色暗沉下来，低语几句跟朋友起身离开了，转身的瞬间，初墨感觉自己被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眼神里，有威胁和得意的几分意思在，随即引起了初墨的担心，等到她们推门而出之后，往前凑了凑身子，
“凌晨，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毕竟是你的同事，万一回去胡说八道一些话传到王总耳朵里，不太好吧？”
凌晨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无所谓啊，老马组里的人，跟他一样无聊，整天只知道搞一些没用的事情。”
初墨欲言又止，凌晨上次被停职反省还没过去多久，后来也为了自己屡次违反纪律被王总看到，万一这次的事变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自己岂不就是千古罪人？
想到这里，某熊简直要抓狂。
凌晨全然不觉，继续指着资料，“还有一些具体的地方，我继续说。”
心态绝对是稳，初墨默默赞叹了一下。
……
学习的时间跟考试一样过得飞快，眼看着西面的天空慢慢泛出姜黄色，初墨悠悠地打了个呵欠，凌晨及时捕捉到，
“累了吧，你先这样回去准备一下，等到第一版大纲出来可以拿给我看看，我们可以具体再讨论修改。”
初墨点点头，收起桌上的草稿纸，
“好呀好呀，我现在的脑子真的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了，走吧，去吃饭，我请客，今天多谢你了。”
凌晨笑着准备起身，结果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不速之客，为什么说是“不速之客”呢，因为这人直接挤着凌晨坐了下来，方头大脸的模样有些怒目而视的架势，直接把初墨吓了一跳，
“先生，请问你这是？”
凌晨也被吓了一下，反应过来看着身边五大三粗的人微微蹙眉，
“马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经理？
那个楼下项目组的经理？刚才“白莲花”方丽的boss？
初墨瞬间给眼前的人精准定位。
马经理颇有几分梁山好汉的气势，长相魁梧，气质骁勇，跟大多数文质彬彬的程序员有很大不同。
初墨低头看着他粗大的手，第一个疑问是：这双手敲代码会很不灵活吧？紧接着第二个疑问就是：听说这位马经理跟凌晨一直不睦，这会儿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他不会打凌晨吧？
怀揣着这样可怕的怀疑里，初墨听到马经理转头瞪着眼睛看凌晨，
“凌经理，您可真是好胸怀，为了讨个小丫头片子的欢心，竟然旷工跑出来把机密方案都给抖出来了！”
凌晨无语地抬了下眉毛，
“我没有。”
否认的干脆且简单。
马经理当然听不进去，眼睛瞪得更圆了，“我们组里的丽丽都跟我说了你还不认？她不是IJM的？”
凌晨点头，“是。”
马经理“哼”了一鼻子，
“那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凌晨瞪着无辜的眼睛，“讨论晚餐内容。”
初墨没想到凌晨竟然这么鬼马，一时间张大了嘴巴，马经理也愣了一瞬，“啪”地一声拍出手机，里面的人声传出来，竟然是凌晨在问初墨，
“你认为，这样一个项目，政府招标办的人会格外留意一些什么方面的问题？”
方丽录了音！初墨惊讶之余，身上一阵发凉。
凌晨听着，脸色一丝未变，
“我透露什么方案了？”
马经理再次被问哑住，几乎要动手的模样，连拍桌子，
“你在教她！”
凌晨无奈按住太阳穴闭目养神，“不行吗？”
初墨特别担心被凌晨气得跃跃欲起的男人真的起身动手，赶忙赔着笑脸看那马经理，
“马哥，误会，都是误会，你看也到了吃饭的时候，动气对胃不好。”
马经理其实是有点憨气在的，不过看着性格耿直爽快，也不知道手底下怎么会有方丽这种人的存在，看着初墨笑嘻嘻的模样，马经理回身去坐稳抱着胳膊打量了一下初墨，
“刚才你好像说要请客？”
初墨看看凌晨又看看马经理，乖巧点头，“是啊。”
马经理突然说了一句再次惊掉初墨下巴的话，“我也饿了，可以带我一个吗？”
初墨扶住自己的下巴，“可，可以啊。”
马经理这才勉强压下了一点努意，看着初墨的眼神稍微温和了点，
“你是，凌晨的女朋友？”
初墨赶紧摆手，还没来得及解释，凌晨已经起身催促着，
“要吃饭就赶紧的，墨墨饿了，没空跟你废话。”
马经理气呼呼地起身瞪着他，两人身高旗鼓相当，这一下气氛就突然剑拔弩张了，初墨赶紧拿着包包起身喊他们，
“快些出发吧，我知道有家特别棒的烤肉店，去晚了可就没有位置了。”
果然，还是食物的魅力大，马经理翻了凌晨一个白眼，这边起身跟着初墨的方向出门，凌晨鲜有被人弄得无可奈何的模样，叹了口气才跟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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