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月寒山色共苍苍
眼前的丽人正是端木澜，她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淡淡的妆容，显得她更加的清秀出众，散发出一种如兰似馨的气质。
孟阳几步上前，又猛地停住，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走上前对着端木澜说：“你来了。”
端木澜碧波般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如月牙一般，轻轻地说道：“我来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军帐中洋溢着淡淡的温馨。
端木澜的微笑，让孟阳感到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过了一会儿，孟阳想起了什么，给端木澜打了个手势，然后冲着帐门口高喊：“参加同知大人！”
回头看到端木澜正在捂着嘴乐，忙问：“怎么了？”
“这个军帐里面设置了隔音法阵，外面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的。”
“是吗？”孟阳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端木澜看到他的样子，调侃道：“傻样！一点也不像邸报里说的那个斩杀了众多血鸦卫的英雄。”
孟阳精神一振：“邸报里都说我是英雄了，写这个邸报的人不错，这是如实写的。”
“切！”端木澜啐了他一口。
“几天不见，发现你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少和赵德广他们混，这帮老兵油子，没一个正经人。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孟阳拍拍胸口：“放心吧，身体杠杠的。”
端木澜见他脸色红润，呼吸平稳，这才放心。
“坐着说吧。”
二人坐在桌子两侧，端木澜拿起茶壶，放入茶叶、盐、姜、橘皮、桂、薄荷，在旁边的红泥小火炉上煮了起来。
“这是景阳山的碧澄清茶，是陛下赐给指挥使大人的，大人又赐给了我们一些，解百毒、易于健康，喝完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可预防很多的病疾，常喝据说有延年益寿的作用。”
孟阳听完之后，知道这是端木澜特意为受伤的自己带来的，内心感动，伸手想要握住端木澜的手，被端木澜拍到一边。
“想什么呢！”端木澜脸色微红，嗔怒道。
孟阳缩回手，嘿嘿一笑。
“对了，这个送给你，还有这个。”
孟阳从腰包和怀中取出了两件物品，递给端木澜。
端木澜接过：“这个我认得，是之前暗器的毒针，还以为只有筒中那些呢，这个装置好，有了它，就可以让机章署仿制一些备用的毒针给我。这个玉瓶中装的又是什么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孟阳把从上次和端木澜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一直说到和赵德广他们义结金兰，期间茶煮好了，端木澜为孟阳沏上茶，孟阳边喝边说，只觉得一股清凉自咽喉温润到四肢百骸，舒服的很，讲了这么半天，一点口干舌燥的意思都没有。
端木澜听得很仔细，不时的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孟阳讲完了，端木澜想了想，又将手中的记录看了一遍，又添了几笔，然后和孟阳说道：“没想到那本剑术竟然是青莲剑仙的遗泽，它在我的家中已经传了几百年了，无人获得其中的机缘，甚至像你一样认真练习其中动作的人都不多，我的叔叔曾经也这样练过，虽然也是无法连贯，但坚持不辍的练习，也让他在剑术上有所精进，可惜没有吐纳术，施展起来多有不便，所以只是参考，仍然以门派的剑术为主。后来我进入九品武者等级，叔叔将它送给我，用他的话说都是短兵器，触类旁通，也是希望我能够借鉴。”
“当时我没有武艺，也没有其他的兵器，能够混到现在，前期全靠它和凝霜剑。后来有了方天画戟，配着吐纳术倒是威力大、省体力，但是太长，群战时总感觉没有用剑舒服。”
端木澜点点头：“戟乃是戈与矛的合体，戈适合横向啄击、逆向勾扫，而矛则适合刺击，之前各国征战多用战车，后来改为骑兵和步兵，那时之后，戟便出现了。这方天画戟丈四长短，它是更适合骑战的兵器，你在步战的时候使用，当然会感觉稍有不适。记得以后骑战的时候选它，你会有不同的体验。”
孟阳点点头：“我这才懂，之前习得青莲剑术，我还担心方天画戟会没了用处，但是有时候确实感觉用着颇顺手，有些不舍得。按照你所说，以后建立山寨，什么样的战事可能都会遇到，这样方天画戟便有用武之地了。”
“这玉颜丹我不能收，一是太珍贵，二是这等重宝面世，必会受到人们的重金所求，甚至是抢夺，你有鹰羽卫在背后，没人能动你，所以这玉颜丹会为你换取大量的财富，这对你建立封地的计划，极其重要，所以你留着它们会有大用。”
孟阳听到前面不能收还很紧张，但是端木澜说话，他不打断，耐心地听完，明了端木澜的心意之后，他便放松下来。
“当时赵德广大哥他们被追杀，我一个只有蛮力的小子，冲上去了；洪世起埋伏到我，我和他拼命；后来老汪让我坚持三刻时间，我没有跑。这些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什么？”
“为了你。我被你招入鹰羽卫，出过力，也吃过鹰羽卫的红利，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既然我是被你招进来的，那我就不能给你丢脸！为了你，连命我都可以不要，和你相比，封地、钱财这些又算什么！这是特意为你拿的，所以咱们俩也不要推来让去，你收着。”
端木澜听得睫毛轻颤，自她懂事起，追求她的男子不说如过江之卿，也是不在少数，她的身世决定了追求她的人，都是王公贵族、英雄豪杰，但是没有一个人，像孟阳这般对她说话，这般的直白，这般的充满感情。孟阳的眼神很清澈，不知为什么，作为刺事司指挥同知的她阅人无数，却每次都相信孟阳所说是发自内心的，从未产生过怀疑。同样，孟阳每次的情感表露，也都如一只温柔抚琴的小手，拨动着她的心弦。
端木澜犹豫了一下，孟阳见状抓住她递过来的手，把端木澜托着玉瓶的手掌合上，往她的方向轻轻一推。
端木澜被孟阳偷袭得逞，脸更红了，抓起茶杯扔向孟阳，起身转身走去。
孟阳正在那里心神荡漾，发愣着呢，结果茶杯袭来，孟阳勉强接住茶杯，结果里面的茶水洒了出来，烫的孟阳大呼小叫。
狼狈的放下茶杯，刚想去追端木澜，却发现端木澜取了东西正转身打算回来，看见孟阳过来，又把手里的东西砸向孟阳。
这次孟阳长了精神，轻轻地借助，原来是一个包袱。
端木澜回来，孟阳拿着包袱也坐到了原位。
“这是为你带的梦楚散还有合效膏，内外算一套，一共四套。你现在连六品武者都杀得，四品武者也敢抗衡，不知以后还会惹到哪般可怕的人，有了这些傍身，至少多些活命的机会。”
孟阳赶忙称谢，东西好，更重要的是端木澜两次给他的东西都是现在孟阳最需要的，他感受到了她的关心。
端木澜拿出一个玉瓶，到了一粒玉颜丹在里面，将原来的玉瓶扔给孟阳。
“这可我留下，这玉颜丹吃一颗便可容颜永驻，多余的吃了也没有用，拿去换资源用于建设封地。”
孟阳点头：“我听你的。”
端木澜看着他：“根据你之前所讲，我有三条应对建设封地的策略，你说听我的，那我便细细说与你听。”
两人说了半个时辰，孟阳将端木澜所说一一记在心里，又复述了一遍，以他的记忆力一字不差，端木澜也赞许的点点头。
“你会随我到阳乐郡去吗？”
“别闹。说完私事，我和你说说公事。我这次来，是为了安源县境内三十六家贼寇投敌之事。这次这些山贼闹得有点过了，虽然山贼打家劫舍是便饭，但是他们有投军这个奔头，也算忠诚，炎国建国至今，从未遇到过敢这样叛变投敌的情况，而且是这么一大批山寨，所以当今圣上震怒，要严查此事。这次由我们刺事司全权负责此事，是陛下钦点，因此我心中现在，压力也是颇大，生怕辜负了圣上。”
孟阳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端木澜的诉说。
端木澜看了看他，颇有静气，心中赞许。她细细啜了口茶，说道：“虽然在国内出现如此大的叛乱，我们鹰羽卫却没有提前发现，实属失职，但是圣上并没有怪罪于我们，也是因为汪指挥使重创了洪世起，还有你指挥并亲自动手将晁焘带来的血鸦卫包了圆，你们打出了咱们鹰羽卫的威风，也让最近有些蠢蠢欲动的齐国遭遇了一个不小的打击，总体来说咱们占了一个不小的便宜，圣上也对咱们的应对有些满意。”
孟阳本来很安静，直到端木澜提到他的作用，孟阳又开始眉飞色舞，拍着胸脯刚要吹牛，端木澜作势要打，孟阳马上又正襟危坐，和刚才判若两人。
“你啊你啊，真是顽皮！”
“这不是在你身边嘛，在外人面前，我那绝对是谦谦君子！”
“少来！”端木澜笑骂一句：“这次让我不解的事，是原本应该记你一大功，但是不知为何圣上没有提你，鹰羽卫也没有为你请功，刚刚听你说完，我才知道，原来是指挥使大人带你进了八溪谷，这可比应该给你的封赏大多了，难怪。”
说到这里，端木澜收敛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孟阳从未见到端木澜这般严肃，也跟着严肃起来。
“这次过来，原本想看看你的伤势，顺便安慰你一下，现在我就放心了。另外，我这次办的差事，颇为不顺，不知是哪里来的阻力，竟然都影响到了鹰羽卫这边，因此我想换个方式，来个一明一暗两条线。原本已经有了人选，我打算见了你之后，便去联系他。但是刚刚和你一见面，我有了新的想法，我想你帮我。”
“好！”
孟阳连奔儿都没打，便点头同意。
端木澜看看他，他的毫不犹豫，让她心里很高兴。
“这次的调查，可不是简单的小事，我主管刺事司，都觉得棘手，你参与进来，可能就会被卷到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之中……”
孟阳止住了端木澜，微笑着说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端木澜本来想发火，但是想着他所说的话，心头一软。
“事情做不做的成，不要强求，主要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你答应我，我才把此事交给你。”
“答应答应，一定的，我还得留着这条命娶你呢！”
这次端木澜不忍了，起身取过双钩，奔着孟阳就来了。孟阳赶忙抱头鼠窜，两人追打半天，端木澜竟然截不住孟阳，气得一跺脚，背过身去不理孟阳。
孟阳一看端木澜急眼了，赶忙过来哄。哄了半天，说的孟阳嘴都干了。
端木澜狠狠地朝他脚面跺去，孟阳也不敢躲，挨了这一下，双手抱着脚在军帐中嗷嗷乱叫。
端木澜看他的憨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孟阳跑到她面前歪头看着她：“消气了？”
端木澜推了他一把：“坐好！”
两人又密谋半响，端木澜叫人送来中食，二人用饭完毕，端木澜把他送到帐门口：“我此次不能露面，就送你到这里了，你在外多加小心。”
“放心吧，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太劳累，玉颜丹尽快吃了。”
“下次见面可能又是好久，我给你写信，你可要尽快回呀！”
“我这次给你的联络名册，你每到一地便与当地的暗子联络上，书信会随着你的联络，一路上送过去。”
“好，虽然不舍，但早日破除这次叛乱之谜，也就早日让你从这份重压中摆脱，所以我这便走了。”
“这茶你拿着。”
“不拿了，你留着喝，下回我找老汪要去！”
孟阳向端木澜挥手再见，一咬牙出了门去。
端木澜在帐内看着孟阳离去，站了许久才回身。
回身之后又是一顿，“老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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