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车错毂兮短兵接

孟阳这次在幻阵上花了大本钱，几乎占了他们现在钱财的一半，上次在虎牙山所使用的简易阵法与之不可同日而语，不但材质、数量、类别有了显著的增强，除了启动之后自身运转之外，还可通过连接阵盘的方式进行操控，这样一来威力大大增加。

原本孟阳设置好阵旗之后便可启动幻阵，但是戚玉真为了避免幻阵被山贼所破坏，不顾自身危险，坚持由他赶到金乌山庄后亲自启动大阵，从而实现了对大阵的实时掌控。孟阳对于戚玉真的安全非常在意，手上人手又有限，因此便将盾兵全部交给戚玉真，并让廉飞宇在他身后掠阵，护其安全。

这次控阵的安排是险之又险，一旦戚玉真被金乌山庄的山贼们围住，盾兵和戚玉真的性命肯定不保，这次对金乌山庄的进攻也有可能因此失败。

好在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几人的冒险尝试在高俊树一箭射爆炸药后取得了成功，幻阵被启动，局势瞬间逆转。

此时戚玉真连打了几个手势，盾阵和马队根据戚玉真的指示变换位置，开始对金乌山庄展开了进攻。

自打孟阳与端木澜相识那一战使用了军队的手语之后，他的队伍便形成了这个习惯。因为戚玉真与高俊树也觉得这个方式特别适合他们，原本他们也是常年在军中，早已习惯这种模式，用起来极为顺手。几次使用之后，军方手语便成了孟阳队伍的正式传讯方式，第一批被编入队伍的人员，第一项训练便是学习如何打手语传讯。

盾阵的士兵目前并不具备战斗力，他们拿着盾，最大的作用便是能够行使防御的职能，还仅限于远处的弓箭袭击，要是近战，估计一交手就会有大部分盾兵抵挡不住对方的进攻。因此本次进攻他们不是主体，而是交给廉飞宇族人组成的马队。

这些北国部落里的骑射好手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十几名，但是每一名马弓手的骑射功夫都是不掺杂任何水分的，原本在其部落没有被剿灭之前，便是部落中的战士，目前虽然由于长期的关押和营养不良导致身体有些虚弱，但是正常的攻击力还是能够保证。

戚玉真将与其相连位置的幻阵进行了调整，使得马弓手们能够看到对方的行踪，对方却看不到他们。随着廉飞宇的指引，马弓手展开了攻击，有序地照着山贼的要害射出羽箭，基本上一轮齐射下去，便有十几名山贼或死或伤，再也无法造成威胁。

顺着南寨门，戚玉真和廉飞宇领人一路杀了进去，不求快，而是求务必将所见到的山贼全部消灭干净，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最大数量杀伤金乌山庄的山贼，便是他们的任务。

高俊树在打出烟花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赶去西寨门，他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在房上不断纵跃。看似速度不快，但是几个起落就向前推进了一大截，偶尔有山贼迷路蹿上他附近的房顶，便被他一箭射倒。不多时他来到了西寨门附近，寻找金乌山庄剩余的当家的，让他吃惊的是西寨门这边的山贼并不多，高俊树仔细观察，发现剩下的山贼里面有一部分正在闭着眼睛摸索着墙壁向山寨中心赶去，除了刚入进山寨对地形还不熟悉的新人之外，西寨门方向大部分的山贼此时已经快来到黄高原附近，。

高俊树没有停留，迅速绕向北寨门，看见同样的景象，高俊树暗暗咂舌：“这个黄高原，我们还是低估他的军事素养，手下的山贼在这种乱境中还能做出如此恰当的应对，可见他的带兵手段。可惜他遇见了不公正的待遇，落草为寇，否则也是一条好汉子。”

高俊树不再赶向北寨门，返身向孟阳与黄高原激战之处奔去。

孟阳与黄高原这时候战至正酣，一方面孟阳的戟术都记在脑海之中，但时间不长，练熟的只有几招，在与黄高原的战斗之中，孟阳有多次好机会战胜对方，但是由于招式不熟，身手跟不上心中所想的招式，因此错失了这些机会。另一方面黄高原没有想着和孟阳单打独斗，初一交手黄高原便发现对手的力气比他大的多，招式表面大开大合，内里透着狠辣，因此黄高原不断呼喊周围的山贼，虽然他的亲兵被高俊树杀了不少，但是剩余的亲兵已经收拢山贼组成了苍鹭阵，中间几名亲兵手持长矛组成鹭头，两翼的山贼则是手握腰刀并排站好，殿后的山贼则是手持飞斧，阵型组好之后，便在亲兵的带领下不断的移动，寻找着攻击机会。

黄高原余光看到苍鹭阵已经成型，便不再与孟阳纠缠，挥舞双鞭猛攻几招，顺势后撤进入苍鹭阵中。亲兵极其自然的围在他的身旁，将他纳入阵中，黄高原站在鹭嘴尖的位置，心中大定，也不废话，带领阵型直接攻向孟阳。

黄高原双鞭发起进攻，孟阳持戟格挡，两边的兵器还没接触，旁边的亲兵们已经将长矛刺向孟阳的两肋。孟阳想要后撤躲闪，却发现苍鹭的两翼刀手已经围了上来，手中的腰刀如苍鹭的飞羽一般，白花花雪亮亮的刀片如潮水般向他砍来。

孟阳初次接触这种近战战阵，感受到了战阵的威力，像他这种可以媲美七品武者的身手，被一个九品武者带着一群训练有素的武师组成的苍鹭阵逼得一退再退。山寨中的空间不大，再退下去便是房屋的墙，到时候便是合围的局面。

给予孟阳反应的时间不多，孟阳也不啰嗦，这种被合围的情况他有经验，找到薄弱的地方冲出去是最好的办法。这个苍鹭阵确实凌厉，但是也有着破绽，那就是组成此阵的人员太弱了，只是一些三品以下的武师，这些武师面对孟阳的攻击很难抵挡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孟阳转身对着苍鹭阵左翼的刀手发起了进攻，只见他手中画戟起了一花，双手将画戟从右肩上方向后一宕，待宕到极致，向前小步快跑起来，此时画戟与他的肩背呈垂直角度，孟阳冲到左翼拧腰发力猛地将戟砍了下来，月牙带着寒光和杀气呼啸而落，仿佛连空气都被斩开。

黄高原和亲兵距离左翼还有一段距离，已经救援不及，鹭尾的飞斧手想要偷袭孟阳，奈何孟阳与刀手的距离太近，飞斧手怕误伤了自己人，这一犹豫战机便过去了。

孟阳这一是一记变向的招法，看似竖砍，实际拧腰这一下改变了发力的角度，从竖砍变成了斜砍，三名刀手举刀招架，他们的腰刀哪里能够和孟阳的宝戟相比，被连刀带人砍成两截。周围的刀手攻了过来，想要趁孟阳招式用老之时取他的性命，孟阳哪里能给他们留下这么大的破绽，之前的攻击并没有用尽全力，借着这一式冲进苍鹭阵左翼后旋即双手挥舞画戟，四周的刀手挨上便是骨断筋折，转眼间已被孟阳突出包围。

黄高原并没有急着追击孟阳，而是稳住阵型，不断收拢四周聚过来的山贼，阵型不断变大，随着黄高原的指挥，战阵已经从苍鹭阵变换成为了铁桶阵。

这个阵型孟阳已经不再陌生，但是金乌山庄的铁桶阵比起虎牙山的铁桶阵，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黄高原指挥的铁桶阵，是前后双层盾墙，每层则是由上下两层盾牌组成，盾牌之间有可活动铁环勾连，里面的盾兵用顶部裹着棉布的铁棍支在盾牌内侧，自己不与盾牌直接接触，而是发力在铁棍之上，既能借力缓冲，又可保盾墙不破。盾兵后面是长枪兵，同样是两排，一排蹲一排站，手握长矛严阵以待，真是如刺猬般的铁桶阵。最有威胁的是里面的弓箭手和飞斧手，在刀手保护下的他们，见孟阳已经落单，马上开始瞄准攻击。

孟阳了解铁桶阵的攻击方式，此时的黄高原已经聚集了三百多名山贼，还有山贼源源不断的赶到此处，孟阳不再恋战，按照战前戚玉真的嘱咐，退入了幻阵之中。

黄高原聚集了山贼，但是只能蜷缩在五十米见方的区域内，这本是戚玉真为孟阳和高俊树所设置的袭杀黄高原的区域，超过这个区域，就会又有一部分山贼陷入幻阵所困。孟阳这一退，正好退出了这个范围，黄高原忌惮幻阵的功效，见不断有山贼向他处聚集，便打算先收拢人手，再找机会破敌。

啊！啊！几声惨叫，众山贼循声望去，原来是从远处靠近的几名山贼被羽箭射中头部，丢掉了性命，这是高俊树的攻击到了。众人急忙将盾墙支的结结实实，免得被杀，至于外面散落的山贼，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高俊树在阵法方面，虽没有继承戚玉真的衣钵，但是阵法课也是当初他还是小王爷的时候，戚玉真作为老师教给他的必修课。懂得原理，便不难掌握在幻阵中行走的诀窍，戚玉真给他配了辅助的阵图，让他能够自由穿行在幻阵之中。

孟阳就没有这个能力，隐入幻阵之后便也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他身上有提前带着在幻阵中能被感应之物，只能等待人过来接他。高俊树的出现，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不多时，游走在幻阵中射杀落单山贼的高俊树来到孟阳的位置，带着孟阳出了幻阵，在中心区域的隐蔽处观察着黄高原的铁桶阵。

高俊树游走中射杀了八十多名山贼，廉飞宇的马队在戚玉真的指挥下，也击杀了近二百名山贼，他们带的羽箭消耗很大，好在盾兵没有带兵器，出了大盾之外，每个人带了多个箭壶，这才满足了孟阳队伍进攻的需要。

金乌山庄中心区域这三百多名山贼，便是黄高原仅剩的战力，也是孟阳最后的敌人。孟阳听着高俊树的禀报，知道外围的敌人已经被戚玉真和高俊树清缴的差不多了，便打手势让高俊树去给戚玉真报信，告知他的位置，等待汇合，然后让高俊树去寻找孙鹏运，保证奴隶们的安全。

高俊树点头离去，孟阳思索破阵的方式，自己的积累还是太少了，只能平时加倍努力，现在解决眼前的麻烦才是正道。不再多想，孟阳开始寻找大型的材料，他想复制上次在虎牙山破阵的方式。

可是黄高原应该是早有准备，在这个中心区域并没有太多的重物，铁桶阵最大的破绽被黄高原给避开了。

孟阳在此等待与戚玉真等人的汇合，虽然暂时破不了阵，但是孟阳有一个好处，就是有足够的信心，这个信心分两个部分，一个是对自己的信心，他相信邪不胜正，这次袭击一定能以顺利的方式完成；另一方面，他相信智囊戚玉真，一定会有破阵的方法，这样自己只需耐心等待就可以。

大概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孟阳看不见人，但是听到了大量的脚步声出现，他知道是自己的人马到了。

果不其然高俊树过来接他退回幻阵，盾阵和马队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三人向他行礼。孟阳摆了摆手免礼，问道：“戚先生，可有方法可破此阵？”

戚玉真笑道：“公子，对这种情况，玉真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还请公子观瞧，这些是什么？”

说着让开身形，手指着身后。

孟阳定睛观瞧，之见一部分盾兵拖拽着几个马车厢走了过来，里面是长矛和羽箭，孟阳带着问询的眼神看向戚玉真，想要得到答案。

戚玉真笑笑说道：“公子，这是我们刚才缴获和收集的兵器，打算破阵使用。往常我们在齐国，破铁桶阵靠的是强弩，需要人双腿上劲的那种弩箭，只需一轮齐射，便可在铁桶阵上打出缺口，两轮齐射，便可击破铁桶阵的正面，让敌人疲于奔命。咱们现在没有那种军中利器，但是却有公子这样的天赋异禀之人。敢问公子，可有力气将这些长矛全部掷到那铁桶阵上？”

孟阳听罢也笑了起来，他知道了戚玉真的破阵方法，这个方法确实有效，能够对铁桶阵产生冲击，前提是他没脱力，就能活生生的将铁桶阵中的人耗死。

但是孟阳的想法不止这样，他把高俊树和廉飞宇叫到身旁，细细的嘱咐起来，不多时，两人按照孟阳的要求准备了起来。

此时的黄高原见迟迟没有人攻来，心里开始慌了起来。只见他高喊道：“是哪个山头的好汉，踩宽着点，再进我这铁桶阵可是条扫、片子咬。”

孟阳听不懂，看向戚玉真，戚玉真解释道：“这是山贼的黑话，意思是让咱们见好就收，放过他们，否则进了铁桶阵就是鱼死网破。”

孟阳笑道：“都灭了他一半人马了，这个时候和他客气什么，看我按先生的方法炮制他们。”

说罢请戚玉真操作幻阵，变成了孟阳这边可以看到黄高原，黄高原看不见孟阳的局面。廉飞宇不敢怠慢，连忙让马弓手下马接过盾兵手中的大盾，在孟阳前面组成了一个稍有抵抗能力的盾阵。

孟阳就站在盾阵后方，指点他面前的盾墙让出三个空隙，均是三人持盾的宽窄，随即安排在三个地点放下三车长矛，随即展开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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