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剑若惊鸿人如玉

孟阳看到这里，知道是赵德广暗中助力了，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这二人在青楼遇见，搞不好便是孟阳见到的那批隐蔽在当铺据点里的那批鹰羽卫精干办的挑拨离间，情报也是他们送的。

孟阳说道：“这是有人暗中相助咱们，不要声张。”

戚玉真领会，他拿出准备好的诸项事宜请示孟阳，孟阳仔细倾听戚玉真的汇报，一些拿得准的，便和戚玉真说了自己的看法，拿不准的，孟阳则根据戚玉真提出的建议做出决定。两人有问有答，互相商讨，确定了各项方略。

此时已是深夜，孟阳说道：“戚先生，各项事宜都已拿出了章程，今日你要快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午时咱们与俊树、廉先生细说方略之后，便按此准备吧。三日后，出兵金乌山庄。”

戚玉真也不多言，拱手抱拳，向孟阳告辞。

孟阳起身回礼，离开了仓库，前往之前戚玉真为自己租好的宅院。

戚玉真的意思是孟阳现在拥有了人手，身份相对特殊，混杂居住不利于管控下属。孟阳倒是对此不甚在意，原本在乞丐帮，也都是吃住在一起，孟阳倒是愿意和大家亲近,但是孟阳自身有秘密，还要习武练功，仓库虽有几间，但人多眼杂，这样就不方便了，于是便接受了戚玉真的安排。

正是宵禁时刻，大街上除了巡逻的兵马，再无他人。孟阳使出老办法，蹿房越脊，不出半点声音。

其实此时孟阳的身份隶属鹰羽卫，即便遇上巡夜之人，也无大碍，只是孟阳觉得自己这层身份保密为自己带来的利益更大，因此去安源县卫秘密基地都带着易容用的面具，对外也从不宣扬自己鹰羽卫候补的身份，从赵德广也不点破他的身份来看，孟阳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避开巡夜官兵，减少不必要的时间耗费，多多修炼。此时孟阳一心要提升自己实力，时不我待，因此一分一毫的时间都不愿浪费。

不多时，孟阳便来到宅院，这是个两进的小院，门前是两颗柿子树，取得是事事如意的寓意；头进院子房檐上种的则是石榴树，则对应日子红红火火；二进院子里有一颗桃树，意为辟邪驱秽，以保平安；房后则种着枣树，有早立子之意，看来之前这个人家在宅院的布置上颇为讲究，院子不大，但是很温馨。

按照他的吩咐，戚玉真没有安排人手在此伺候，孟阳也懒得开门发出声响，轻轻一纵，便进入院中。

简单洗漱，便入睡。如同往常一样，几个时辰后便醒来，按部就班习练武艺、身法、回忆热团的路线，天亮之后趁无人注意，翻墙将门打开，然后读书、练字。

早上有戚玉真安排人送来饭菜，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黑色的大眼睛中透着伶俐，提着两个大食盒。孟阳让他随自己进屋，打开食盒，清粥馒头，配着小菜，粥还热着。孟阳招呼少年一起用膳，少年不敢，只是在旁边站立。孟阳拉他坐下，那少年那能抵抗孟阳的力量，只好屁股搭着椅子边坐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孟阳笑着说：“你这么早来，想必是为了做好这份差事，这餐食都还热着，你是顾不上自己吃饭便跑来了吧？”

少年看着孟阳的眼睛，不敢撒谎，点点头。

“那还愣着干什么，你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起吃吧。”孟阳说的老气横秋，忘记了自己也就比少年大个一两岁。

见少年还是没有动，孟阳又说道：“不要磨蹭，待会儿咱们都还有事要做，想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没有力气哪可以，你也不想让戚先生对你不满意不是？”

少年其实之前在山寨缺衣少食已经很多时日，就昨天开始能够吃饱饭，这早膳对他的诱惑力很大，原本只想为了公子送饭，饿一顿就饿一顿。没想到孟阳一点架子没有，再听完孟阳的话，想起了戚先生的严厉，便也不再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孟阳虽然不是战后那样的大消耗，但是习武练功的消耗也不少，所以戚先生准备这两个食盒的早膳，不一会儿便被两个大小伙子吃个精光，当然少年吃了几个馒头之后便饱了，坐在那里打着嗝，看着孟阳风卷残云，将剩下的吃食消灭，少年从没见过能吃这么多的人，看着孟阳又是惊讶又是羡慕，心道：“这公子就是不一样，吃起饭来都这么有气势。”

少年见孟阳吃完，起身迅速收拾好桌面，孟阳点头示意，让少年跟着他出门。

两人走在街上，孟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秉公子，小的叫孙鹏运。”

“孙鹏运，好名字。想必家中对你也是期望甚高，你家父母如何，为何流落山寨？”

孙鹏运听到孟阳的话，眼圈一红，说道：“公子，小人是孤儿，家里本是阳关郡人士，父亲在军中做事，母亲在家务农，小人在私塾读书。征平一年，齐国十万兵马攻打阳关郡，小人便成了孤儿。边军给了抚恤，但是家中房屋已经被摧毁，地也荒了，我年少力薄，没法为生。本想着加入商队谋生，没想到在这阳安郡遇到山贼，商队被灭，小人侥幸留得性命，但被山贼俘获，打算卖到齐国为奴。蒙公子相救，小人便留下跟着公子。”

孟阳也是孤儿，同病相连，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自己对待前路的想法，对着孙鹏运说道：“好好干，待到有一番事业，回到老家，将二老重新下葬，然后把香火延续下去。”

孙鹏运也是遭受了困苦磨难，心志坚定，将眼圈里的泪水忍了回去，对着孟阳点点头。

二人闷着向前走，孟阳想起一事，问道：“鹏运，边军军士的子女，父亲战死之后，像你一般者，有几成？”

孙鹏运想了想，说道：“跟着商队走了几次商路，边关的郡县都差不多，很多都是孤儿寡母，运气好的做点小生意或靠种田维持，没有能力的花光了抚恤之后，便和我一样，还有一些颠沛流离。再差的，就是被山贼抓去，买到他国为奴。”

孟阳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二人回到仓库，戚玉真三人已经在仓库内里的那张桌商议事情，见孟阳来到，起身行礼。孟阳回礼之后，大家落座。

“戚先生，我要批评你了，说好午时商议事情，这才巳时，你便起来做事，累坏了身体如何是好？”孟阳板起脸来说道。

戚玉真知道孟阳是真的关心他，告罪一声：“公子，小人心中有万千想法，那里能够睡得实，有些动静，便起来了。以后注意，注意！”

孟阳看向高俊树：“俊树，以后你和戚先生在一间屋子里面睡，戚先生要是睡不足，我拿你是问。”

高俊树笑着拱拱手。

“既然都在，想必章程戚先生已经介绍过了，有何疑问没有？”

高、廉二人均说没有。

“这样便按照章程执行吧，午时各自召集手下开会，然后各司其职，你们有困难找我商量，三日后出兵。”

众人点头。

“还有件事，昨晚赴宴和人打了个赌，应了个差事。”孟阳把席间和卫署比武的事和三人细讲了一遍，孟阳幼年和孟东平学莲花落，有着一口好故事，将事情讲得跌宕起伏，三人听得津津有味。

“上午和鹏运这孩子交谈，了解到边军的遗孤生活困难，我在想，或许可以把这个情况和昨晚的赌约联系起来。”

“公子的意思是，用这笔钱帮助边军的遗孤？”戚玉真问道。

“主要帮助边军的遗孤，但是也帮助其他无家可归之人。钱是越花越少，因此我们不能单纯的给钱帮助。光给钱，她们也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我的想法是结合之前戚先生所提的建议，我们先把山寨建好，置办一些产业，将跟随我的人妥善安排之后，利用这笔钱置办一些产业，一方面可以雇佣一些遗孤，给她们一个出路，另外这些产业结余的红利，用来帮助更多的遗孤。待到时机成熟，我打算另辟一个区域，建立一个山寨，再找一些退伍的老军士，保护她们的安全。军中退下的军士，大多是受了残疾的才下来的，但是里面好手也不少，聚在一起实力抵御山贼也是够了。他们不善耕种，在这里做擅长的事，平时可以交孩子们练武，一举多得。以后这个山寨，也能和咱们的两个山寨守望相护。”

高俊树是齐国人，廉飞宇是北国人，对于炎国边军的遗孤，并不在意，毕竟他们都和炎国边军交过手，两国相争，谈不上反感，也不会有太多感情。倒是对孟阳提到的两个山寨的事宜，二人颇感兴趣，追问选址细节。

孟阳见到他们的反应也不在意，虽不详细，但知道大家出身不同，各自都背负着很大的责任，戚玉真很中立，这便行了。至于帮助遗孤的事，对于负责的人员孟阳心中早有计较。

孟阳向戚玉真点点头，戚玉真从袖中拿出一份叠好的地图，铺在桌上。

“大家看，这是我们所在的阳安郡安源县，向东八百里，便是咱们的目的地—阳乐郡。阳乐郡向东是海塞磐山麓，再向东便是大海，上有阳岐郡，下有阳玉郡。”

孟阳手指着地图上阳乐郡的位置说道：“阳乐郡，东有天堑海塞磐山麓，北国善骑射而不善水战，齐国水军即使远行偷袭，且不说长途补给之事，就说这海塞磐，自古也是难以翻越的屏障，因此我们选址在此，能保我们背后一侧的平安。向上，阳岐郡是我们与北国的缓冲。向下，阳玉郡是我们与齐国的缓冲。阳安郡，目前咱们有一些关系，一旦有事，还可得到支援，这就是我们选择的栖身之地。”

众人的目光随着孟阳的手指滑动，在地图上不停的移动。孟阳手指点在阳乐郡上面：“我们在阳乐郡落脚，届时我们要寻找一处易守难攻并且能够储存大量物资的地点作为我们的营地。可以选择现有的山寨攻打下来，也可选择靠近海塞磐山麓的地点，自己开辟一片营地出来，具体如何选择，要到了阳乐郡实地考量之后，才能定下来，在此之前，我们现在就要开始未雨绸缪，将方略制定出来。毕竟是大家的买卖，咱们群策群力，都说说自己的想法。”

众人互相看了看，由戚玉真首先说道：“阳乐郡的位置，与其他两国都不接壤，从前期发展的需要来说，是个好选择。海塞磐山麓如公子所说，有大量的原始森林可供开垦，也不至于让我们没有一块土地来栖身。我觉得公子的选择是正确的，我的建议是即使有合适的山寨或者营地可供我们选择，不用开荒的情况下，我们仍要在海塞磐山麓内建立一些秘密的据点，每个据点都要有可居住的地洞，以及储存物资的地方，物资要全，一旦出现战乱或者内乱，我们的营地无法守住的时候，便可分批躲进海塞磐山麓里面的秘密据点，当据点足够多的时候，即使无法与外界互通有无，应付个一年半载也是没有问题。按照我对炎国和各国历年来战乱的分析，各国腹地的战乱很少会持续一年以上，因此我们这样的安排，可以最大程度过大部分的危险，甚至躲过大的战乱。目前迫在眉睫的事，则是尽快取得阳乐郡的情报，这样我们便可细细规划下面的各项事宜，我们可以从这里着手安排下面的事情。”

高俊树点头道：“此言甚是！公子，我有个想法，咱们在本次清理山寨的过程中，完成了钱财的积累之后，我愿带一队精干的人马先行出发去阳乐郡，搜集各类情报，为咱们营地的建设做好提前的准备。”

孟阳点头：“俊树，那就任命你为先锋将军，队伍由你来组建，人手、物资你向戚先生申请，在不影响现在攻城拔寨任务的前提下，现在就开始筹备吧。”

高俊树拱手领命。

“到时候俊树和咱们之间的联络，由我来负责，大的阵法现在制作起来还缺少材料，但是一次性的传讯法阵，玉真还是能够做出充足的数量。不过有一件事要提前向公子秉明，这传讯法阵虽然是一次性，可是使用的材料价格也还是不菲。”

“此次这个打前站事关重要，戚先生不必担心花销，该花的咱们一分不少，要确保俊树他们的安全，同时也让咱们提前掌握阳乐郡的情况，这钱花的值得。”

戚玉真点头，在带来的本子上匆匆记下孟阳的安排，作为之后落实的章程。

廉飞宇此时起身行礼，孟阳示意他可以说话。

“公子，小人之前在常年北国生活，对之前您提到的阳岐郡比较熟悉，对于安营之事，我觉得按照您三位的布置，此事已无大碍。小人想到的是未来营地的经营，根据小人看到的公子的所作所为，必是要建立正规的山寨，未来谋求形成封地，不知小人所想是否正确？”

孟阳点头，示意廉飞宇继续。

“既然公子是这个打算，那么未来我们的营地，除了自保，还需要自己的产业。换句话说，我们要有能够产生进项的来源。”

这个话题引发了众人的关注，毕竟孟阳是乞丐出身，没有经商的经验，都是按照义父之前的传授照猫画虎，而戚玉真和高俊树，对于炎国的商路也是不了解的。三人这些天实际上打算采用最原始的商队带货方式，建立一个从阳安郡到阳乐郡的商路，盈利虽不多，但是有孟阳和高俊树两位武者坐镇，至少安全上没有大碍，每次跑商肯定有进项，只是和山寨的日常经营开支相比，有些杯水车薪，更不用提壮大山寨了。

因此戚玉真之前才提出清理山寨这个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积累一笔钱财，供未来落脚使用。如今听得廉飞宇有来钱的买卖，真是瞌睡遇上枕头——正是时候。

只听得廉飞宇继续说道：“小人的部落是北国存续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北国的部落类似炎国的封地，只不过我们是逐水草而居，以游牧为生，没有固定的定居场所。部落之间互相吞并是常事，我们也是因为实力弱小，被其他部落打败了，草原上强者为尊，这也没什么，并入这个大部落便是了。但是没想到他们不知什么原因，竟然不遵守规则，要将我们一族屠戮干净，于是我们奋力搏杀，从北国一路逃到炎国，后来就被阳岐郡的山寨联手包围，才成了奴隶。小人之前在部落，深知粮食、茶叶、食盐、铁器等物资在北国各部落最受欢迎，而部落产出的牲畜、皮货运到炎国，则能卖到一倍的价格，可谓获利丰厚。以往我们部落与炎国商人进行交易时，物资均由我来押运，因此对从北国到阳岐郡的商路非常熟悉，只要我们打通阳乐郡到阳岐郡的这部分通道，与北国各部落的生意，小人可以牵线搭桥。”

听到此处，孟阳笑道：“以我和俊树的实力，可保货物在炎国境内的安全，边关和卫署，我也有些关系，这条商路行得通。飞宇，你这个主意好，自荐也好，给你记一大功！”

戚玉真说道：“廉先生，如通商之事顺利，到时候能否说服北国的部落多交易给咱们一些戎马？戎马是炎国短缺之物，除了咱们自己使用，售卖出去一部分，可以为咱们的营地获得极大的收益。”

“戚先生，我们部落虽然被剿灭，但是在北国之前有多个部落和我们交好，相信到时候交易到一定数量的戎马还是可以的，就怕回来的路上被别人惦记……”廉飞宇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孟阳点点头：“这倒是个事情，到时候这个我来办吧。戚先生除了安排剿灭金乌山庄的一众事宜之外，要腾出时间开始制作传讯法阵。俊树这边要开始准备了，在完成安源县的清剿之后，俊树就带人先出发。飞宇这边现在不急，先把眼前解救族人的事情做好，待到了阳乐郡之后，再从长计议。要是没有别的事，就按照今天商议的章程来办吧。大家回去各司其职，咱们明晚对金乌山庄动手！”

众人领命，向孟阳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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