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宝剑锋自磨砺出

晚饭过后，孟阳有些心急，他回想今日所练剑术，觉得进展颇为缓慢，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练武的天分，要是这样，之前的大心愿，便要落空了。

他看着眼前二人，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问道：“俊树，你习武时主修什么兵刃？”

高俊树答道：“以箭术为主，长兵器则是枪。”

孟阳问道：“弓箭也有招式吗？”

高俊树点点头：“弓箭所练之法便是箭术，我所习箭术名曰疾风，共三十六式，前十八式远攻，后十八式近战，攻守兼备。枪法名曰奔雷，主要是马上攻伐使用，共十式。”

“高俊树为九品武者，所练武艺应该也是不凡，为何招数这么少？”孟阳奇怪：“天下的功法，招数与威力之间可有关联？”

“据我所知，并无此关联，世间大多功法均在五十招之内，齐国皇室的烈火真典，已经是一流的功法，也不过二十七招。听说一些古门派，会传授一些招数纷繁的功法，古门派很少入世，一旦入世，便是高手。二百年前有一位出自古门派的弟子下山，以一手七十二式惊涛剑法，技惊江湖。他的功法招式变化莫测，与他交战的对手，对其的评价是——自交手起，感觉其招数如羚羊挂角，无处可循，千变万化，绵绵不绝，难以抵挡。”

高俊树对这位高手很是推崇，说到兴起，双手比划起来：“他投效了越国，与同级武者交手，从无败绩，只是他达到三品之后，便不见了踪影，世人传说他被仙人收为弟子，修仙去了。”

“那他叫什么名字？”

“这位高手，江湖人送称号莫测剑神段逍遥。”高俊树答道。“可惜的是，段逍遥没有收徒，他的剑法也没有流传下来。”

“难道我修炼的，也是古代传下来的剑法？”孟阳猜测到。

“俊树，最近我心有所悟，但是不知方向是否正确，你陪我喂喂招如何？以便印证一下我心中的想法。”孟阳说道。

高俊树刚刚讲到段逍遥，也是颇有些兴奋，听说可以活动一下筋骨，立马点头应允。

两人来到院中，孟阳手持新买的木剑，因为是喂招，高俊树不便拿出弓箭，便顺手从门旁拿过门栓，权当是长枪，戚先生则搬了个板凳坐在屋前，手握一个墨绿泥的小茶壶，看着热闹。

两人摆好姿势，高俊树知孟阳之前没有习武的经验，便先出手。只见他双手一紧门栓，使了一个起手式，让孟阳先熟悉一下，孟阳点头示意开始，高俊树便一招晴天霹雳攻向孟阳，孟阳看到这招，觉得非常精妙，比他之前刺向柳剑的枪和这招式没法比，他当时要是来这么一招，柳先生肯定是很难招架。

但是和孟阳新学的剑术第一招相比，这枪法却显得单薄了许多，简单了些，孟阳想着想着便走了神，之前孟阳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是这一走神，高俊树攻来之势迅疾，门栓顶部临近他的面门已经之差毫厘，孟阳还没有反应。

高俊树低咤了一声！惊醒了孟阳，看到门栓已到面前，不及想如何躲避，有些慌乱。

因为是练习，高俊树并未使力，见孟阳呆住，便准备收势。正在此时，孟阳的手却不自觉动了起来，正是白天所练习的剑术第一招的部分动作，右手一竖手中木剑，剑身贴在门栓前部，手腕向外一挂，脚下步法变换，身子已经旋转自左侧，躲过了这一刺。但是匆忙应对，准备不足，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就要跌倒。

孟阳此时回过味来，左脚发力，身子一纵到了院边，止住了跌势。

高俊树走过来询问孟阳可有受伤，孟阳摆摆手表示无事，便站在院边细细思考。

“俊树，刚才这一招晴天霹雳，咱们再试一次，此次不要留手，看我挡不挡得住。”孟阳想通了一些事，但不确定，如此说道。

“好！”高俊树见孟阳没事，刚才孟阳虽然狼狈，但是那一贴一挂一旋，却是精妙，也来了兴趣，重新做好了起手式，他也想见识一下孟阳所悟的是什么。

门栓再次攻向孟阳，孟阳此次则从容了许多，仍然是一贴一挂，但是不等变化步伐，高俊树门栓顺势向左后一挥，右手向前，门栓尾部自右向左砸向孟阳面门。

孟阳此时不能向左旋转，有了前次的经验，孟阳身子自然下落，双腿交错下坐，拧腰后仰，后背与脚折在一起，右手剑顺势上挑高俊树胸前，高俊树招式已老，无法收势，被孟阳一剑点在胸前。

两人止住身形，孟阳双腿一发力，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笑着说道：“俊树，你刚才使得可是一招？”

高俊树将门栓杵在地上，说道：“两招，门栓没有弹性，你刚才那一招我见了之后，颇不好处置，这次攻来，我便连着使了一招布鼓雷门，没想到还是被公子给破了，公子何处寻到此等剑法，要是自悟，那便让俊树惊为天人了。”

孟阳说道：“原本只是有些想法，被你的枪法启示，便将至使出，也未想到如此好用。”孟阳没有和两人说明这是从端木澜所赠绢册学来的招式，而且不是一招，只是前四个动作组成的半招而已。这是孟阳最深的秘密，既然半式能够抵挡高俊树两式，足见此剑术的不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孟阳还是知道的。义父孟东来也说过，闷声发大财，再好不过。

孟阳继续问道：“俊树，你习练这枪术之时，可觉得难以掌控？”

高俊树答道：“难以掌控谈不上，只是有些发力的诀窍，需要师父细细讲明，配以吐纳法，俊树再勤加练习，方掌握枪法招式的真髓。待到七品，修成了内力，便在出招的时候用上内力，届时的战力便翻了几倍，因为使用内力，不会像八品以下那么容易力竭，战斗的时限也大为延长，因此八品到七品，如脱胎换骨一般。倒是公子这巨力，颇为恐怖，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也能与七品高手对抗，俊树佩服的很。”

吐纳法！孟阳心中一动，自己练习剑法的时候，便是因为呼吸不畅，无法继续，看来是缺少了剑术对应的吐纳法。难怪这武术能够分门分派，不传之秘应该就是配合武术的吐纳法了，招式可以模仿，但是没有对应的吐纳法，也只是花架子罢了。想明了其中的关窍，眼前的问题得到了答案，念头通达，听到高俊树称赞，连忙谦虚的回应。

戚玉真说道：“公子天生神力，又聪慧过人，竟能悟出此等高超的剑法，真是天纵奇才。”戚玉真此时心内也是恢复了矛盾，他是希望能够与孟阳合作，但是孟阳太过强大，他又担心尾大不掉，患得患失，真是难上加难。

高俊树则佩服孟阳的剑法，武者对于高手向来敬佩，这是武者的执念，要是没有这个执念，习武一途，很难达到大成，至于权术计谋，则被武者放在习武之后，有道是实力为尊。高俊树也想到了戚玉真所想，但他更多的还是佩服这般好武艺。

“公子，咱们可否再来几招？”高俊树想要再过过瘾。

孟阳笑道：“不打了，今日只悟到这两手，再打下去，就不是俊树的对手了。”

高俊树知道孟阳指的是这种招式的对攻，要是双方用上力量和速度，高俊树则不是孟阳的对手了。

“感谢俊树陪我喂招，此次收获颇丰，我要回屋细细品味其中妙处，争取再悟几招。”孟阳双手抱拳，向高俊树称谢。

高俊树近来与复国大业又进一步，心态再次开朗，也不忸怩，双手抱拳，也是江湖上的礼仪，和孟阳约好来日再练习，孟阳求之不得，点头应允。

孟阳来到戚玉真面前，拍拍戚玉真的肩膀，说道：“戚先生不必多虑，我孟阳一心向武，对于其他事，均作为习武的辅助，不会与你们所要做之事相悖，何况茫茫人海，你我三人相识、合作便是缘分，希望借此缘分，你我情谊也长长久久。他日你们二位要办大事之时，我必全力相助，假如我能成为高手，那时便是二位的强助，对二位只有益处，且把心放在肚里。”

戚玉真见孟阳说破，便也不再掩饰，也不说话，深深的看了孟阳一眼，一躬到地。

孟阳笑笑，便回到屋里。

戚玉真高俊树收拾停当，回屋秘密商议，只不过此时已经知道孟阳耳力惊人，仍采用纸笔对话。

孟阳盘坐在床上，取出异宝，把玩了一番。当孟阳取出了异宝之后，进行了多番的尝试，均无所获，孟阳口渴，将异宝放在床上，起身到桌旁喝水，却发现有一道微光从身体中飞出，转瞬进入异宝之中。孟阳觉得奇异，顾不上喝水，到床上拿起异宝，当孟阳的手接触到异宝之时，只见微光飞出，又没入孟阳体内。

孟阳见状也是惊奇，原来异宝内部还有玄机，这微光是何物，孟阳不知，但是想到当日墨古湖和龙剑笙的剑气入体，以及柳先生的剑气攻入，真正化解他体内剑气的便应是这异宝中的微光，否则三大高手的剑气，进入没有内力护体的自己，内脏早就被绞成粉碎了吧。

“看来端木澜所提到的异宝才是改善我身体的原因，八九不离十。这道微光，一直在我体内，看来是它一直保护着我，抵抗敌人的内力侵蚀，同时改善我的身体。”孟阳虽未明了微光的功效，但是猜的方向正确，时至今日，孟阳终于找到了自己身体变化的真正原因。

孟阳又做了几次尝试，只要他离开异宝距离超过八步，微光便会离体回到异宝之中，只要他离异宝在三步以内，微光又会回到他体内。

当日墨古湖和龙剑笙对决的威力巨大，异宝外表虽然就如一个普通的河卵石，但是在剑气纵横中却未伤分毫，看来也不是脆弱之物。

“看来异宝要仔细藏好，此物乃是我得到造化的根本，一旦失去异宝，对我未来的修炼损失难以计算。”孟阳心中有了章程，便将异宝重新收好，继续想事情。

回顾和高俊树交手的经过，通过白天的练习和晚上的交手，虽未用力，但是招式对练的启发已经足够，孟阳了解到自己习练的剑术精妙，一招的分解之式便可力敌高俊树两招，孟阳知道自己这五个姿势结合在一起，可不是五个姿势简单的叠加，而是变为了另外一招，现在初现端倪，便已经让人防不胜防。

按照高俊树所说，他习练武艺的时候，招数不难，只是关键之处需要口传心授，并要配合着对应的吐纳法，看来自己所练的剑术，绝不是现世所流传的功法，极有可能是古代流传下来的剑法，才如此繁复，但妙在其中。

端木澜送给自己的，真是最好的剑法。但是没有对应的吐纳法，因为这样，才在练习招数的时候，便这么困难。端木澜拥有这套剑法，但她使得是双钩而不是剑法，或许便是这个原因。

不过孟阳意志坚定，纵然剑法是残缺的，但是招式威力已经凸显出来，未来慢慢寻找可以匹配的呼吸法便是，即使找不到，这些单独的招式目前已经足够孟阳参研使用，如找寻不到呼吸法，那以后再修炼一门完整的剑术便是。至于现在修炼剑法时出现压迫内脏的情况，孟阳也当做是对身体内里的一种锻炼。

孟阳相信自己的剑术一旦练成，必能够技惊四座。但是这剑术恢复完整需要机缘，这一招现在看来，恐多日才能有小成，但是孟阳已经不复白天的沮丧，他通过对练，已经证实一个小人的姿势，也能够御敌，便如普通功法的招式一般，甚至还要更妙上一筹。

想到这里，孟阳暗自下定决心，每日勤练这基础的姿势，先把姿势都练熟，既然合招时让自己过于疼痛，那便先放下，练习对身体无碍的这些基础姿势。

“那么如何练呢？”孟阳仔细思考，“从明天开始，每个姿势单独练习，一百二十五个小人的姿势，周而复始，直到练熟为止。”

孟阳下定决心，便不再犹豫，倒头便睡。

此时的孟阳，有了聚灵散的补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身体状态，睡了一个时辰，便睡醒起来，一如之前为戚玉真治病时的安排，找一个僻静无人之处，开始练习第一个剑招。

一遍、两遍……一千遍，千遍之后，孟阳对第一个招数开始熟悉，同时也大汗淋漓，练习这剑法所消耗的体力还不是一般的大，“真是羡慕高俊树所习的武术啊，没有这么难练。但是又哪有我的剑法精妙呢？所以说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别瞎想了。”

孟阳甩甩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向一边，继续练习起来。

他的体力惊人，之前和柳剑厮杀，便是成百上千枪的刺，虽说小人的姿势比刺这个动作复杂多了，但在毅力上难不倒孟阳，既然动作逐渐熟悉了，孟阳便开始发力，逐个姿势开始练习，十个姿势、二十个姿势……一百二十五个姿势各练习数千遍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孟阳也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拿起之前放在地上的葫芦，慢慢的将里面的聚灵散水喝下三分之一，感觉力量开始回复过来，孟阳发现练习剑法姿势的消耗，比搏杀还要更胜一筹。

此外，孟阳还有一个收获，就是每次力竭之后，当再次回复体力之时，体力还有一丝增长，虽然只有一丝，但是架不住孟阳勤奋，要是每天力竭这么两三次，日积月累下来，也是很可怕的增长。

想到此处，孟阳心中欢喜，将五个姿势又反复练习，又将四势合一的剑招练习了数千遍，天已大亮，聚灵散也喝光了，孟阳收拾好家伙，身体如乳燕投林，几个纵跃，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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