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NPC
“凌凌凌凌，快醒醒，老徐喊你呢。”
许凌感觉有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砸到脑袋上，他眼皮沉得抬不起来，伸手揉了揉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许——凌”一声愤怒的咆哮凭空炸起。
许凌被吓得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猛然抬头就看见班主任老徐那张胖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直瞪着他。
老徐语气不善道：“这道题你上来解一下。刑言，你不准帮他。”
老徐原名徐天地，因为和蔼可亲的长相被同学们送了个“老徐”的昵称，但实际上性格暴躁，“狮吼功”练得如火纯清，谁也不敢在他的数学课上开小差，除了某位屡教不改的勇士。
在老徐的瞪视下，写着解题思路的小纸条还是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了许凌手边，老徐一声吼谁也不敢忤逆，除了某位仗着年级第一的排名，而屡教不改的学神。
许凌低声谢过同桌，抓起小纸条起身走上讲台解题。
抄答案时，他脑中思绪乱飞，琢磨着刚刚做的那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他职业漫画家的生涯就要走向终结，因为灵感枯竭生活拮据参加了一款名叫《死神游戏》的全息游戏，想通过游戏赚积分换钱。
然后竟还跟游戏公司的总裁刑言成为了室友，这梦就挺神奇的。
许凌明目张胆地抄完答案，因为走神根本没有注意老徐的训话，直接走回座位。
他的雷锋同桌已经低头继续刷题了，窗外吹进的凉风轻轻拂着刑言的额发，少年坐姿笔挺，微低着头，清瘦的侧脸俊美无俦。
许凌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这稀松平常的场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种怀恋的感觉。
他坐到位置上，眼睛不受控制地总往刑言脸上瞄。
“怎么了？”刑言没有抬头，手上的笔也没停，低声问道，语调淡淡。
“没怎么。”他突然记起什么，从桌肚里摸出了一个粉色信封，递给刑言，“有人托我把这信交给你，希望你务必能给个回信。”
跟刑言同桌三年，转交情书这事许凌做得驾轻就熟。谁让他同桌是校草还是学神，又是那种冷冷酷酷，谁都不搭理的高冷人设，自然而然，唯一能跟刑言说得上话的许凌就几乎成了全校学生嫉妒羡慕恨的对象以及传声筒。
刑言依然头也没抬，接了信直接扔进桌肚，撕了张稿纸写了一行字递给许凌，这次他转过头，看着许凌道：“麻烦你帮我转交。”
许凌比了个ok的手势，接过纸扫了一眼，还是一如既往的“非常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三年来，这样场景下的对话都是至于此，许凌不是多嘴的人，不管刑言是真有喜欢的人，还是只是敷衍，都跟他没有关系，但这会儿，他突然心血来潮，道：“马上要毕业了，以后我们估计就见不着了。刑言，偷偷告诉我你喜欢谁呗？”
刑言微垂着眼皮望着他，漂亮的蓝绿色眸子像是技艺最高超的画师用彩釉一笔一划雕琢成的，明艳而神采飞扬，只是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许凌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刑言才开口道：“我喜欢……”
“铃铃铃——”
下课的铃声将刑言的后半句话掩在了喧嚣里，许凌不自觉更靠近一些，想听清楚，他的目光在刑言好看的嘴唇上停了几秒，才微仰起头，道：“我没听清，你说喜欢谁？”
两人靠着很近，近得彼此的呼吸都扫在了对方脸上。
许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就是想知道，很想。
刑言不自然地移开看着他的目光，耳尖微微有些泛红。
少年那双总是平静如深潭的眼眸里此时荡起了轻轻的涟漪，带着青春的青涩懵懂和慌乱，他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道：“喜欢……”
“凌凌——”前桌大嗓门马飞突然扑到许凌桌前，打破了这一方小小空间的私密对峙。
许凌：“……”
不是，他就想听个小秘密怎么这么难？
“凌凌凌凌，今天也是有惊无险真是太好了。刚刚我收到了最新小道消息，咱们学校今天新转来了六名转校生和三名老师。我估计他们肯定是听说了我们学校的神奇传说才慕名而来的。”马飞竹筒倒豆子般，滔滔不绝道，末了，突然凑近许凌，用手掩住嘴，压低声音问道，“凌凌，我我今天是哪里得罪了学神吗？感觉学神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没听到秘密的许凌心不在焉应付道：“应该是你的错觉。”
马飞觉得此话很有道理，经过317打架事件之后，学神又多了一个校霸身份，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得罪学神呀。
心里包袱放下后，他就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木牌放在许凌桌上，道：“凌凌，我够哥们吧，帮你也求了一个。”
许凌低头看了下桌上的方形小木牌，小木牌大小正好能握在手里，木牌上面刻着一只狼不像狼狐狸不像狐狸的动物，下面系着个红色线穗。
他拿起木牌翻看了两下，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马飞惊得瞪大眼睛。“凌凌，你真是我们九中的学生吗？闻名五区八县各个小学初中高中的九中狐仙牌都不知道？”
许凌偏了偏头。“啥？”
这不能怪他孤陋寡闻，自从走上职业漫画家这条路之后，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饭画画画画画画，睡觉只能在学校里补，哪里还有时间去听那些奇闻异事。
马飞一副“看你是凌凌，我就勉强给你科普一下吧”的无奈表情，兴高采烈道：“大概三个月前，我们隔壁班的张倩倩，张倩倩你认识么，就是那个长得黑黑瘦瘦……反正就是长相低于正常水平许多的女生突然变漂亮了，而且越来越漂亮。听她说她是去了狐仙谷，狐仙为她施了术法她才会变漂亮的。她还透露她的狐仙牌是在学校那家小卖店买的。”
“一个人突然变美当然不可能成为传说，让我们九中狐仙牌成为传说的是接下来那些买了狐仙牌的人陆陆续续都在变美，不管男女，越来越美。”
“现在这狐仙牌可是一牌难求，小卖店的婆婆倒是个好人也没涨价，还是6块6，我托了几层关系才搞到两个。凌凌，咱们一起变美吧。”
许凌不置可否，这是什么奇幻世界才会出现的神奇剧情？不过，马飞的讲述还是挑起了他的兴趣，他准备抽出些时间了解这些事，没准能获得什么灵感。
课间十分钟就在马飞的胡侃下飞逝而过，盛情难却，许凌收了狐仙牌放进了桌肚里。他翻出历史课本，一手撑着脑袋又开始昏昏欲睡，昨晚为了赶稿熬到凌晨五点，好困。
“同学们，我是新来的刘老师。本学期教……教你们体育，哦。不是，是历史。”新来的刘老师站在讲台上，磕磕巴巴道。
许凌听完这神奇的自我介绍，好奇抬头，正巧与新来的老师来了个眼对眼。
刘老师大约二十八九岁，一头时尚的黄毛，身形不高，精瘦精瘦的。看见许凌时，那张生无可恋脸瞬间变成了“见了鬼”的表情。
刘帅发现自己的关卡角色设定是新来的历史老师时，整个人差点石化，他一个没上过几天学，从小混街头的小混混怎么就配上了这么光荣无私高大上的职业。
但不通关就要永远待在关卡里，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没想到竟然能看见他凌哥。
他乡遇故知，这原本是人生中非常值得欣喜的事，但问题就出在闯关者都是新转入学校的学生或老师。
他凌哥看着只有十七八岁，看他的眼神陌生又疏离，而且班级点名单上有许凌的名字，以刘帅两年的闯关经验一下就判断出，这个跟他凌哥一样名字一样长相的少年是个npc土著。
再看看许凌旁边那个帅气少年，我的妈，上一关的任务目标怎么跟他凌哥一起成背景墙了？
他凌哥上一关通关后是发生了什么危险么，不然怎么成了npc？
细思极恐，刘帅不敢再想，只能默默收回视线假装不认识，捧起历史书机械地读了起来，他读得死气沉沉，念错了不少字，惹得学生们哄堂大笑。
许凌觉得这位新来的刘老师有些眼熟，但一时没记起在哪见过。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觉得没趣，就收了视线目光转向窗外。
五月的天空瓦蓝瓦蓝的，凉爽的风轻轻吹拂。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校园里，惬意又安宁。
高三的教室在一楼，许凌坐的位置正巧可以看见学校那棵听说校方特意斥巨资，从某个深山老林里挖出来的百年古树。
没人知道这古树是什么品种。古树拔地参天，树干呈青色，树枝上没有叶子，一年四季开满了花，花朵随着季节的不同颜色也有深浅，现在是一片鲜艳的玫红色，再过一两个月，就会变成血红色。
风吹着挂在树上的铃铛“叮铃叮铃”响，许凌想起学校里流传的关于古树的传说。
传说若是在铃铛上刻下倾慕之人的名字，并用自己的血涂满名字，再挂到古树之上，那么，往后铃铛每响一次，倾慕之人便会多喜欢你一分。
许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想那棵古树上一定挂满了刻着刑言名字的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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