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找到你
小许凌收回目光，叉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白生生的食物。
过了一会儿，金属与陶瓷“嘭”一声撞出清脆的声响，小许凌抬眼看向女人，道：“妈妈，我想去卫生间。”
女人用餐时姿势优雅，她用餐巾擦了擦唇角，放下叉子，嘴角带着温柔地笑意道：“妈妈陪你一起去。”
小许凌惊讶地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愣，才道：“不用，妈妈。我自己能去。”
女人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她站起身，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道：“妈妈陪你去。凌凌，你还太小了，如果弄伤了自己该怎么办，要听妈妈的话。”
小许凌坚持道：“妈妈，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去。”
女人嘴角的笑意未散，语调却变得尖厉。“凌凌，妈妈说你不能就是不能，你看爸爸，就是因为不听妈妈的话才死掉的。你也想死掉吗？你再这样妈妈就要惩罚你了。”
小许凌目测了下自己与餐厅门口的距离，又看了看直挺挺贴墙站着的大块头男人，以他现在的小短腿想要跑赢几率很小，若想躲开他们得另想法子。
他将小奶猫放到肩头，从女人出现后，小奶猫就没那么活泼了，小许凌拍了拍猫脑袋，乖巧地应了声“嗯”，然后指了指大块头男人：“听妈妈的，但我只想妈妈一起去，他不要去。”
这句话不知哪个点取悦了女人，她脸上挂上了比之前更温柔的笑容。
她牵起小许凌的手，满意道：“当然只有妈妈陪你去。”
走出餐厅，身后的灯就灭了。客厅里却没有亮起灯光，只有女人全身发光，照亮一方空间。
女人极高，小许凌又十分矮小，以正常的姿态一大一小根本没办法边走边牵着手。女人却没有弯身，小许凌只能踮着脚，几乎被拖着往前走，被牵着的手腕被拽得生疼。
女人道：“凌凌你看，只有在妈妈身边才又光明，如果你离开妈妈，就只能陷入黑暗之中。”
被这么拽着根本跑不掉，小许凌动了动小手，委屈巴巴道：“妈妈，有点疼。”
女人猛得停下脚步，手上的力道没有松开反而加重，她偏过头垂下眼皮看仰头看着她的男孩，乌沉沉的黑眸一眨不眨盯着许凌，道：“凌凌，你在说什么呢，在妈妈身边怎么可能会疼？”
阴沉的气息从女人身上散发出来，她嘴角的笑意都变得阴森森的。
小许凌怔了半晌，骨头挤压的咔嚓声传了出来，他立刻反口道：“不疼，我要永远待在妈妈身边。”
他瞅准时机，在女人因为他的话而愉悦，把手松开时反应极快地抽出手，并立刻转身想要逃跑，却没想到光无法照射到的地方出现了黑色屏障，把他死死困在了那一片亮光里。
“喵，喵”小奶猫在许凌肩头叫着，声音软绵无力。
一点一点，小许凌感觉身后阴鸷的气息越靠越近，转眼，就贴在了他身后。
女人惨白的脸从他肩头上方探了过来，转过脸看着他。这时，女人一半的脸已经变得狰狞，一半的脸越依然保持着微笑的温柔姿态。
她在小许凌耳边轻声道：“凌凌，妈妈要惩罚你。”
说完，她的手从背后环住小许凌，两只手臂越缩越紧。
小许凌背后一阵发寒，心跳如擂鼓，拼命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周身腾起了一阵黑雾，下一秒，就看见女人整张脸愤怒地扭曲起来。
女人瞪大双眼，四下找了一圈，然后竭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别想离开我，你们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就算死，我也不允许你们离开我，你们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随着女人的声音想起，整个别墅的灯都亮了起来。
刺眼的灯光晃得人眼睛疼，小许凌眯了眯眼，在女人看不见他时，他就明白怎么回事，是铃姐给他用了那张“隐”的卡牌，使他隐身了。
适应了亮如白昼的灯光后，许凌才发现客厅里有了色彩，不再是白茫茫一片。
纸片人春春突然从他衣领里跳了出来，颤抖着声音问道：“凌凌，这女人怎么回事？”再一看他发小变成了孩子样子，惊出了一句“卧槽”。“凌凌你怎么变小了？”
小许凌奇怪道：“你记起来了？”
“什么记起来？”纸片人春春一脸疑惑，用小短手挠了挠后脑勺，“我我忘记了什么吗？”
小许凌眼底掠上一层疑惑，看向女人。
只见女人的情绪镇定下来，得到充分发泄后脸上的愤怒褪去，嘴角勾起阴沉地笑容，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落地钟上。
小许凌心下一沉，他知道为什么女人要搞这么一出了。
他喊了声“春春帮我拦住妈妈”，就抡起小短腿往落地钟那边跑。
纸片人春春一脸惊诧，他家凌凌什么时候有妈妈了？
不过，他从语气判断事态紧急，没再多问，马上指挥纸片人去困住女人。
女人眼角抽了抽，顷刻之间向她扑去的纸片人“呼哧”一声全着起火来，片刻功夫，就全部被烧成了灰烬。
她迈着步子，缓慢地朝落地钟走，边走边温声细语劝说道：“妈妈的小宝贝，妈妈知道你藏在哪里，快出来吧。只要你自己出来，保证以后都乖乖听妈妈的话，妈妈就不惩罚你了。”
小许凌此时已经跑到落地钟前，他微弯着腰，扫了眼落地钟下半部分的小柜子，小柜子柜门的边缘处被蹭掉了不少灰尘，显然近期被人打开过。
他的小手触碰到柜门的时候，缠在他身上的黑雾慢慢散去。
“哗啦”一声，他打开了柜门。看到柜中情景时，小许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狭小的柜子被一个小男孩的身体塞得满满当当，小手和小脚以各种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扭曲着，半张脸被一条小脚挡住了，只露出一双蓝绿色的眼眸。
在柜门被打开的刹那，小许凌看见那双眼眸巨震，浮现出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恐，若不是真得怕极了，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神情的，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小许凌咬了咬下唇，伸出小手，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无害一点，他道：“我来带你走了。”
肩头的猫轻轻叫了一声。
蓝绿色的眼眸瞅了眼猫，又转回来定定看着小许凌。然后那双眼眸里慢慢流出血水来，殷红的液体顺着脸颊划出弧度滴落了下去。
接着就听一个略带沙哑，又带着稚气的声音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然后小少爷的身体动了，慢慢往外移动。
女人还是不紧不慢走着，声调里带着难掩的兴奋。
“小言，你知道吗？妈妈等这一刻很久了。妈妈会让你知道，这个在你世界里留下叛逆种子的孩子跟其他所有人一样，在权势，金钱，恐惧和自己的利益面前，也会弃你而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之外，不会有任何人是真心爱你的。”
小少爷向外伸展的手像折断的枯树枝向下垂落着，顿了一下，突然整个人窜了出来，骨骼碰撞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身体在离开小柜子后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小少爷穿着深绿色的小西装套装，白皙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冷表情，看着许凌的眼眸燃烧着火焰。
不等小许凌反应，他就一把牵住小许凌的手，拉着他往前跑。“凌凌，我一定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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