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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满山山茶


  不多时间,一壶酒已然下肚,欧冶子排出几文钱,伸出细长食指,一文一文摊开来放在酒壶旁,无奈道:“这黄白物可真是好东西啊,可杀人,可诛心,可覆国亦可攀高位,呵呵呵呵,殊不知,两手空空又如何,怀中藏乾坤。”

  一旁的踏泥已经不再喘气,瞥过头去,再不看那装模作样的书生模样的道士。

  掌柜的能在这荒无人烟的驿站旁开一家酒水摊子,自然是个事故精,殷勤的问道:“这位公子,听您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可要来些这边特产尝尝?”

         “不了店家,此地离水辕镇还要多远?我星夜赶路,还能否一睹端阳祭酒?”

  掌柜面有难色,“不瞒您说,小的就是水辕镇人士,只是想多赚几两银子才没有回去与家人团圆,您若是着急的话,沿这跑马古道一路向南,再走个一百二十里路便到了,不过您若是牵着这头碍事驴子,今晚估计是到不了的。”

  踏泥一听这话,顿时蹬了蹬蹄子,欧冶子转过头笑意玩味道:“踏泥,算了,一百二十里,太远啦,这端阳祭酒就算了吧,咱们回武当。不过我那掌门师兄问起来,我自不会说是踏泥脚力太慢了,只当是端阳祭酒太过无趣,贫道我懒得看。”

  说着,慢慢悠悠骑上驴背,身子一扭,驴往南,欧冶子却是倒转过来,朝着北边武当方向了。

  小黑驴那踏雪惊鸿的脚力可不是吹的,眼下被这无赖三言两语一逗,驴脾气登时上来了,哦咦一声,驼起欧冶子,眨眼间就跑出了酒摊,空余掌柜一人在原地凌乱。

  驴背上的欧冶子收起了玩笑心情,抬头看了看点点星夜,喃喃低语道:“白老道居然把六龙扶风的剑鞘带来了,莫非这陆观尘当真已是入了儒圣的文庙大宗?这些年文榜武曲虽一直未曾有大变动,可基本上文庙一直都是以赵玉子为魁首。虽说赵玉子已兵解了快一百多年了,可当年那一手天人行走的境界可是实打实的,压了武榜魁首白老头这么些个年月,如今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换成了他那二徒弟陆观尘,啧啧啧,未免有些不像话。我要是那白老头,我也急眼。”

  大黎王朝一统后,皇帝采纳百官招贤纳士之谏,由左拾遗和右丹青两大文武评每五十年,评选出江湖文榜武曲八大进士,这文榜的状元已由儒圣赵玉子连续蝉联近二百年,而这武曲的魁首,正是那躲在武当山的老道士,自然是那剑阁出身的老剑魁白幕遮了。白幕遮初次摘得武曲魁首时便和赵玉子在水鼋江上打了一架,白幕遮当时年轻气盛,一柄六龙扶风号称斩尽天人。那场架过后,白老道再未曾提过剑,反而上了武当,一辈子侍弄着满山山茶。六龙扶风也留给了赵玉子,用以镇压水鼋江里困着的一头老畜生。

  欧冶子叹了口气,“诶,踏泥,你说我打得过那陆观尘吗?”

  踏泥哼哼了两声,欧冶子知道这是在嘲笑他的意思,也不恼怒,继续问道:“那你说,白老头打得过他吗?”

  踏泥不哼哼了,小黑驴在武当的时候,挺喜欢那话少的白老头,自从他来了武当之后,山上每年春分时节便开满了山茶花,这其中不少都进了小黑驴的肚子。那么会种花的老头,打起架来真的很厉害吗?

  一人一剑鲜衣怒马,终是败给年少风华,于是来到他乡,只因不再提剑,只因钟爱山茶。

  王崇阳闭关十三载观竹涛一步入通天境,此事在江湖中传开后可谓是炸开了锅,王崇阳更是借此一举登上武曲探花郎。武当一时名声大噪,无数香客纷纷涌入武当,毕竟那日王崇阳观竹涛一步跨了七个山头,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本事。

  眼下,武当山门前江湖人士齐聚,皆议论纷纷。

  “我看这道教估计是又要抬高一截了,你们看看,通天境啊,放眼天下有几个人能从知命境一步到通天?”

  “啧啧啧,这武当果真是了不得,王崇阳更是了不起,替咱们武人争了口气,一步通天,说不定下一次就能一步入天人行走,成武曲魁首了。”

  “诶,瞎说什么。不还有那剑阁剑魁白幕遮吗?”

  “切,这么多年没抛头露面,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给一个死人压了近二百年,有什么了不起的。”

      众人吵的难解难分的时候,一提刀女子缓缓自山下走来,离老远看,那腰肢简直媚的能杀人,离近一看,嚯,这份姿色,天下间哪个男人能得此艳福?

  那额间点着一抹朱砂的美艳女子,眉目间的神色可没半分喜悦,毕竟今年这武曲榜变动的太大,王崇阳一步入通天虽说是有些本事,但这架都没打过几场,匆促换榜,也未免太没意思。

  在众人灼热的眼光中,提刀小娘一步一脚印,缓缓上了山,路过那充塞天地牌匾的时候,杏目微睁,眉宇间微微有些惊讶之意,“这群臭道士里还有人会这等气势磅礴的剑意?”心里顿时萌生了一股敬佩之意,可非但没有下山的意思,反而更是要上山找这群臭道士比划比划。

  让这提刀小娘萌生退意的自然不是那前朝商楚皇帝御赐的牌匾了,而是那充塞天地之下,被人硬生生用剑横劈竖砍刻于其下的玄武当兴,那四字,隐有天人之意,武当之势,亦可窥斑见豹。

  王崇阳换了身干净的道袍,端坐于武当大钟亭内,抬头一瞧,大约是到时间了吧,缓缓起身,片刻后三曲钟声响彻山巅。

  再一睁眼,那提刀小娘便气势汹汹的冲到了跟前,杏目圆睁,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王崇阳?”

  王崇阳一看来人,已是明白了来意,点点头道:“贫道武当王崇阳,敢问姑娘是?”

  小娘的脸微微一红,更加妩媚动人,瞥过头去,“哼,我叫李包子,赶紧的,和本姑娘打一架,赢了,我就承认你那武曲第三是真本事。”

  王崇阳点点头,“那便讨教了。”

  赵丹青出了账房,踱步于庭院中,白老头才下山不久,可自己却越发担心起来,眉宇间隐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担忧,望向门口那一株参天银杏树,树下几个小道童正在清扫着一地银杏碎叶,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正说着,却又忽然安静了下来,只见一提着木剑的青年道士自山下不紧不慢走了过来,正是王崇阳的五师弟慕容云侠。

  赵丹青执了一礼,恭恭敬敬道:“五师叔。”

  可眼前这位五师叔却视若无睹,目光灼灼地望向赵丹青身后脸上一股骇然神色。

  赵丹青纳闷心想:“这五师叔常年于后山断崖瀑布修习剑道,琢磨那以攻断守之意,怎么今日忽然没来由的回山了?”正想着,眼前的一地碎叶忽然打了几个圈圈,赵丹青一愣神,回头望向武当山巅,脸上再无半分淡定神色。

  那日,武当半山山茶被王崇阳一抬指卷入青云,一峰过数峰,尽显天人气魄,王崇阳望着眼前女子,淡定道:“我花开后百花杀。”

  山上山下众人可全都淡定不起来了,随着几息起伏,慕容云侠喃喃道:“师兄已悟天人了。”

  一袭碎叶龙蛇奔流而上,环山巅而不散,王崇阳点点头,似是自言自语般,“起。”碎叶龙蛇起伏不断,看得李包子一震胆战心惊,手上霸还刀颤鸣不已。片刻后强定心神,抬手起势,一刀斩断亭柱,借势一跃,当头向长袍随狂风鼓荡的王崇阳劈下。王崇阳一股万钧之力如何?我自岿然不动的悠闲,双指一勾,后撤出大钟亭,轻飘飘落在石砖上。

  慕容云侠轻声道:“过刚易折,这姑娘如此刚猛的刀路,恐怕就是武曲榜上第七的那位在葬刀桥上留名的李茗伊李姑娘了。” 

  两届未曾有过变动的江湖文榜武曲骤然一换,无数武人自然是将目光放在了横空出世的王崇阳身上,李茗伊出现在此,并不意外。 

  赵丹青忧虑道:“天下第七?师傅他会不会?”

  慕容云侠笑了笑,“放心,师兄他观竹海观了这么多年,一朝入通天,且让他露一手给江湖瞧瞧。”

  自称李包子的李茗伊抽刀断开左边奔袭而来的碎叶龙蛇,一步踏出,再次借力,压下颤鸣的刀刃,大钟亭上的砖瓦纷纷炸开来,激射向四面八方,王崇阳再次低语道:“定青山。”

  碎叶震开袭来的砖瓦,划伤了伊人的手臂,将李茗伊的起势再次压下,碎叶龙蛇一鼓又一鼓,撞向李茗伊持刀右手,登时崩开刀刃,随着碎叶一阵飘荡,掉落山渊。

  本事再通天的高手,交锋也往往只是数息之间,更何况王崇阳已入通天境,离天人行走已是一步之遥,这俏生生的小娘此番输了,也不算难看。

  李茗伊拱手道:“多谢道长,容我日后斩断太刀山,再来讨教。”

  王崇阳释然一笑,“善。”

  山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刚才那气势汹汹上山的美人胚子在慕容云侠的陪同中又下了山,不过手中的那柄刀已不知去向了。

  李茗伊站在牌匾下,又抬头看了看那玄武当兴四字,“这四字才是真正的天人手笔,也不知是武当哪位先祖所书。”

  身旁慕容云侠脸一阵抽抽,他当然知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正是那偷跑下山的小师弟,刚入山门时用师傅的剑刻的。不过嘛,听这位天下第七这么一说,他也点点头道:“是一位几百年不出的神人所留。”

  赵丹青组织了几个小道童清扫了残砖败瓦,看着银杏树下端坐的王崇阳,心里百感交集,总觉得师傅自从出关之后,谈吐言语都变少了。

  王崇阳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在刚才那场乱战中毁去的山茶花,自言自语道:“白老头,此番入世,还请多显露些仙人手笔,这江湖,太落魄了。”

  水辕镇口,牵着驴子慢悠悠走在大街心的欧冶子忽然会心一笑,回首望向武当方向,对着累的吭吭喘大气的小毛驴说,“踏泥,你说那赤塘湖畔遇见的李包子姑娘,如今在哪呢?唉,真可惜没来得及问她芳名,等我找陆观尘比划完后,我再带你去找她。”

  未等有所回应,一声巨响荡彻整座小镇,“剑阁魁首白幕遮远道而此,陆观尘可敢随我一战?”

  欧冶子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白老头这么急不可耐,看来是隐忍了太多年月了。”

  数十载年月,日月无情,转千载屠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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