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郭叔一站出来紧接着好几个邻居也跟着指控起瞿四。

        “是啊，我有时候隔着一个田坝也能听见你的打骂声，真是太惨了。”

        “还有还有，有一年下那么大雪还要让他上山去，要不是我拦着你怕不是想让他冻死在山上。”

        一瞬间大家群起而攻之，那些年瞿四做过腌臜事都被添油加醋的说出来，瞿四一个人哪说得过一群人，想要反驳不等话说出来就被其他人顶上，气的直咬牙跺脚。

        突然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婆跳出来在人群中指着瞿四骂到：“崔清他亲爹的织布机，那是他和大春成婚时我看着抬进门的，还有好些东西，你进门时我记得就带了两个拖油瓶吧！”

        瞿四气的一个忿倒，赵北赵南自从来了崔家村哪受过这种羞辱，脸色蹭的一下就变了，赵北自诩文化人不欲与她们争辩当场甩袖子进了屋，留下一个瞿四和赵南哑巴吃黄连，不过这阿婆倒也没说错，瞿四进门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总共那么一个包袱哪儿装得下什么，这些年吃穿不愁估计都是崔清他爹留下了不少。

        不像崔清他爹，嫁给崔大春的时候足足有三牛车的嫁妆，可惜去的早独留个儿子受折磨。

        瞿四被骂的面红耳赤，往常只有他骂别人得份，关键是骂的这些都是他心里有鬼，脸皮厚如他骂回去的底气也没那么足。

        见大家都说的差不多，林紫上前道：“瞿四，今天我们就是要拿回崔清他爹的嫁妆，还有本该属于他的那部分遗产。”

        瞿四一听顿时跳起来叉腰大骂：“哪有什么遗产，他一个男的哪有遗产留给他，都嫁出去了还想回娘家分一杯羹，不要脸，呸！”

        “按照律法规定，娘死女继，我岳母大人可没有女儿，至于你的两个女儿到现在也还是姓赵吧，他怎么就不能得遗产了？”

        瞿四一下子被噎住，他的第一任丈夫死后被婆家人骂了好久，都说他克妻，连带着两个女儿在族里也没什么好眼色，他改嫁的时候婆家人虽然不稀罕赵北赵南，却坚持不让他们改名字，也是崔大春好说话人又软弱才能被他拿捏，赵北赵南现在还记在赵家人的族谱上。

        “崔清他爹的嫁妆，本就是该一分不少的全留给他，至于他娘的家产，也该是你们两个人平分，我没说错吧，但是你从头到尾没给过崔清一分，还动辄对他打骂，崔清良善不愿告到衙门，我可对你门一家人没什么情分，要是这事儿闹到衙门，你说你有几分胜算？”林紫半事威逼半是利诱，本来今天他只打算拿回织布机就行，看着瞿四的所作所为临时改变主意，凭什么要忍气吞声，该是崔清的东西她要一分不少的给他讨回来。

        瞿四颤抖着嘴唇不为所动，打算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林紫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踱步到他面前，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对他道：“听说你的大女儿还在准备岁试，你说她要是有个因为虐待继子而进狱的爹，在这履历上怎么写才能好看呢，又或是他自己本身因为虐待继弟，你说他以后还有没有资格参加考试？”

        瞿四恶狠狠的看着林紫后槽牙都要咬碎:“呸你和崔清那个小贱人，这是血口喷人，青天老爷才不会听你们的。”

        林紫阴恻恻的看着瞿四：“你说我血口喷人，在崔家村随便拉几个人作证都能让你吃上牢饭，你敢那么对崔清不就是仗着他家没人，把他赶到无人的窑洞发着高烧自生自灭，一个继子而已死了就死了，还不用你多出一分钱，当初敢那么做怎么就没想到今天呢？嗯？”

        林紫懒得再跟他废话，这样的人永远也不知悔改。

        “给你两条路，要么把崔清他娘的嫁妆和他爹的遗产还给他，要么就直接衙门见，我林紫没什么可在乎的，你知道吧，我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路上遇见过许多事，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但你要是想报复，咱就看谁豁得出命。”说完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林紫深知对付瞿四这种泼皮无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不要脸却不会不要命，只有比他更狠才能震得住他，当然这些就没必要让崔清知道。

        林紫转过身朝崔清走去，从刚刚到现在崔清一直没说话，只有他知道袖子下崔清紧握颤抖的手。

        “别抠了，不疼吗？”林紫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指抚摸一一舒展开，十指相扣紧紧相握。

        瞿四倒在一边哭天撼地，大女儿的前程，手里的家产，手心手背都是肉，谁都不想丢掉，那对小贱人今天怕是赖不掉，不敢把她们放进屋去死死守在门口，悄悄对赵南说到：“二丫，快，快把你姐姐叫出来就说有人要抢咱家产了。”

        赵南跑进屋去，赵北这时正拿着本书心烦意躁，老爹这副模样让自己丢尽了脸，她还从没被人指着鼻子羞辱过。

        “姐，姐。”赵南从外面进来。

        “喊什么呢，烦死了。”赵北丢下书冲赵南发脾气。

        “姐，爹说那小贱人要抢咱家产，叫你出去呢。”

        “不就是个破织布机，给他就是了，外面现在全是围的人我才不出去丢死人了。”

        “姐，爹说的是家产，不只是个织布机。”

        “什么？”

        “那崔清的妻主好像对咱爹说了什么，你快去看看吧！”

        赵北一听再也呆不住往门外冲去，瞿四见赵北出来顿时又蓄满底气，装着哭腔咬牙切齿拉着赵北哭诉道：“儿呀，那小贱人要抢家产，还威胁我说要告上衙门让你做不得官，崔清那小贱人现在被他那奸妇护着，要不是那林紫拦着我非要打死他不可，你去跟说想都别想！”

        赵北再怎么说也比他爹拎得清，上前先向里正请教，这崔里正也二杖摸不着头脑，不是说好要回一个织布机的吗？怎么变成了分家产？唉算了，今天我还是少说话，这林紫看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所以在赵北朝他来问询时直接把球踢给了林紫，赵北算是明白这崔里正估计也没打算怎么管这件事，那就好办了。

        在外人面前赵北的面子是端的好好的，以读书人的礼仪朝林紫行了个礼，装模做样接着套近乎，脸上揣着虚伪的笑容道：“弟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话虽是对林紫说的，眼神确是盯着崔清笑得不明好意。

        崔清听见他的声音打了个冷战，往林紫后面躲了躲，林紫挡住赵北的视线，看着就令人生厌！

        误会？想必是你刚刚瞎了还是聋了合着选择性失忆？林紫在心中冷笑。

        不给她留半点余地：“想必你刚刚应该是听瞿四跟你说过，要么照价赔偿，要么就官府见，我林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看你们是不是也如此。”

        说完又补充道：“听说你明年很有可能过岁试，不知这个和你的前程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赵北愣住了，她没想到林紫竟然打主意到这上面，她已经考过两次了，绝不能让这些事绊住她。

        权衡利弊之后赵北拉过自家老爹：“爹这家产就分一半给他吧。”

        瞿四一听就跳起来：“什么？我不干凭什么，大不了咱们和他打官司。”这瞿四全然忘记自己才是那个恶人了。

        赵北厉声道：“爹，你不干，那我的岁试怎么办，我要是留下案底，你就等着一辈子种田吧！”

        瞿四：“不行，不行为爹还想靠着你当官老爷呢，不行，这绝对不行。”

        “那就按崔清他们说的办，赵北已经无力和他扯皮，自顾自进了屋。

        留下瞿四站在外面怔愣和一个不明所以的赵南。

        林紫和瞿四谈判请崔里正做见证，家里的五十亩地分一半，当初家里只有崔大春一个劳动力所以分到的地也没别人家多，田地让瞿四折银子给他，处理好一切后林紫临时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婶子，谈好价钱请他们搬东西，首先要般的就是那台织布机，除了崔清没谁再用过它，上面积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再就是一些箱子妆匣，其余值钱的嫁妆早就被瞿四给卖得所剩无几，至于崔大春剩下的家产也分不了多少，多数已经被瞿四给挥霍掉了。

        立下凭证按好手印，今天这事儿就算完成了，瞿四自然是不甘心的，临走时对着崔清骂了许多难听的话，林紫也不惯着他横眉说到：“你知道吗？随意对他人辱骂也是能进牢门的，你要是真那么想进去我也可以帮帮你。”

        瞿四一个法盲哪里说得过她，只好闭嘴忍着，心都在滴血，足足赔了五两银子，五两银子！！能干多少事儿啊！就这么便宜崔清那个小贱人，有苦说不出，却没想到这一切本就该是崔清的。

        林紫带着崔清拖着大大小小的物件回家，当然要先把崔里正送回去，“崔婶子，今天谢谢您，要不是您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一句话给崔里正扣一个高帽。

        崔里正摆摆手面色尴尬:“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我没帮上什么，惭愧惭愧。”这林紫是个有能耐的人，今天估计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我说话，就是打着我的一个名头给那瞿四震慑，不得不说会做人呐！

        林紫笑笑：“哪里，要不是崔婶子您我那里能这么容易帮崔清拿回东西，这么大冷天还愿意帮我，是您心善。”

        一顿话夸得里正心花怒放，这崔里正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但听别人夸他总归是心情愉悦的。

        告别崔里正夫妻两人赶着牛车到家，卸下各种物件后又连忙把牛车给崔大姐赶回去，冬天昼短夜长，一去一回天已经黑了，送牛车回去的时候林紫把崔清留在家里，外面又黑又冷，担心崔清一个人在家，回去的时候林紫疾步如飞。

        虽然崔清看不见但林紫离开的时候还是给他点了松油，还没到家的就能看到从窗户里透出的暖黄色的光。

        推门进去，崔清正坐在灶边，暖暖的火光印再他脸上。

        林紫还没走近只听得崔清欣喜道：“妻主，你回来了！”，今天一整天他都没说话，回来后无暇顾及他就匆匆去送牛车了，原来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强。

        崔清拄着拐杖朝崔清的方向摸索过来：“妻主，我做了饭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就先温在锅里了。”

        林紫上前牵过一只手有些心疼：“下次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自己先吃，不用等我，别饿着自己。”

        崔清脸红了一片颔首羞涩道：“也没做好太久，再说了我也不是特别饿，所以就想等妻主一起回来吃。”

        林紫目光幽沉的望着他：“嗯。”

        “你先到桌边坐着，我去把饭端过来。”说着就把崔清牵到桌边坐下，自己去厨房端来饭菜，一个鸡蛋炒野葱，一个清炒白菜。

        拿过碗给崔清先盛了晚饭，往常崔清都是双手接过，今天确实单个左手，林紫立马意识到不对劲。

        “你的右手怎么了。”说着就拿过崔清的右手查看，红了好大一片。

        崔请见瞒不下去只好坦白到：“许久不做饭，蒸饭的时候被水蒸气烫了下，不严重的，只是烫了一下子，我已经用冰水敷过了。”

        林紫有些自责：“下次再也不要做饭了，怎么不疼？都红了一大片，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说着都有些带哭腔。

        从没见过妻主这样崔清喃喃道：“妻主……”

        “好了我去拿虎杖粉给你包扎下，好的快一些，这几天你就不要碰水了。”

        红肿的地方敷上一层厚厚的虎杖粉，虎杖有活血散瘀的功能，可以让伤口好的更快。

        崔清举着被包裹成馒头的一只手都没办法弯曲指关节。

        “妻主！”

        “嗯？”

        “我还没吃饭！！”

        林紫倏地笑出声来，在崔清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小没良心的，竟然只知道吃饭，我喂你。”

        崔清眯起双眼笑得像湾月亮连连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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