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玩家请注意10
10、
大门口人来人往，但跟苏上微一样，没有人看得见许诺的尸体。庄子梦忍着浓烈的血腥味从他紧攥的拳中抠出了在沙泾路搜到的纸条，除了标题写了“线索”二字，只有一个“空”。
为什么明明杀了苏上微，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又打开任苒出局和刚才许诺出局的讯息，写着另外两个地址——巨籁达路租界大门和河南路租界大门。
她有种预感，这两个地方就算去了，也同样地不会得到线索。
谁知道呢，叫上唐宴卿一起去看看再说。
她踏进江宅门，江老爷和江夫人本来做好准备设个圈套骗庄子梦，一见她浑身是血，满眼杀气地进来，顿时吓呆了，不敢轻易行动。
“唐宴卿呢？”庄子梦扫了眼江家父母。
江夫人惶恐地回答：“他，他出门去了。”
她一言不发地回房盥洗换衣，待到外面没动静了，江绮风才从隔壁间出来把她拉到一边说话。
庄子梦拨开他的手：“不要拉拉扯扯，有事说事。”
即便他只是个npc，庄子梦也不太想跟二鬼子太亲近。
江绮风松开手：“唐宴卿被我爸妈关起来了，在后院地下室里。”
“什么？”庄子梦拳头攥紧了，“为什么，什么理由！”
“说是他在家里形迹可疑，是帮日本人窃取情报……”
话没说完，庄子梦发出了一声冷笑，心想还真是会恶人先告状，十有八九是偷铁匣子被发现了，借机先发难。
江绮风察觉到了她蠢蠢欲动的脚步，道：“你别着急，他目前很安全，等晚一些，我去偷偷拿了钥匙把他放出来。”
庄子梦扭头看向他：“你为什么要帮我？那是你爸妈。”
江绮风苦笑说：“他们心里只瞧得上我哥，我与他们不是一路人，自然是向着你的。”
“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对吗？”庄子梦试探，“很清楚他们做的是什么生意却不阻止？”
江绮风低下头：“知道。”
庄子梦叹息：“算了，你能做什么呢，在这个年代谁还不是身不由己。”
她一个手上沾满血的人，有什么权利去指责他一个普通平民呢？
她感慨：“你要是生在和平年代该多好啊。”
“和平多好啊。我没有那么多欲望，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就行。”江绮风的笑容里带着苦涩，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他的愿望不会实现，“爸妈总说我这样没出息，可我只是想每天早晨起来都能看到你。”
庄子梦有点动容，他可能真的很爱她这个角色吧，如果自己有幸回到现实，也希望这个角色可以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里陪他度过一生。
“祝你能如愿。”她说出了今天最温柔的一句话。
唐宴卿在地下室里用摸到的石头碎片一点点慢慢割着手腕上的绳子，头顶的最后一丝光亮也随着夜晚的来临逐渐消失。
“呼——”他使了半天劲，总算割开一点毛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这口气被嘴里塞着的布团吸干净了。
头顶上传来轻微的咔哒声，是钥匙开锁的声音，他又惊又喜地抬头，映入眼帘地是拉开地下室铁门的庄子梦。
他一个劲儿地“唔唔”地叫，庄子梦嘘了一声才停下来。她下来给唐宴卿解了绑缚，一把拔下他嘴里的布，小声说：“声音小点，我们偷偷走。”
不敢耽搁，两个人急忙逃出地下室。地上江绮风正等着，庄子梦将手里的钥匙交还给他，并道了谢。
“快走吧，等风波过去了再回来，我等着你。”江绮风催促他们，眼里却都是恋恋不舍，“从后门走，快。”
庄子梦点了点头，和唐宴卿消失在黑暗中。
跑出老远后，两人寻到藏身的小巷，才敢停下来说话。唐宴卿问：“姐，他放我们走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那是他亲生父母，和咱们不一样。”
“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任苒和许诺出局获得了两个线索地址，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
唐宴卿实在疑惑：“他们俩是怎么没的？”
“任苒大概率是许诺杀的……”
“什么！许诺是卧底吗？”
“我怀疑是，具体情况我以后找机会跟你细说。我只能告诉你，是我把他干掉的。我没办法，我不能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把他留下来。”
唐宴卿惊呆了，没想到自己待在地下室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复杂的事情。
可这些，只是她的描述而已。
他看向庄子梦，她的发丝洗完还没完全干，整个人靠在墙上警惕地听着街上的动静。他发现，那双眼睛不太一样了，从一开始的开朗烂漫，变得有些冷峻犀利。
他的心在发颤。
“我能相信你吗？”他鼓足勇气问出这句话。
庄子梦转头，愣了愣回答：“至少可以暂时相信。你想，我如果骗你要干掉你，对面三个人，我毫无胜算，不是吗？”
唐宴卿觉得有理，放心了。
傍晚下过雨的街道，到现在还是湿漉漉的。今日的夜空格外的黑，月亮深深地藏在云后，吝啬到不肯多将一丝光奉献出来。
穿过巨籁达路的一片花园，庄子梦突然拦住了身后的唐宴卿，手指封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讲话，拉着他闪身躲进灌木丛。
“没有啊，我们这样没头苍蝇一样找要找到什么时候？”是洛桃源的声音。
“没办法，线索都在抢夺队手里……”是卫启的声音。
这两个人没听过洛桃源和卫启的声音，但在卫启的话出来后，立马知道了果然是冤家路窄。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抢夺……
没等庄子梦思考完，洛桃源说：“只给个地址，简直是大海捞针啊，我到现在连线索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过。”
庄子梦彻底懵了：他们也获得了地址，所以也到这里来了，难道线索碎片不是交给干掉对手的一队吗？他们以为我们获得了线索，可是我们的线索并不比他们多啊……
她的大脑要烧宕机了，谁能告诉她究竟是怎么个玩法啊！
卫启的声音响起：“还好我们拿到了两把枪，否则再这样下去，抢夺队就快赢了。”
庄子梦拉下枪栓，站起身来：“别动！”
洛桃源和卫启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挤在一起：“谁，谁？”
唐宴卿跟着起来，刚拉下保险，庄子梦扭头轻声道：“你不要开枪，让我来。”
卫启反应更加迅速，好像辨认出了庄子梦的声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举枪。庄子梦见他不老实，下意识自卫，加上连杀两人，对于开枪更为熟练，在洛桃源的惊呼声中扣动了扳机！
【卫启，出局。】
“别动，别动！”庄子梦朝洛桃源警告，瞄准了她欲捡起地上枪的手。
洛桃源平复着惊惧的心情，她的呼吸暴露了她此刻无比害怕的内心，冲天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她快要呕吐了。
庄子梦说：“我不想对女孩子下手。但我有几个疑惑，想问一下你，你老实回答就行了。”
洛桃源不敢说不。
庄子梦担心出局的消息已出，南时雨会很快赶来，因此长话短问：“第一个问题，你们手里拿到的线索有多少？”
洛桃源为保命，如实交待：“巨籁达路和河南路两个租界大门。”
唐宴卿刷地扭头看她，不可置信的眼神：“姐，这……”
“第二个问题，你们怎么称呼我们，或者说，你们究竟是什么队？”
“我们是守护者，你们是抢夺者。”
洛桃源弱弱的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庄子梦握枪的手抖了，她喉咙间挤出下面的话：“你说你们是守护者？究竟谁才是守护者！”
洛桃源不明所以，怕到急了：“我说的都是真话！文物在我们手上，系统让我们保护文物运往海外，因为上海这里很快就要打仗沦陷了！”
安静空旷的地方就剩洛桃源的尾音在回荡，庄子梦和唐宴卿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系统在玩他们！
没有对抗，没有对手，两队都是守护文物的人，只是所处立场不同才会彼此误会！
所以许诺和任苒在沙泾路找不到线索，洛桃源和卫启在这里也没找到线索，系统压根就没想给他们最终的线索，他只想让两队人厮杀！
仅此而已。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庄子梦用枪盯着洛桃源，唐宴卿奔到租界大门的四处地毯式翻找，好不容易找到几张纸条，可全部都是“空”！
洛桃源不懂他们在发什么疯，仅仅是回答了两个问题而已。她只想活命。
“姐，我们难道一直在被耍着玩吗？”唐宴卿将空字纸条交到庄子梦手里。
洛桃源目光一闪，趁此机会，飞快弯腰从血泊里捡起枪，不管不顾地对着对面开了枪，枪的后坐力让她的手砸在眼睛上，吃痛地捂住脸。
余光扫到唐宴卿倒地，庄子梦咬咬牙，一狠心还是对洛桃源开了枪。
【唐宴卿、洛桃源，出局。】
就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就剩她一个人还站在这。她松开枪，盯着地上变得一塌糊涂的唐宴卿，以及明明很接近真相却因过分恐惧而自取灭亡的洛桃源，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她瘫坐在地，接连几天经历谎言、背叛、杀戮，她以为她心变得坚硬寒冷，可是在这一刻终于承受不住，在夜风中崩溃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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