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一条咸鱼（37）
《一大一小》节目播放到最后一期，长达半年没有更新微博的顾明意外回归了。
他转发了一张粉丝制作的图，粉丝把杨九九画成傻了吧唧的汤姆，把爷爷画成聪明绝顶的杰瑞。
他的评论是：“爷爷只要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追节目的粉丝排着队在评论区留言：
“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大经纪人也跟着我们一起追节目啊。”
顾明翻牌回复：“我是这个节目的忠实观众。”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我比你们更想看爷爷如何整孙子。
“顾大大，我们家九九在节目里太惨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吗？”
顾明极其无奈地回复了一堆表情包。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这哪里叫惨？遥想当年我受的苦，杨九九这个程度还差得老远呢！
“大经纪人，你干脆把杨爷爷也签下来当艺人吧，这个爷爷太好玩了。”
顾明回复了一个摊手的表情。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你大爷终于都是你大爷，要是签下爷爷，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吗？你们这些不嫌弃事大的网友，是不是想要我死？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电影和综艺的全面开花，使得杨九九的爆红宛如坐着火箭筒，甚至之前签约林记传媒的艺人都能借着这一波东风，频频露脸。
见风使舵的平台不顾世凯文化的反对，直接将杨九九主演的电视剧调档空降，挤走世凯文化投资的一部电视剧。
世凯文化的董事长气得在微博骂人，可眼下这个年头，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就算他骂得再狠再凶，也阻挡不了杨九九的一飞冲天。
一个前期没有半点宣传的空降电视剧，收视率竟然直接破了纪录，网上更是出现一波又一波自来水安利。
实打实的数据，让杨九九的商务代言一个接着一个，品牌方看着后台不断飙升的销售额每个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拍摄和采访一度压缩了杨九九的睡眠时间，可就算这样，他的行程表已经排到了明年。
之前趾高气扬的资方，转头就开始求爷爷告奶奶，求着杨九九参演，哪怕只是来客串，他们都愿意支付双倍的费用。
没过多久，不止一家娱乐记者发文预测：杨九九的爆红史无前例，新一代顶流即将诞生。
然而，杨九九却对“顶流”这个称号没有什么好感。
每当工作人员在群里转发记者文章的时候，杨九九立马就和系统抠起字眼，“请你注意一下，即将诞生还是未完成的状态。”
系统懒得和他争论，看似轻松地笑笑，“第59届彩云奖颁奖礼将在一个月后举行，你觉得你会获奖吗？”
杨九九主演的电影《那束光》强势入围11项，身为主演的他自然是角逐“最佳男主角”的热门人选。
“我不知道……”杨九九莫名变得紧张起来，“其实，我时常都在想，现在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我的梦……”
话还没有说完，杨九九的脸就被系统掐出一道红印。
杨九九急切地喊，“疼！疼！疼！”
系统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拍拍手：“既然你自己都喊疼了，就可以证明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其实，”杨九九揉着脸蛋，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询问，“我……一直都想问一个问题，平心而论，从小到大，我都不是一个幸运的人，这个世界有那么多颓废的人，你们心愿管理局为什么会选到我？”
“嗯……”系统难得认真地点点头，“这个问题我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回答你。”
杨九九没再说话，他知道这个回答意味着什么。
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恍然之间，这已经是绑定翻盘系统的第三年了。
曾几何时，杨九九是需要翻盘系统播放重金属音乐才能起床的。
时至今日，杨九九完全不需要闹钟，每天到点就可以自然醒。
最近一段时间，杨九九睁开眼睛后，第一件事就是呼叫翻盘系统。
“hello？”
“在吗？”
“赶紧出个声，让我知道你的存在。”
……
时间久了，翻盘系统偶尔也会玩个调皮，故意不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等待系统的反而是杨九九的夺命连环call。
“故意装作听不到的行为很不礼貌。”
“不要装死，不要装死。”
“你要是再出声我就不出门工作，不接经纪人的电话……”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系统忍不住翻白眼，啧啧嘴，对杨九九进行控诉。
“幼稚！”
“无聊！”
“神经病！”
杨九九反而一点都不在意，比起被系统嫌弃和怒骂，他其实最怕系统会在某一天不辞而别。
距离第59届彩云奖颁奖礼还有7天，全副武装的杨九九踏着月色，悄悄回家。
一年前，杨平和莉莉就搬进儿子买的大房子。他们将之前居住的房子租给一个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
小区门口的商店也已经转手，杨九九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看了很久。
被系统敲打在店里盘货的日子好像就是昨天。
所有的一切都像电影镜头般一帧一帧的回访，杨九九的鼻头酸了。
“干嘛？”系统受不了突如其来的煽情，“自从当了演员，泪腺都变得这么丰富了吗？”
杨九九梗着脖子，什么也没有说。
悄无声息的回到家，杨平和莉莉面对两年未见的儿子喜极而泣。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妈妈做的晚餐，让杨九九接连填了三碗饭。
洗漱完毕后，杨九九满脑子却在想曾经的卧室。
想念自己不得不去早起和跑步，一脸闷气的样子。
“你知道吗？一旦一个人开始思念过去，”系统发出嘲笑，“就说明这个人已经老了。”
“老什么老？”杨九九不服气，提出严重抗议，“混娱乐圈的人听不得这个字。”
第二天，杨九九早早就钻进厨房，时隔两年多再次制作凉皮，手艺自然显得有些生疏。
“有没有搞错？”系统嫌弃到翻白眼，“你真是出息了，竟然能把糖当盐！”
杨九九急了，手一慌，灶台上的调料盒乱成一锅粥。
过程虽然慌乱，但好在出锅的成品还算及格。
杨九九正往碗里添配料的时候，经纪人的电话又来了。
“你怎么又跑了？”顾明扯着嗓子控诉，“现在公司有那么多事情，你也不知道帮着处理一下吗？”
杨九九自知理亏，灵机一转，“我这是在休明年的年假。”
顾明冷哼一声，气笑了，“行，明年的年假，你赢了！”
挂了电话的杨九九长舒一口气，本以为可以坐下来好好品尝美食，然而系统的唠叨永远都不会迟到。
“对你经纪人好一点，人家好歹也是分了你股份的，你得有主人翁的觉悟。”
“行，”杨九九点点头，“我知道了。”
系统继续苦口婆心，“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我现在说下来的名字都牢牢记住，以后你在娱乐圈里，不管是什么场合，但凡碰到这些人都要有多远躲多远！”
杨九九跟着念了一遍，歪头皱眉，“有些人认识，有些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啊。”
“不认识不奇怪，”系统认真强调，“他们还没出道呢，总之，你要先记住他们的名字。”
杨九九彻底扔掉筷子，已经察觉到一丝怪异。今天的系统话很多，而且越说越不像话……
可是，杨九九却不敢直接问一句：你……是不是要走了……
他宁愿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眼睛却在一瞬间不受控制模糊起来。
系统反而笑出了声，“你搞什么，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告别。”
杨九九一听到“告别”的字眼，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抽泣道，“还有7天才算绑定三年，你现在凭什么要走啊？”
系统哭笑不得，“谁告诉你，必须绑定够三年才能解绑啊？”
“那你也得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啊，早点告诉我也行，哪能这样说走就走？”
系统像是哄孩子一样，拍了拍杨九九的肩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距离系统解绑还有最后一个小时，现在我可以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话音刚落，杨九九哭得更大声，更撕心裂肺。
时间好像就这样暂停了好一会儿，屋子里就只剩下杨九九的抽泣声。
半晌后，杨九九擤了一把鼻涕，哑着声音问，“解绑后你会去哪儿？是不是回心愿管理局休息了？”
“休息？”这次轮到系统仰天长啸，“我倒是想休息，可是下一条咸鱼还在等我，我的档期也很忙的。”
杨九九被逗笑了，“下一条咸鱼什么样啊？应该不会有我的咸鱼指数高吧？人怎么样？他有我帅吗？”
“哼！”系统瞬间就急眼了，“提到这个事我就火大，凭什么扔给我的订单全是这种高难度，我以为咸鱼指数85已经算到头了，万万没想到，心愿管理局又给我扔来一条咸鱼指数90的废柴！我就奇了怪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杨九九听着听着就坐不住了，眼珠子转了转，“这也不能说倒霉吧，说明你业务能力好，只有你可以带着我们高指数的咸鱼翻盘，你得对你自己有信心啊！”
“你对咸鱼指数90怕不是有什么误解？”系统心里苦，“能让你翻盘，已经是创记录了！你就不能让我过点安稳的生活吗？其他同事都在笑话我接的订单，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系统难得打开话匣子，吐槽了很多心愿管理局的诸多事情，过了一会儿，系统才反应过来杨九九并没有提及有关他自己的问题。
系统清了清嗓子，“你就不好奇自己最后是不是最佳男主角？”
杨九九没说话，他自然是好奇的。但是眼下的时间宝贵，哪怕是和系统斗嘴，他也不想浪费。
系统露出一脸慈母笑，给了杨九九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心里想的我都知道，好好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好好做个人。千万不要舍弃自己的良知，当初你就是凭借这个才被心愿管理局选中的。如果以后你沾染上恶习，哪怕翻盘系统解绑了，依旧可以一键让你打回解放前。”
话音刚落，杨九九眼前一黑，他听到了“系统解绑”的操作指令，可他却没法亲口和系统说一声“再见”。
解绑后的第一天，杨九九就开始准备成立一个基金，致力于帮助那些满怀梦想的人。
几天后，第59届彩云奖颁奖礼在奥体中心举行。
杨九九走到哪里，闪光灯就追到哪里。
当颁奖嘉宾念出最佳男主角获奖者姓名的时候，镜头里的杨九九愣住了。
他听到了系统的声音，那个声音又回来了。
祝贺你，终于如愿以偿获得最佳男主角！
本系统也是心愿管理局的顶流传说，请你不要太过想念我。
江湖再见！以后都走花路吧！
杨九九红着眼睛，终于和系统说了一声“再见”。
与此同时，他还想对下一条咸鱼说一句“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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