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二日梁姨母一大早就告辞离开了许府，紧接着刘玉永也同许父告辞说是要回家向父母亲回禀此番行程。相安无事的过了半月，偶然有一次，许青时从许怀仲身边过时，听见了他在同身边的同僚说：宋逢简直是胡闹。

        心下疑惑，但也没有多问，福了个礼就离开了。

        期间梁姨母也来许家做过客，但都未曾多留，一般是吃完午膳就走了。直至有一日，

        “姐儿，姐儿，老太太传您去呢！”阿香从外奔进来，大声呼着。

        “什么事也急急闹闹的，慢慢说。”汇子一向看不惯阿香轻狂，于是出言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又没同你说话，滚一边去。”阿香也不肯示弱，许青时这院子里一共就养了这么几个婆子粗使的，除了几个资历老的和阿瓷，她何需忍让旁人，这汇子总与她难堪，小毛蛋子，难不成欺负她是个女的，就对着自己叱骂？这么一想更是不满，竟走上前给了汇子一耳光，众人俱惊，慌忙赶上前去拉。

        谁知，这汇子年纪小，个子也小，力气却惊人的很，一把挣脱了顺嬷嬷的阻拦，往前一冲，狠狠撞到了阿香腹部，这一撞本也不算什么大伤，结果这阿香却一下昏了过去，众人眼见汇子还要再薅阿香的头发，只好又七手八脚的去拦，还是阿兰见拦不住，便去房中请许青时，却见许青时方才听见阿香说的，早已动身去了老太太房中。没办法，阿兰只好又去找府中的管家前来平事。

        “阿香平日便同汇子不对付，姐儿不必挂心，吵一架两人就好了。”阿瓷见许青时眉头微颦，出声宽慰道。

        “这院子的歪风罢了，一会儿再说吧。”许青时想着出来时，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样子，还是有些忧心。

        进来慈安阁，便看见平日不来同老太太请安的梁姨母今日也在老太太房中，一一见礼后，便寻了个末尾的位置坐下，等着老太太说话。

        “今日把你们叫来，是因为你们的姨母准备带你们出去见见世面。来问问你们意见，便都收拾收拾准备去吧。”

        “祖母，去哪儿？”许春玉开口问道。众多孩子的眼睛，便也盯着老太太，等着老太太给个回应。

        “你姨母说，此番要南下，去将上次未来得及带来的东西收拾收拾迁过来，正好夏日炎炎，你们也别整日窝在院子里，说是带你们一同去赏玩。”

        “是了，时姐儿也来吧。”梁姨母接道。众人的眼睛便又转向许青时，许青时正想着这是什么局，便听见早许青时进来一会的许辉说：“她去，我便不去。”

        许橙连忙开口：“我去我去！”

        自从那次许青时不肯给银子给许辉，许辉便不肯再与许青时打交道了，见许辉已经这么说了，许青时正想拒绝，梁姨母却又出声说：“玉姐儿是我的亲外甥女我自然是要带上，辉哥儿是男孩，也很应该出去走走的，橙姐儿好动想来是闲不住，只是我那马车只坐的下四个人，这时姐儿…”

        梁姨母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许青时便摇了摇头说身子不适，此番便不去了。梁姨母连连关心，作惋惜状。众人又都在老太太房中坐了一会，便都各自散了，许青时刚出慈安阁，就看见阿兰一脸急色的等在拐角处，阿瓷便上前问道：“阿兰？你怎么在这？”

        “姐儿！你快回去看看吧！阿香她，她出事了。”阿兰一下跪倒在许青时身边，哭道。

        “先别哭，一边走一边同我说，阿香出什么事了？”许青时俯身去扶阿兰。

        听完阿兰的话，许青时面色严肃，阿瓷则是气的涨红了脸，骂道：“真是昏了头了！作出这样的混账事！竟将身子也亏了！”

        许青时也恼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情，真真是可恶！虽是恼了，面上却不露，只提着裙子往丫鬟住所走去。

        许青时还没进屋，就看见汇子跪在一边。汇子年纪小，又是男子，平日也不能进出许青时的屋子，许青时只在外院远远见他担水做些粗重活，如今走近了一看，才看清这孩子年纪恐怕比许辉大不了多少，便停在汇子身前问了句：

        “几岁了？”

        汇子一愣，抬头循着声音看去，便看见许青时穿着嫩黄色衣衫，握着一把团扇，低头看着自己。汇子忽然就有些伤心，方才顺嬷嬷骂他混子，大夫说他流氓地痞，他都没伤心，眼下得了这一眼，却忽然觉得有些难受了，哽咽道：

        “姑娘，我不是有心的。”

        阿瓷见他眼圈都红了，又想到阿香被他害的躺在里面，一时气上心头，叱骂道：

        “姐儿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打什么幌子！”

        “十三了”汇子低声回道。许青时心里本也不怪他，眼下听他年纪还这般小，又见他眼眶红了一圈，将帕子扔在他身前，让他擦泪，又低声道：“起吧，别跪着了。”

        说罢，提了裙角往屋里走去。一进门，便闻到一股血腥气，冲上鼻腔，勾得她一阵恶心，堪堪忍住了，又看见一团一团的血帕子扔在地上，皱了皱眉，不再往里走，只坐在长凳上，冲一侧冷冷吩咐道：“把人架到我跟前来。”

        “姐儿，阿香刚刚此刻不该轻易挪动啊。”顺嬷嬷劝道。

        许青时抓起一只杯子，往地上一砸，低吼道：“架起来！”众人见主子发怒，只好七手八脚的将阿香架着，半抱半推的扛至许青时跟前。许青时看着阿香，冷声问道：

        “这错，你可认么？”

        听完许青时这话，阿香竟低低哭了起来，边哭边将头点了又点。周围的嬷嬷丫鬟七嘴八舌的低声劝着，许青时听了头疼不已，斥道：

        “吵什么！她做错了事，你们一个两个倒是帮衬着，遮掩着，怀了身子，你们也敢瞒着我，我今日不把这嚣张之气压下去，赶明杀了人，也个个都敢瞒而不报了！我从小不养在府里，你们的规矩我是不晓得的，但我也知道，纵使是乡下野户家的，家中偏房亲戚出了此等丑事，也是要辱及自身的，你们日日在我跟前伺候，与我的脸面早已绑在一起，如今竟然站在我跟前打我的脸，明日还想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姐儿，奴婢们不敢。”众人听了这话，纷纷低声回着。

        “既说不敢，我也信你们一场，只今日，我是必要将这规矩给你们立下了，枪打出头鸟，我不挨个罚你们，今儿，单罚阿香一个，可有异议？”许青时冷声问道。众人沉默不语。

        “不说话，那便是没有了。那我可就罚了，阿香既做出此等辱我名声的事，本来很是该拖出去打她一顿的，但念及她毕竟伤了身子，就等她养好伤，发卖到人牙子手上，再去官府将她的良籍改为贱籍。”

        “姐儿，这贱籍可是要害阿香一生啊。”顺嬷嬷年纪大，又没有生育，平日都是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照看这几个丫头，眼下虽然知道许青时正在气头上，但还是忍不住求情。

        许青时知道顺嬷嬷无儿无女，也很明白她把阿香这几个当作自己的孩子，眼下自然是不能将说出去的话收回来，既然罪责已下，就不必再闹下去了，因此也只淡淡的说：”我晓得嬷嬷疼她，可今日我不罚她，谁晓得来日谁要来罚我。这样吧，待阿香身上好了，再罚下去，如此，可行否？“

        【作者题外话】：阿瓷虽然前几天还骂了阿香，但是在一个院子相处了两年也还是有感情的，平日虽然要端着大丫头的样子，但私底下还是很关心她们这些姐妹的，从阿兰说阿香守夜才没起，阿瓷没继续追究，后来许青时想审阿香，也试想保住阿香就可以看出(′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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