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谦让与争夺

“嘶”

        屋里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接着就带动了一片。宋德柱坐在王桂芳旁边，竟然有一瞬间的茫然，这啥意思意思是他宋德柱家即将要有三个捧国家铁饭碗的人了？！

        老天爷啊，这咋就这么让人不敢相信呢。宋德柱近一年压力少了,家里有了宝珠,他整天就变得乐呵呵的,也学着宋老爷子抽起了老烟。不过在王桂芳的监督下他几天才能抽一次。

        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不自觉拿起搁在炕桌上的大烟袋,哆哆嗦嗦点了火后,长舒一口气,然后才勉强镇定地问：“宝珠啊,你说的意思是我们家里马上要有两个工人了是吧？”

        宋宝珠点头：“是啊。”,她没说清楚吗？

        长久的沉默后，众人才勉强接受了这个让人震撼的消息。

        “刘局长说了，纺织厂暂时只要女工，而且裁缝手艺要过得去,家化厂要力气大点儿的，妈妈，哥哥嫂嫂，你们自己商量吧。”,都是她的亲人，她也不好直接指定说让谁去让谁不去。毕竟一份正式工作太难得了,谁得了就意味着身份地位的全面转换。

        众人心跳如鼓，不约而同吞了吞了口水,宋志北和宋志中还小，不是说他们俩意识不到一份正式工作的重要性，而是自觉比起自己,家里其他人也许更需要这份工作，于是两人首先开口：“爸妈，哥嫂，我们俩就算了，我们还小呢，暂时不用考虑这些。”

        王桂芳也点头，老四宋志北今年十五岁，老五宋志中十三岁，的确还不到考虑工作的年龄，再说他们年龄太小了，人家厂子也不会要，这是县里给宝珠的奖励，他们可不能仗着宝珠就胡作非为。

        宋德柱也赞同：“是，志北和志中就暂时不考虑了，我和桂芳自然也不需要，就看你们哥三怎么安排。”

        宋志西抢先开口：“我也算了，我在县里做木工也能挣不少钱，只要打开了口碑，也是一辈子的饭碗。”

        吴招娣同意，宋宝珠已经给宋志西的木工手艺打通了门路，如果还想拿一份正式工作就太贪心了，比起以前，这已经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再贪心是要遭雷劈的。纺织厂的工作她也不合适，她手艺不好，去了要给小姑丢人的，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不合格，只怕还要连累小姑，于是她也开口拒绝了。

        见着老五老四还有老三两口子都自愿退出了争夺，钱小娥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那么纺织厂只招女工的名额就剩下她和李梅。她很想进纺织厂，听说纺织厂不但工资可以，有时候还能顺下多余的布料，布多难买啊，要是她真进了纺织厂，岂不是既能拿一份正式工资又能拿了布私下偷偷卖，到时候她一个月差不多可以入账三十多块

        想到这巨大的数目，钱小娥抱着宋圆圆的手陡然收得死紧，把宋圆圆勒疼了，哇一声哭了出来。

        “老大媳妇儿，你干啥？你把圆圆手都勒红了！”，王桂芳狠狠地看了钱小娥一眼。

        钱小娥缩了缩头。

        宋宝珠对宋圆圆拍了拍手，宋圆圆就呜呜呜地朝宋宝珠伸手要抱，宋宝珠接过把她放在炕上，自己在身边逗她玩儿。

        圆圆这孩子不好哭，宋宝珠一逗他，她立刻忘了掉金豆豆，看着宋宝珠咯咯直笑，宋宝珠看得可乐，亲了她一下，她笑得更欢了。

        这会儿钱小娥可顾不得宋圆圆，她碰了碰宋志东的胳膊，谁知宋志东像没感觉到一样没给她一点儿回应。

        钱小娥恨不得掐他一把，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开口：“爸妈，既然纺织厂只招女工，您和老三媳妇儿又不去，不如就让我去吧。”

        李梅当然也是想去的，毕竟她裁缝手艺不错，也喜欢做这个，又能成为正式工给家里挣一份工资，但是听到钱小娥开口，她便沉默了下来。

        宋志南握了握她的手，两口子露出一个彼此理解的眼神。钱小娥那么想去，就让她去吧，大哥和大嫂的相处他看在眼里，要是这次钱小娥没有如愿，只怕和大哥关系更差，他心疼大哥。

        “你去个屁！”，王桂芳才不惯她这些臭毛病，要不是顾及着老大，她早收拾这儿媳了：“你没听到宝珠说去纺织厂要有裁缝手艺？你有手艺？看看以前你给圆圆做的衣服，连线都缝不齐，现在圆圆身上穿的还是她二婶做的去了干啥，给宝珠丢人？！”，以前她祸祸宋志东，那是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儿，只要宋志东自己受得住，她就不插手。但现在可事关宝珠，两份正式工，全是县里看在宝珠的面子上给的，她可不能让钱小娥祸害了宝珠在县里的印象。

        被王桂芳当着一家人在这么毫不掩饰地训斥，钱小娥脸色白的吓人。

        “妈，你咋就这么看不起我？我不会还不能学吗？志东，你说句话啊！”

        宋志东叹息一声：“小娥，你确实不适合纺织厂的工作，既然人家提出了这个要求，我们就不能胡闹，二弟妹更合适，爸妈，让二弟妹去吧。”

        “大哥，既然大嫂这么想去，还是让大嫂去吧。”宋志南忙开口，要是这工作真落到了李梅头上，只怕钱小娥私下要找大哥闹了，到时候大哥还咋过日子。

        “谁不想去？县里是看在宝珠的面子上才给了我们两份正式工，就是为了宝珠，我们也要选最合适的人。”，不等钱小娥高兴，宋志东就拧着眉道。显然，这个家里最适合去纺织厂的就是李梅。

        钱小娥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志东，“志东，你咋能这样？”，怎么能胳膊肘朝外拐啊，难道她身为宋志东的媳妇儿，还比不过一个弟媳吗？宋志东是不是看李梅长得漂亮才

        钱小娥将手心差点掐出血来，要不是知道宋家其他人都不好惹，她当下就要把这句话喊出来！

        “行，纺织厂就让老二媳妇儿去，现在同意的举手。”，王桂芳开口。

        刷刷刷，除了钱小娥和宋志南两口子，其他人都举起了手。王桂芳这才露出了笑意，即便是正式工，她也希望家里还像以前一样，她可不想看见为了一份工作家里人就狗脑子打出猪脑子，要是那样，她先打断他们的狗腿。现在看来，除了钱小娥，其他人都挺好。

        钱小娥浑身像被抽走了力气，双目无神地瘫坐在椅子上。这个家里，果然所有人都不把她当人，就连宋志东都一样。

        “好了，纺织厂的名额有了，现在还剩家化厂，家化厂人家说了要力气大身体好的，你们几兄弟都挺合适，这个我就不掺和了，你们自己商量着办。”，王桂芳开口道。

        既然李梅已经得了纺织厂的工作，宋志南就自动退出了家化厂的名额，总不可能好处全让他们两口子占了。

        宋志北和宋志中一早就说了现在不需要。

        宋志西笑呵呵道：“大哥，还是你去吧，我还是想做木工。”，要是他去了家化厂，家里就要少一份他做木工的收入。算来算去，还是让大哥去家化厂最划算。这样也好，他们成了家的三兄弟算是各有进账。

        两兄弟谦让着，最后名额还是落到了宋志东头上。

        即便如此，钱小娥脸上也没露出一丝喜意，走的时候连宋圆圆都忘了抱，直接摔着布帘出了上房。

        宋志东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明明家里日子越过越好，偏偏他却觉得越来越累。

        他要伸手来抱宋圆圆，宋宝珠摇头：“大哥，今晚就让圆圆和妈睡吧。”

        宋志东明白宋宝珠的顾虑，叹一口气：“宝珠，是大哥没有管好你大嫂，让她”他深深地自责，当初要是在察觉到钱小娥心思有异的时候就好好引导她，说不定她不会变得像今天这么偏激。

        宋宝珠站起来摸了摸宋志东额头紧缩的横纹：“大哥，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善良大度，一直都是我喜欢的大哥。我们都心疼你，希望你过得开心。”

        见其他人也一脸关切地看着他，宋志东露出一个窝心的笑，他看了看宋圆圆，怜惜地摸了摸女儿圆嘟嘟的小脸：“她毕竟是圆圆的亲妈，我再试一次吧。”

        为了宋圆圆，他决定再和钱小娥推心置腹地好好沟通一次。

        宋志东走了，王桂芳压抑着怒气道：“这媳妇儿真是娶糟了，让她这么祸害了志东。”，眼见着宋志东越来越沉闷，她做为亲妈怎么会不心疼。

        抱过宋圆圆，捏了捏她的脸：“你有这么个妈，以后咋办呢。”，想到以后宋圆圆和宋志东还要遭受钱小娥的荼毒，王桂芳就一口气喘不过来。但是让宋志东和钱小娥离婚吧，他们俩毕竟又有了圆圆。志东离婚后可以再娶，但是圆圆咋办，后妈到底比不上亲妈。

        李梅和宋志南回了房间后还是按耐不住的兴奋，“志南，这名额真落我头上了？我咋这么不相信呢？”

        宋志南好笑地捏了捏她兴奋的脸：“现在信了吧？”

        她忽然一把宝珠宋志南：“志南，我好幸福啊，大家都对我好好啊。”，她眼含热泪，一份正式工啊，谁家会在自己儿子还没解决工作的前提下给儿媳呢，婆家人实在太大方了。

        宋志南嗯一声：“所以我们要好好回馈家人，不管是爸妈还是大哥三弟他们。”

        “我知道，特别是宝珠，志南，你说宝珠咋这么能干啊？她难道真是天上的仙女下来帮助我们家的吗？”

        宋志南轻笑：“宝珠可是我妈亲生的，什么仙女啊，她就是聪明罢了，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姑娘。”，他是家里唯一一个至今还在跟着宋宝珠学习的人，知道宋宝珠的学习能力有多恐怖。

        “太聪明了，聪明的不像凡人。我不管，小姑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不然她怎么这么好看这么聪明？”，李梅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宋志南也不反驳她，在他心里，仙女可比不上宝珠。

        宋志西回了屋子也在和吴招娣说今天的事，“招娣，我没要那份工作，事先没和你商量，对不住。”

        吴招娣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们是夫妻，夫妻本就该一体，你说的自然也是我想的。”

        宋志西哦一声：“你就不心动？”

        吴招娣好笑地捶了他一下：“那可是一份正式工唉，怎么会不心动，不过纺织厂那名额的确是二嫂最合适。家化厂让大哥去也好，我看在家里的日子大哥过得不咋轻松，也许去厂里能转换转换心情呢。”

        嫁进来几个月了，她已经了解了钱小娥，这个人气性实在太小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哪件事不经意间就惹她吃了心。她私下也许都闹了一通别扭，也许对方都不知道。旁人就算了，大不了不搭理她，但是夫妻怎么逃过？吴招娣可以想象和这样的人过日子，大伯哥有多累。

        再说如果是别的人家大家都会争，那她也不会让，但宋家不一样，环境会影响人，大家都这么为别人着想，她又怎么会变成自私自利的小人。

        吴招娣靠在宋志西肩头：再一次庆幸自己嫁进了宋家，让她不用变得面目全非。

        说起钱小娥，宋志西也凝住了眉头：他大哥这是造了什么孽！

        其实钱小娥这样的人放在别人家很正常，大家都会为自己挣取利益，气量小一点儿，爱斤斤计较一点儿，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但偏偏在和乐融融的宋家就显得那么突兀。

        宋志东从小就习惯了一家人互相体谅谦让，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他都尽心照顾，弟弟妹妹对他也好，所以钱小娥嫁进来后才觉得格格不入，因为他的丈夫对于她来说太“无私”了。

        宋志东进来的时候，钱小娥正坐在床头默默垂泪。

        “小娥，今天的事我想和你谈谈。”宋志东站到钱小娥跟前，面色带着恳切，为了这个家，为了女儿，他愿意再试试。

        钱小娥抹了眼泪，“志东，今天是我错了。”

        宋志东有些错愕，他以为今晚上钱小娥会爆发，没想到这么快就认了错。

        “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鉴于以前钱小娥每次犯错之后认错的也快，宋志东十分不确定地问道。

        钱小娥点头：“是我自私了，只想着自己，二弟妹确实比我适合去纺织厂。你不是得了家化厂的名额吗，我们两个是两口子，就是一体的，既然你有了工作也就相当于我有了。我当时以为爸妈和其他人都不喜欢我们，所以才那么伤心，现在我想通了，是我自己不对。”，她红着眼眶说话，被子底下的一只手却掐的死紧。今天晚上王桂芳那通呛和宋志东的背叛，她一辈子都不会忘。她实在想不通宋志东为什么会让李梅去纺织厂也不支持她。所以两口子算什么呢，只有拿到自己手里的才算稳当的。

        宋志东眼见已经烦她了，喜新厌旧，连一个弟妹都比她重要。她要是再不抓住点儿什么在手里，真要被宋志东这个薄情寡义地人抛弃了她又该怎么办。

        宋志东本想好好和钱小娥谈谈，见钱小娥说得恳切，他松了一口气：“小娥，你能想通就太好了，以后也不要多想，我们带着圆圆好好过日子好吗。”

        钱小娥点头。

        宋宝珠本以为今天晚上钱小娥会和宋志东大吵一架，谁想到一夜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

        第二天宋志东起来眉宇舒展了一些，宋宝珠便以为他和钱小娥谈开了。钱小娥怎么样影响不了她什么，只要大哥过得开心就行。

        既然已经确定了名额，宋宝珠一早就带着宋志东和李梅去了县里，一同去的宋志南和宋志西，宋志西要去别人家里做木工，县城他已经很熟了，正好给家人领路。

        这几天农业局的事情不断，刘局长怕宋宝珠被人抢走了，巴不得她能藏起来，便让宋宝珠也跟着宋志东和李梅去厂里看看。

        宋宝珠好奇心旺盛，刘局长一说她就答应了，云县几个厂她还没去看过呢。

        他们首先去的是家化厂，云县的家化厂主要生产类似洋瓷盆，保温瓶，铁桶，香皂，毛巾之类的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

        县长那边派了一个人来交接，厂长见了宋志东，拍了拍他的大体格，“不错，我们正要招一个开模具机器的，你这体格就很合适。”

        宋宝珠问：“会很幸苦吗？”，她可不想大哥太累。

        县长派来的人知道宋宝珠何等宝贝，忙看向厂长，“李厂长，我们介绍人来，你可不能当牲口用啊。”

        李厂长哈哈大笑两声：“小姑娘，你去看看我们的机器就知道了，至少比种地要轻松多了。”

        一行人便跟着厂长去看宋志东要工作的地方。

        所谓模具器，顾名思义，就是用机器上的模具来固定物品的雏形，这个工作确实不累，只要能认识字，能熟练掌握各种开关就好。只不过现在的机器太粗糙了，操作这种开关的时候需要不小的力气才能做到利落。

        恰好宋志东跟着宋宝珠学习过认字，虽然没有宋志南学的深，但机器上的这些字他还是认识的，而且他力气很大，操作起这些开关根本不费事。

        厂长见他认识机器上的所有字，别提多高兴了，一开始县政府那边说要一个工人名额的时候，他还以为又是单位里哪家的关系户，老大不高兴。当他们厂是什么，垃圾回收站吗。

        现在见了宋志东很惊喜，力气又大又识字，看了一遍提示就知道怎么操作机器，这样的关系户他还是很欢迎的嘛。

        这份工作自然是皆大欢喜。

        开模具器算是技术工种，工资比一般的工人要多几块，一个月下来能有二十五块左右，这又算额外的惊喜。

        他们交谈的很高兴，只有宋宝珠围着这机器转了转，小声念叨：“这机器太粗糙了，这样制作出来的模具肯定有差别。”

        系统也瞟了一眼，又忙缩了回去：哎呀，这是啥呀，这也能叫机器，辣眼睛！

        厂长刚刚把宋志东勉励了一番，就不小心听到宋宝珠这番嘀咕，当下就不高兴了：“小姑娘，不懂不要乱说，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从省里花了大价钱买过来的。”

        县长派过来的人知道宋宝珠的身份，想到她那些传奇的不能让人相信的成绩，心里一突，莫非这小姑娘不但会改良种子，还看得懂机器制造？

        忙打圆场：“李厂长干嘛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呢，童言无忌嘛呵呵。”

        好在宋宝珠没反驳，这人松了一口气，他倒不是怕宋宝珠争论，怕的是宋宝珠真说出个一二三来，那她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李厂长也觉得自己不该和一个小姑娘计较，恢复了笑脸。宋志东当下就被他留下熟悉工作了。

        宋宝珠和宋志东挥挥手：“大哥，一会儿下班了一起回家。”

        李厂长听了这话忍俊不禁：“你这妹子有意思，说的好像她也在上班一样。”

        宋志东呵呵一笑，既然宝珠没说，那他也就不说吧：“我妹妹就是担心我。”

        李厂长敷衍地点点头：理解理解。

        解决完了宋志东的工作，一行人又去了纺织厂。

        云县的纺织厂不小，里面有两百多个员工呢，车间里并排着好几列缝纫机，女工们将缝纫机踩得响成一片。

        李梅看见这些缝纫机眼睛就放了光：她曾经做梦都想拥有一台缝纫机。

        纺织厂同样很满意李梅的手艺，虽然以前没接触过缝纫机，但她很容易上手，教了没一会儿就会操作了。

        纺织厂这边一个月的工资是二十一块，比不了宋志东，但李梅已经很满足了。李梅这边今天不用上班，在厂里留了自己的信息后，厂里就让她第二天来报道。

        李梅高兴得不得了，宋宝珠还要回农业局，宋志南就陪着李梅回了家，她实在太兴奋，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家人。

        几个亲家中，李家算是最本分的一家人，王桂芳便让李梅捡了十几个鸡蛋带回去。

        “什么，李家的上房里，所有人都被李梅带回来的消息震惊地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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