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同陛下一心
瑞王理了理衣衫，慢慢地直起腰板，终于体面了些，轻轻地叹了一声：“看来我不需要死了。”
黑衣青年却不对他客气：“若你想死，我便送你上路。”
瑞王讪笑了一声：“还是别了。”
他上前的几步，又打量了一眼：“这位看起来很是眼熟。应是当年替陛下来暗示我，帮杀苑将军妹妹的。”
黑衣青年踹开尸体，瑞王被他吓了一跳，只听他说：“我来传信，时候到了。”
周围人随着他的动作后退一步，目光变得谨慎而暗藏杀机。探不清虚实，谁也不会觉得这青年会简单的放他们出门。
青年好像无知无觉：“各位还想来试试？”
没人敢来，于是他挺直腰背，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袍，一步一步地踏出去了。
瑞王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无声地笑了起来。
——
就这反应？！
本来就觉得心里不舒服的高烨这次就真的火起来的：“将军这是什么反应？默认了？”
“认不认有区别？”苑无霜抬手夹菜，宽松的衣袍稍退了点，隐隐可以看见一个浅浅的痕迹，带着一点血色。
“当然有区别！”高烨瞥到了，犹如惊弓之鸟，“你胳膊怎么了？”
苑无霜拢了拢，看了他一眼。
“回来了。”
“……”
高郎中好像突然感觉到自己窥破了什么大秘密，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苑无霜淡然：“正好，我想问你，他以前咳血畏寒，也看了挺多郎中，就是因为生病？”
高烨啧了一声：“我问着话呢，你怎么反过来问我？云舟禾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你回来以后，他这个月安神的汤药比上个月多了好多……每次你走或回来，要么你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他都要这么喝上很久！”
苑无霜略一停顿：“常年喝，你不劝劝？”
高烨嘲道：“他自己说要喝，我拦着他有用吗？”
“遇上我这个神医——”高烨的话音戛然而止，转头看向苑无霜，“——你担心他？”
苑无霜应了一声说：“是。”
高烨：“……”
他微张着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云丞相的病是我治的，我见过他疯得时候，”高烨说，“我告诉你，云丞相他在三年前就疯了。”
苑无霜手上动作不停，又吃了一口。
“你来养伤第二天昏倒了，他急成那样跑到你的门口，却连门都不敢踏进去！”高烨眼神沉沉，“他让云梓易安排你的住房，根本不见你，后来还是让你住到他的院子里。”
高烨像是一口气吞了云丞相十碗安神汤一样头晕脑胀：“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皇帝寝殿中的云舟禾轻轻打了个喷嚏，正拢着袖子，神色难得带了点沉重。
太监以为他冷，把火盆向他身边挪了许多。
“丞相别急，您要是这时候把身子给累病了，那老奴可就真没法交代了！”
云舟禾坐下了。
若是苑无霜来看，说不定可以看透这一点故弄玄虚的沉重，看到云舟禾眼中神色波澜不惊。
红色袖子中苍白的手指捻了捻，算计着什么。
鹅黄色的帘子垂下，十几个太医正在探讨。
云舟禾装模作样地上前看了一眼，偏了偏头：“太医怎么说，陛下大约什么时候醒？”
“这次昏倒那么突然，是因为什么？”
“回丞相，我们反复查了许久，陛下应该是心绪不宁，急火攻心导致的，需要喝汤调理调理。”
“有人通知太后了么？”
所有人脸色一僵，皆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去通知太后，陛下要是突然醒了，估计会治他们一个居心不轨；或干脆些，太后娘娘知道了，陛下还有没有命醒了？
“太医只说尽力医治。丞相要做好打算，如果陛下撑不住了，那么丞相便要做好辅佐……”太监向鹅黄的帘子之后看了一眼，低声说：“辅佐您的——养子，坐上太子之位。”
“你这说的什么话？”云舟禾看了他一眼。
太监头皮一寒，立刻低头：“老奴失言。”
“哪来的这种想法，”云舟禾道，“胆子大了，陛下这才昏过去几个时辰，您便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了？”
“不……”
“此事还需要在陛下弥留之时尽快解决，否则总是难安定啊……”
太后辅佐这孩子，其中一个目的不就是为了压陛下一头，如果陛下不在了，即便养子是皇子，可身份没了承认，便死无对证了。谁说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
就是云梓易虽然回来了。但是身份没有受到皇帝的承认，始终是个问题。
云舟禾说：“有何可着急的。”
一旁太医慌忙接话：“陛下这些年……身体虚弱得厉害，恐怕，恐怕难走完这一遭……哪怕不说别的，丞相就看作为之后做准备的了不是！”
云舟禾皱了皱眉：“太医尽力治。”
“是……”
“我同陛下一心，陛下安定，我便安定。”
“……是。”太监用力点头。
忽悠完这群人，云舟禾又坐下了。
太监为他倒上茶水，目光落在云舟禾身上，忽然有了一种复杂感觉。
皇子年纪不大，又是刚刚回宫，礼仪都没学全，若陛下此时撑不住了，应该向两三位信赖的老臣、王爷交代些事情，请他们将来辅佐皇子。
可陛下身边，竟然只有云舟禾一个。
曾经至少还有瑞王、苑无霜。年少的时候还有那个伴读。
罚的罚，走的走，如今唯有云舟禾。陛下就算醒来，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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