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吃饭睡觉摆摊摊

　　陆安的日子快活了起来。

　　每天早上在自家的荒地里溜达一圈捡石头，荒地不肥，碎石块很多，不然也不会荒着让陆家捡这个大便宜。捡满一围兜就扔在篱笆角。

　　上午和阿衍一起出门溜达，以自己穿过来的地方为圆心，一点点往外扩，跟扫地雷一样。忙活了几天一点“磨盘”碎片也没找到。但陆安也不灰心，回去哪能这么容易呢？

　　中午随便煮个杂面疙瘩汤，里面打两个鸡蛋算是补营养。

　　这个汤非常完美。

　　杂合面，节俭。疙瘩汤，有面汤韩氏好消化。有疙瘩，一家四口吃的饱。两个鸡蛋打成花，营养。再随便续进去点绿叶菜，补充维生素。

　　完美展示了陆安的糊弄学。

　　由此可见陆安是有点懒的。

　　吃饭能随便对付的时候就随便对付。偶尔想吃细致时才会下功夫去弄。

　　比如现在。

　　“娘，我要熬猪油。给我点钱去买肥肉。”陆安把手一伸，馋的理直气壮。

　　“家里没油了吗？”韩氏问。

　　“有啊，但是猪油比较香，我做个肉夹馍怎么样，赶西南场会时肯定有很多人买。”

　　“你呀，净琢磨怎么吃了。熬猪油的肉那叫猪板油，别讲错了。”

　　韩氏并不觉得陆安这些小发明有什么突兀。

　　一方面是小安在周家可能见过，小孩子琢磨琢磨吃的也很正常。

　　另一方面，她总是怀疑陆安被拐走路上挨饿受罪了，所以才这么执着于吃。每每想到这里，她就心口发酸，对陆安愈发宽容。

　　“大爷，我要一大块猪板油！”陈屠户家的肉摊子前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他大儿子元宝正在帮忙切肉。

　　“这么大一块行吗？”元宝拿切肉刀比划。

　　“行。”这一块估摸着比自己两个头都大了。这能熬多大碗猪油啊！

　　把肉放在小柳条篮子里，两个小孩一人提一边往回走。

　　“元宝哥切肉好厉害啊。他家杀猪手艺是家传的吗？外教吗？”阿衍问。

　　“你想学杀猪啊？”陆安很惊讶。这是哪来的灵感？

　　“不是想学杀猪，是想学使刀，元宝哥切肉手真准。”阿衍环顾四周，扭头低下声音补了一句，“姐姐用到手也稳，会功夫真好。”

　　陆安知道她说的是唐依燃。但杀手姐姐的功夫是学不着了，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呢。

　　“杀猪手艺也是家传的。”陆安挠了挠头。“咱俩可以练投掷。就是扔石头。你想，八丈开外，咱们一个尖石头砸过去，对方不得头破血流？咱俩把准头练好一起扔，头给他砸烂！”

　　“这个好，还省钱。咱家太穷了。”能有点武力保护自己，阿衍并不在乎学的是什么。

　　回去后两人就在篱笆角圈了一个圈，定好了以后每次捡完石头就往圈里扔。

　　不久后两人练得准头都挺好了，就又在树枝上用绳子绑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吊起来，一块砸烂了就换块新的接着砸。

　　后来的后来，扔出的某块石头还真打烂过一颗大好头颅，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最高兴的是熬猪油。

　　一大块的猪板油先用水洗干净，先切小块，再切条，再切丁。

　　小炉子点起火，加入冷水，加入猪板油丁，焯一下水。把浮起来的血沫和杂质捞出来丢掉，倒点酒去腥味。再把猪板油丁全部捞出，用清水再冲一遍。

　　猪板油丁放在一边控水，这个时候把锅洗干净。

　　把干净的猪板油丁和清水一起倒进锅里，加柴点火。大火烧开，小火慢熬。

　　陆安拎着着大勺子在锅里轻轻的扒拉油丁，同时往里面加葱片姜片一起熬。

　　熬猪油的气味很浓，陆安和阿衍都不习惯这个气味，搅一搅锅就跑院子里溜一圈，回来再添把柴火。

　　充分出油冒大泡时就可以盛油出来了。一勺一勺的盛在小瓦罐里，让陆景堂端到土屋外间放凉。

　　锅里的油渣继续炸一下，炸到金黄酥脆捞起来。

　　猪油渣太香了，用这里的方言叫“香的打鼻子”。

　　猪油渣可是个好东西。

　　直接撒上糖，一口下去甜香浓腻，阿衍最喜欢这样吃。

　　陆景堂和韩氏喜欢吃撒上盐的，焦香酥脆。他们两个口味比较统一，一致认为“盐不到，油不香”。荤菜放盐是王道。

　　陆安则是蘸自己做的简版十三香吃。

　　“爹，我这十三香不好吃吗？”祝家伯伯为什么只买嫩豆腐方子不买我这蘸料配方？陆安对此疑惑很久了。

　　“想知道啊。你说，这祝家伯伯是做什么生意的？”陆景堂和韩氏吃了几块后就没再继续吃。

　　“豆腐生意。”陆安答。

　　“准确的说，是生豆腐生意。嫩豆腐好不好吃，不用撒调料，直接掰一角尝尝就能尝出来。他家卖生豆腐出去时，用不着十三香就能轻松卖出去。”陆景堂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小孩排排坐。

　　“懂了。那做熟豆腐生意的，比如饭馆，是不是就需要我这方子了？”

　　“也不怎么需要。”这次是韩氏回答的，“嫩豆腐用油煎熟，只撒盐也很好吃了。做汤的话，也是很简单的调料就能推出去。开小饭馆的没必要花钱买，开大饭馆的直接撒辣椒粉。”

　　“啊，懂了。”赚点钱好难啊。

　　“那如果我给饭馆老板尝一尝我的十三香豆腐，或许他们会喜欢这个口味呢？”

　　韩氏笑起来，到底是小孩子，想的简单。

　　“饭馆里经年的老师傅，尝一尝就能猜出来大概配料，他们开店的再仔细琢磨琢磨，自己就调出来了。你这调料名字都直接叫出来了，十三香，十三种配料。”

　　“我这里面可是有药材，不全是香料。他们不一定想的到。更何况还有更厉害的……”

　　陆安的表情奸诈起来：“虽然叫简版十三香，但是里面只放了十二种配料，嘎嘎嘎嘎嘎嘎嘎……”

　　所以叫“简版”。

　　陆景堂啪的一下拍了一下陆安的脑袋，“怎么笑出这种怪声，学鸭子干什么！”

　　嘎，被训了。

　　陆安捂住嘴，给自己抹成了个油花脸。

　　晚饭煮了金银饭。所谓金银饭，就是一点好米，一点差米，一点糙米，一点黄豆混在一起焖的饭。

　　啊，纯白米饭都没法顿顿吃。陆安一边重新引火一边悲催的想。

　　啊，纯白米饭都吃不起还能让她随便去买肉吃，这家可真惯孩子。陆安一边添柴一边感动的想。

　　米全都是买的，这边不长水稻。陆家黄豆小麦种的多，没种玉米。不然高低整点玉米碴子倒进去一起煮。

　　熬猪油渣的锅里还剩点底油，煎两个鸡蛋，每个切两半放一边碗里。

　　不用洗锅，倒一点新熬的猪油，再倒切好的白菜进去炒，白菜断生时放猪油渣。最后加点盐出锅。

　　米饭煮好盛出来，放一勺猪油渣，放半个煎鸡蛋，倒一勺猪油渣炒白菜的汁水，最后一起拌匀。

　　香喷喷的猪油渣拌饭就好了。

　　美味，奢侈。

　　第二天是西南场集会。

　　一大早陆安就起来去买猪肉，五花肉用红烧的做法，加进去十个鸡蛋，然后盖上盖子慢炖。

　　肉夹馍的馍有很多种做法，陆安准备做简单版的白吉馍。

　　半上午的时候赶会的人家都出了门，大路上慢慢人多了起来。

　　大伯一家赶会从门口过，看到陆安踩在板凳上支小摊，留下荷花姐来帮忙。

　　“你爹呢？怎么让你俩摆弄这个，你俩还没那炉子高！”大伯嫌弃的说。

　　陆安可是发现了，这姓陆的一大家子人，个个都喜欢夸张。她和阿衍俩人比炉子高很多好吧！

　　“我爹去屋后头给抱柴火去了。”

　　“行了行了，让你荷花姐帮你。不是教算数吗？教吧。”大伯摆摆手。

　　“荷花啊，在你三婶这待着，我跟你爹一起上会去。小安你好好教哈。”大伯娘笑眯眯的对陆安说。

　　陆夏荷心灵手巧漂亮能干，一上手就把陆安费劲搅合了半天的面絮给揉成了团。

　　不论什么版本的白吉馍都是发面的。

　　现在发面是用酵母粉，超市里一小袋一小袋的买回来直接用。这里是没有酵母粉的，用的是一种叫“引酵头”的东西。

　　每次和发面蒸馒头的时候，留下一点发酵好的面，下次再发面的时候，把这一点面当做酵母用。发好了再留一点。

　　每次留下的就叫做“引酵头”。

　　往面团里加一勺猪油继续揉，揉的差不多后盖上一块笼布醒发。

　　笼布就是蒸馒头时垫在面团下面的布，避免锅底的水蒸气直接接触面团，也避免面漏到蒸笼盘的缝里去。

　　现代的蒸盘多是塑料或者金属的圆片，上面一个一个的圆窟窿。这里的叫“箅子”，是用一根根高粱杆拿针线串缝成的。

　　扯远了。

　　醒发后的面团很容易揉光滑。这次揉完再醒发一次。

　　在这个空隙，陆安开始了算数水平测试。

　　“荷花姐，如果郭祖佑拿了三十个鸡蛋去卖，他兜里还装了一百文钱，回来时告诉你说他卖完鸡蛋后又买了五十五个鸡蛋回来，钱花完了。那么请问，钱对吗？”

　　“什么？”陆夏荷有点懵。“他为什么卖了鸡蛋又买鸡蛋啊？还有，别说说他名，这过路上有人呢。”

　　看到荷花姐不好意思，陆安欠揍的心更活跃了。但龇牙咧嘴了一会还是没再说郭祖佑的名字，改成了“有个人”。

　　“嗯……有个人拿了三十个鸡蛋去卖，他兜里还装了一百文钱，回来时告诉你说他卖完鸡蛋后又买了五十五个鸡蛋回来，钱花完了。那么请问，钱对吗？”

　　“阿衍你说钱对吗？”陆安拿着烧火棍当教鞭，在地上画起鸡蛋来。

　　啊，我是鸡蛋大神达芬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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