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向往
小荼早上看到了工作表的安排，发现好几件是安排的今天，而隔壁的办公室里明显还有人，她连忙就跑了进去。
“梁老师！！！你今天还有三个单子啊，怎么还没出发？”
小荼惨叫道，“您没看到么？”
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梁嘉，脸色煞白。
梁嘉没什么力气地嗯了声，看到小荼已经着急到想要扶她起来了，这才爬了起来，有气无力地吩咐：“我看到了，你等会儿收拾一下三影棚，一会儿给那几个杂志社拍封面。”
小荼有些担心，给她递了一杯热水，“梁老师您真的没事么？”说完又停了一下，“您看起来，随时都可以一口气上不来。”
梁嘉被她逗笑了，强撑着笑了两下，“没事，老毛病了，赶紧去吧。”
看到梁嘉打起了点精神，小荼才嗷了一声，出去收拾影棚去了。
梁嘉叹了口气，身体再不舒服，工作也不能不做。所以还是认命般掏出了抽屉里的糖罐，拿出来吃了两颗，脸色才微微好转了一点。等到了有力气，梁嘉就扛着自己的宝贝单反出了办公室。
她毕业后，一意孤行地来到a市这个大城市，和朋友一块开了个摄影工作室。有些幸运，梁嘉大学拍得作品拿了一些小奖，所以在开了工作室后，也能从勉强糊口变到现在的有些小规模名气的工作室，而梁嘉也从梁摄影师变成了梁老师。
可是今天有点不幸运，因为前段时间太忙，没有准时吃过饭，所以梁嘉低血糖犯了，并且在吃过糖后也只是缓解了一点。
唉，生病也得干，谁让她是工作室的头牌呢。
三个单子，说多也不多，说少却也不少。梁嘉从早上八点开始拍，一直拍到了晚上七点。
说话都说得她口干舌燥，眼冒金星了，梁嘉在摄影棚外接过了小荼递给她的矿泉水，又吃了两颗糖，才缓解了点她头晕眼花的症状。
“唉老师，今天又被迫加班了。”小荼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是听起来不满。
梁嘉笑了笑，没太在意，“正常吧，我干了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明星嘛，总有几个有点自己的毛病。”
小荼说得是上午拍照的那个小网红，对拍照极其不配合，还总是要说自己的观点。如果说得对，梁嘉自然没话说，还会双手双脚给她赞同，但是说得又不对，还不符合人家杂志社的要求，梁嘉总不能为了拍照而不遵守人家杂志社的要求，毕竟退照片的话她多心塞。所以最后梁嘉把他们杂志社的老大叫过来了，花了一上午才解决了这事。
本来下午可以提前下班的。
因为小荼没有东西要拿，所以小荼从影棚出来后就直接坐电梯走了。而梁嘉还得去一趟楼下工作室里，拿上包和笔记本，回家去修片。
只是下楼的时候，发现灯是关着的。梁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脑袋里的晕眩，这才打开手电筒，慢慢摸索地下楼。
因为拍照拍得急，所以梁嘉中午没来得及吃饭，下了几级台阶，脑袋里的晕眩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她已经看不清台阶了，一个不小心梁嘉直接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还滚了几级台阶，最后直接趴在了地下。
“……我草。”梁嘉痛得直不起来，脑袋里更晕了，躺在地上还有些想吐，亮着手电筒的手机在不远处躺着，梁嘉已经想到了满屏裂纹的样子了。
只是相机没摔坏吧……她突然想起来。
“啊！”
听到声音，梁嘉想看过去，但是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只是好像听到了是小荼的哭腔喊了一声老师。
再然后…
醒来就是医院了。
梁嘉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猜测八九不离十就是医院了。
“诶，老师您醒了。”小荼从板凳上站起来，按响了铃，叫医生过来。
“老师您还记得我是谁不？”
梁嘉听到她这话直接就笑出来了，然后涌上头的就是想吐的感觉，连忙干呕了一声。吓得小荼又是给她拍背又是递水杯的。
“我还，不是撞坏脑子了。”梁嘉躺回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小荼笑了一下，“我发现我忘记拿外套了，然后就又回了工作室啦。老师你不知道我看到你趴在地上，吓死我了，您头上当时还有血呢。”
梁嘉闻声抬起手来，摸了摸头。痛得她龇牙咧嘴的，看来撞破了。
唉，本来就丑，现在更丑了。
“那啥，我相机，没坏掉吧。”梁嘉心惊胆战地问道，她可是刚买了没一个月啊，要是坏了得心疼死。
小荼摸了摸脑袋，“没有坏，老大还专门打开看了一下呢。”
就知道许御那丫的只紧张他的宝贝客户照片们有没有遗失。
“哦对，医生说了，您是低血糖导致的头晕，然后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摔出轻微脑震荡了。”小荼说到，“所以昨天直接请假不就行了。”
梁嘉讪讪地笑了笑，“下次肯定请，下次。”
“不过我晕了这么久啊，还没给许御请假呢。”
“请啦请啦，我今天过来已经请了。”
梁嘉这才放心了下来，心说这小助理真是懂事。两人刚说完话，病房的门就推开了。刚刚小荼按了铃，而旁边的床是空的，所以应该是梁嘉的主治医生。
梁嘉看了过去。
一个高大挺拔的人闯进了她的视线，身边跟着两个小护士，那人应该是她的主治医生，戴着口罩和一副黑框眼镜，眼镜框上偶尔闪着黑色的金属光芒，眼镜后一双淡棕色的眼睛，让梁嘉心里一紧。
有些，熟悉。
随着主治医生的走进，梁嘉渐渐看清楚了他胸前的身份牌，上面写着的名字也仿佛是熔岩一点一点刻在了她的心上，刻得她有些生疼，那一瞬间梁嘉的眼里没有了别人，只能看到那一个人，那一个人在逐渐靠近她。而梁嘉，已经感觉自己不会呼吸了。
陆燃。
陆燃。
陆燃是她的主治医生。
可是，他不是在国外么？
这个奇怪的认知和瞬间涌起的辛酸情绪，让梁嘉突然抑制不住了。
她立马偏头开始干呕了。
？？？
草啊！？？
我怎么能做出这么不礼貌的行为！！！
梁嘉此刻真想杀了自己，但是干呕却也是止不住的，她强撑了撑，最终还是压了下来。
只是不敢抬头，不敢看一眼那心中的人。
他好厉害呀，才不见了十五年而已，居然都当上了主治医生，果然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会继续优秀。
陆燃并没有察觉什么奇怪，他只是拿着一个本子站在梁嘉的床尾。用一个看所有病人都一样的眼神看着梁嘉，公事公办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冷淡，“梁嘉是吧。”
梁嘉听着他这么没有语气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心里有些复杂，但还是倔强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辈子被暗恋的人第一次叫名字，是这么个情况，丢人啊……
“你低血糖有点严重，昨天晚上给你输了葡萄糖。然后是轻微脑震荡，建议留院观察几天再出院了。”陆燃边翻着手上的本，边对梁嘉说道，“吃的话忌辛辣凉，油炸的少吃。”
“啊好好医生。”小荼这边连忙应了下来，她并不指望摔到了脑袋而反射弧有些长的梁嘉出声。
然而梁嘉还是弱弱地问了一句，“请问，我可以看电脑么？”
陆燃抬眸看了过去，那眼神仿佛再说excuseme？
梁嘉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即使她也知道看电脑这种事不太可以允许，但是这住院几天，出院了她就得交片了啊，到时候怎么办啊！
所以她多次建议许御招几个修图师，这边拍照边修图的日子多少过得是有点着急。但是每次提议每次都被他以花那么多工资招得全能摄影师不是白花的，关键梁嘉还没发反驳。
这下好了，终于有理由了。
小荼在旁边不知道该劝哪边，但是片子没修，其他人手头上也有自己的事情腾不出来，所以也迎合了一声，“那个她工作需要电脑，马上就要交了。”
超时了，当然得她们工作室赔钱。不然梁嘉也不会在知道的情况下，还顶着陆燃那个死亡眼神去问了。
听到是工作，陆燃也依旧是那眼神，只是微微松口了，“可以适当的看一下，但是看得过多不利于脑神经恢复，当然我也不介意你们为我们医院的住院部多多贡献资金。”
啊这。
梁嘉忍住了自己差点惊得叫出来的冲动，这还是当年那个帮助陌生人的开朗和蔼少年么？？？
居然对他的病人说话这么尖酸刻薄！！！
虽然高中也听说这人说话十分不留情面，今天可算是亲自见识过了……
最终梁嘉还是让小荼把自己丢在工作室的笔记本拿了过来，并且从办公室里的电脑拷了一份照片到u盘拿过来。怎么说梁嘉也是个上班族，即使身负重伤也得扣扣搜搜为了不扣了工资而工作。
唉，毕竟那月租三千五的房子不允许她被扣工资。
这个月还得支出住院费用，超支了呜呜呜！
不过，梁嘉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现在还是中午，肚子有一点饿。但是想到了陆燃，她突然有点想噫吁嚱一下，并且感叹这是什么鬼扯的孽缘。
高中毕业后，梁嘉偶然从老师那里听来了他出国的消息。本来已经做好了这辈子不会再和小初恋见面的准备，但是在这拥有663个市的全国，拥有几百个医院的a市里，梁嘉最终还是病在了陆燃的手下。
这踏马可太巧了吧。
但是，梁嘉心里流露出来的一点开心，她无法忽视。只是刻在骨子里的青春年少的自卑，即使现在的她已经好看了许多，但是碰到了一个放在心里很久的人，梁嘉的第一反应仍然是逃避。
不了吧。
别打扰人家了。
梁嘉深吸了一口气，索性躺了下去，拿被子捂着头，有一点不想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
可是，陆燃为什么会当医生啊？
有点烧脑了，那股子头晕想吐的感觉又上头了。梁嘉连忙打断自己的思绪，强制让自己不再想这件事了。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一下，梁嘉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皱着眉头坐了起来，她还得找一下手机呢，醒来后还没看过一眼。
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梁嘉伸出胳膊去拿了过来，发现是许御那没良心的人给她发的消息，但是顺便还看到了手机屏幕没有碎，还好还好。
【许老板：吃啥。】
梁嘉都忘记了午饭这事了，突然这么一问才想了起来，记得陆燃说要忌辛辣啥的，整得她一下没啥胃口了，但是还是有点饿。
【夹心饼干：青菜粥吧。】
【许老板：吃得真清淡，看来的确是伤到你了。】
【夹心饼干：……】
【夹心饼干：滚，万恶的资本主义，午饭钱报销！】
【许老板：一个青菜粥，请你了。】
梁嘉哼哼两声，心说这人还算有点良心。毕竟她也算是工伤，都是前两天的加急单才让她低血糖的，许御可能心里受到谴责了，这才请了她一个七块钱的青菜粥。
结果等许御来了，梁嘉看着他身后的跑腿小哥怀里抱着的保温箱一脸震惊，“我天，你这是把餐厅搬过来了啊？！”
许御挑挑眉，十分骄傲地扬了扬头，“浅买了一点粤菜。”
一点？粤菜？？
哦梁嘉忘了，这人是个贵公子富二代，每天女仆伺候的，一点都不含糊自己的生活，不过他就不能在人家那里吃完再过来啊……
七块钱的青菜粥终究是高攀了。
“行吧，许老板开心就好…诶，我的青菜粥呢？”梁嘉看着他手里没有自己的青菜粥，没忍住出口问。
许御瞥了她一眼，把电脑给她放到床上，“吃什么青菜粥，老板大发慈悲给你来一份鲍鱼漱口。”说着从保温箱里拿出来了一份砂锅。
砂锅？
梁嘉一整个震惊我妈三百年的状态。
“我让饭店老板熬的，适合你们这种病人喝的。”
“我giao……老板，你今天又帅了诶。”梁嘉狗腿子地讨好笑道，然后兴奋地掀开盖子，里面是金黄色的粥，香味扑鼻，肉眼可见地放了一堆补品。
她还以为是许御吃的呢，原来是自己的“青菜粥”啊！
梁嘉觉得自己吃完可能会流鼻血。
“我啥时候不帅，真的是。”许御吐槽了一句，然后拿出了一根冰棍就坐在梁嘉面前开始吃了。
梁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许御手里的冰棍，自己的十全大补养生粥突然不香了……
也是，三十多度的天了，喝热粥真的很痛苦。
唉，陆燃说不能吃凉的，还是安安稳稳喝粥吧。
梁嘉叹了一口气。
“小荼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了，我和那边沟通了一下，片子不着急修，你要是无聊了修两下就行，下个月给也可以。”许御说道。
今天是十号，梁嘉也不知道几号出院，不过时间应该是不长。
这样确实能让她歇一歇了，梁嘉默默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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