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晚上开视频会议，结束后还剩月牙和霓彩没有退场，月牙站在镜头前转着脑袋左右挪动，霓彩收好笔记本准备下机，月牙看着屏幕上越靠越近的手指赶紧阻止，“哎哎哎，等等！”
“怎么了？”
“原来我还说要追成冬呢，如今看来是没戏，他看上了你还能看得上我吗？”
霓彩听她语气惆怅不禁好笑，“喜欢就去追嘛，你不是说难得找到个阳光又高大的师弟吗？”
月牙趴在桌前，叹气道，“哪有这么容易啊，喜欢就去追，要是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好了。你看，成冬喜欢你，说明他喜欢漂亮的美人，我粗糙得和男人没什么两样，明摆着没戏”。
霓彩看自己布满细茧的双手没有接话，月牙说得对，要是有那么容易就好了，喜欢就去追，如果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嗨！你那个邻居呢，怎么样了？我怎么都没有偶遇到啊，你的公寓我来来回回去了好几次了。”
霓彩不忍心点醒她，“他是我老家的邻居”。
“啊？！你不早说，浪费我心情啊’说着也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开始眉飞色舞，‘你在家对不对？！”
霓彩点头。
“那你快去拍给我看看！”
霓彩无奈道，“人不在家，不是现在不在家，是基本都不在家，再说这也不是他家，就是夏天偶尔来避暑。”自从同门拜访之后，陆柃白天都出门，只偶尔晚上回家，听说是老师带着项目组在水西的某个镇子上做古建筑考察，陆柃作为负责人之一必须同步跟进。
月牙哀嚎一声，“老天爷！有钱人无处不在，为什么我还如此贫穷！”
楼下传来敲门声，霓彩告别后切断连线。
这个点会是谁呢，健健和舒雅都在学校上课，而且大门开着，他们都是不请自入的主，压根不会敲门。
天气越来越来热，山里的空气出现隐微可觉的焦灼感，花草都变得萎靡，路边樟树下站着，竟是吴老师？
吴老师全名吴元，z理工的硕士，到乡小学当语文老师是他参加省乡村支教的项目实践。这都是霓彩从陈校长那里听说的，陈校长自作主张给吴元张罗相亲对象，霓彩是头号人选，霓彩因此避吴元不及。至于两人如何会产生交集，聚会时的扭伤本来在擦过云南白药后已经恢复许多，没想出门被石头拐了一下马上又肿起大片，每次走动都疼得霓彩龇牙咧嘴。吴元看到后主动送上祖传的跌打药酒，霓彩将信将疑擦过几次竟有奇效。为了表达谢意，她托小巴车从城里带了两箱冰激凌任吴元挑选，吴元抱着箱子半点也不扭捏，一来二去，两人的交流日渐频繁。
“吴元？”
在霓彩看来，吴元拥有和陆柃截然相反的气质，相比陆柃的精致凌厉，吴元长相平凡，脾性温和柔软，是个非常温情的人。
“在午睡吗？”吴元笑着问，一手指向自己的脸颊，“有红印子。”
霓彩摸了摸脸，“哦，刚才趴在桌子上压的。”主要是会议内容太过无聊，缺乏挺直腰板的动力。
“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刚结束了，要进来坐坐吗？”霓彩说完转身进门，到厨房拿出两只青芒味的冰激凌，递给吴元一只，介绍道，“这个超级好吃，冰沙很绵密，我淘了好久才买到的。”
吴元被霓彩的语气逗笑了，撕开包装咬一口，确实非常清爽，“很好吃，不是奶精制品，你是冷饮爱好者么？”
门下的鸡冠花和凤仙花几日没有浇水有些颓靡，霓彩提起桌下的洒水壶走到花坛边，一边浇水一边回答，“那倒不是，主要是我不喜欢吃量感很重的东西，入口即化又甜是最好的。”陆柃从德国带回来的巧克力吃完了，霓彩舍不得自己买，按千元每克称重的食物，自己花钱的话应该会肚子疼。
吴元逐渐习惯了霓彩毫无拘束的行动，也感到一种难得的自在，说话尽量直接些，“霓彩，有个活动，不知道你有没兴趣？”
霓彩有些惊讶，“山里还有活动？不会又是代课吧，那我可不干。”
吴元忍不住笑起来，“不是，不是代课老师。”
“那是什么？太累的我也不想参加。”
吴元还不了解霓彩懒散的本质，听完难免怔楞住，他摸摸脑门，“应该也不会累，学校想做一个乡村展览，主要是通过展示农具之类的遗存帮助孩子认识传统的农耕生活，陈叔说你是展览专业的，所以想请你帮忙。”
“我不是展览专业的，但是做应该不成问题，这种主题展览的策划很简单的。时间怎么安排呢？”
“六一儿童节当天展出，配合儿童节的游戏进行。”
“可以啊，不过中途的话我可能回学校几趟，虽然时间不长，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们的进度？”霓彩浇着水突然发现其中一株鸡冠花是绿色的，之前没有仔细观察只当一片厚实些的叶子。
“那么就说定了？”吴元知道霓彩会答应，但料不到她干脆如此。
霓彩点点头，摆弄着翠绿色的鸡冠花，虬曲的花边隐在玫紫花丛中完全没有发现，她顺口一问，“你知道为什么鸡冠花会变成这样吗？”
吴元靠近，霓彩鼻端袭来隐约的柠檬香，有种清凉的苦酸味，吴元伸手去抚花株，“绿色的？是不是土壤酸碱性改变的原因，我妈从前养绣球花就会通过改变酸碱性控制花朵的色彩。”
“是吗？”霓彩有些怀疑，不是栽在同一抔土里的吗？怎么单单它一株变了颜色？
吴元起身，“我也是猜测而已，我去问问植物学专业的朋友。”
霓彩摇手，“不用这么麻烦，顺其自然就好了。”
吴元笑起来眼睛是弯的，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可以看见亮光，“我也是顺其自然，心里很想知道原因。”
临近傍晚，健健跑到霓彩家，他穿着蓝色的短衣短裤，手臂和腿就像竹竿子，霓彩看着他飞奔进门，忍不住说道，“健健，你像水蜘蛛。”
健健不理她，“听说你要参加我们的六一儿童节活动，是真的吗？”
霓彩不知道哪来这么荒谬的消息，“不会吧，我不过儿童节好多年了。”
“不可能！吴老师亲口说的。”
吴老师说的？哦！霓彩想起来了，“不是参加你们的活动，是参与你们的活动策划，哪跟哪啊。”
健健一手握拳敲在另一只摊开的手掌上，神色有种故作老成的滑稽，他凑到霓彩身边，“霓彩，我需要你帮忙。”
“帮什么忙？”
“不是什么光彩的忙？！”
啊？不光彩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霓彩感到莫名其妙。
“你不是设计游戏吗？能不能提前透露一点？”
霓彩形容不出健健脸上的猥琐，推开他凑近的脸，不忍打击他，“我不是设计游戏，我就是，怎么说呢，反正我帮不了你。”
健健跳起来，本来想指责霓彩无情的，一想来日方长嘛，也不多做纠缠，主动和霓彩告别。
霓彩不了解健健的心路历程，只觉得满头雾水，看着他老神在在的走出院门有些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深沉了吗？
接下来几天，霓彩在网上收集了很多传统农具的资料和图片，她自己从小在农村长大，自认了解的农具不算少，认真一检索才知道自己孤陋寡闻，有些性质奇特的工具真是好笑又好玩，她甚至开始怀疑健身房的道具是不是脱胎于从农耕道具。
吴元偶尔上门，两个人对着笔记本且看且聊，都觉得妙趣横生，抽空还讨论挑选比较有个性的农作工具来规划六一的活动项目，怪不得健健频频上家打听，原来是这个门路。
霓彩想出一个损注意，“吴老师，已经有人想从我这里打探消息了。”
吴元看着显示屏笑问，“不会是健健吧？如果是他，那也已经有人从我这里打探消息了。”
霓彩愣了一下，健健可真是个奇葩，那点奖品就这么重要？“要不这样吧，我们想一个既不有损我和健健感情也不伤害比赛公正性的方法。”
吴元看着霓彩正经又坏的表情，很感兴趣，，“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就是抽签啊，多选几种工具，但是比赛前抽签决定使用哪种，他总不至于，”说到这里，霓彩也不确定健健会不会真的苦练农工，“你说健健真的会为了得到第一拼命吗？”
吴元思考一下，笃定道，“我觉得健健会。”
霓彩还想说话，突然瞥见路外有熟悉身影，“陆柃！”
可惜陆柃只冷冷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大门。
“那就是陆柃？”
霓彩惊讶，“你也知道他？！”
“嗯，听很多人说起过，是这片山林的天外飞仙。”
霓彩被吴元的形容逗笑了，不过再想却觉得莫名贴切。
“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霓彩送他出门，站在路口转了转，对着陆家别墅的摄像机镜头挥挥手。
陆柃站在客厅，看着手机里咧嘴招呼的人，找不到表情。
霓彩晃荡一圈，到河边小广场和老太太们做了一遍舒筋操，回家时天已经黑了，陆家大门虚掩，摩托车就停在路边，二楼有十分微弱的灯光。
看样子应该没吃晚饭，陆柃的胃她是领教过的，端了水果和虾仁炒饭进门，“陆柃？！”
客厅只开了靠墙的小灯，可能是植物的原因，室内的温度有些低，楼道里是声控灯，卧室门关着，里面黑漆漆的。
霓彩穿的是深蓝色抹胸连衣裤，背后有束带镂空蝴蝶结，开门时没注意门扶手，人往前，房门后退，镂空处勾连扶手一下子被扯开，衣服瞬间落到腰下，刺眼的灯光照亮她洁白的身体，霓彩瞪楞楞看向前方，正对房门的大床上，陆柃脑袋倒挂睁眼躺在床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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