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凉冰&蔷薇

当“华夏”成为“华夏战场”的那一刻，地球星的未来，注定一片黯然。天狼、饕餮、恶魔、天使……诸神掣肘，在这片沉淀了五千年风雨的土地，掀起弥天的硝烟。

        大规模轰炸之下，陆地大震，高楼大厦积木般配倾颓，钢筋刺穿建筑体脆弱的躯壳裸露在外，水泥块堆满四分五裂的道路。血肉的腥臭和火药味搅在一起，比烟尘更让人窒息——人类的现代化城市华而不实。

        战争中少数人活了下来，不知算是幸运的劫后余生，还是不幸的苟延残喘，总之，他们都往军营而去，寻求政府暂时的庇护。

        灾后数十天，我本以为这已成了座死城，却不承想，遇到了那个叫凉冰的女人。

        华夏局势云诡波谲，凉冰却活像个度假的贵妇。她穿着优雅的黑丝短裙，风衣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她视若不见，踩着废墟款款而来，高跟鞋踏过满地明晃晃的碎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在生死边缘太过坦然自若，不像捡回一命的难民。我带着十足的警戒望着她，藏在背后的手握住上好膛的枪。

        凉冰停在我面前，仰了仰头，披散的长发随这动作滑到肩后。我默不作声，她也默不作声，只是顶着张狐狸精似的脸，对我笑得很灿烂。

        不知为何，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带着股风尘的味道。

        “带我走吧。”凉冰不请自来，坐上我的摩托车后座，搂着我的腰半真半假道，语调很轻佻。

        这都到了什么时候，她还有几分闲情逸致来戏谑我？我不愿理她，如果她不是难民的话。

        “哎……我说，蔷薇，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什么叫‘狐狸精’、‘风尘的味道’？”凉冰扁嘴道，神色有几分委屈。

        近来恶魔军团会议不断，凉冰对外总端着一副女王的架势，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凶神恶煞。只有面对我，她才会展露小女人模样，与她平日的反差极大，简直可爱得过分。

        “就是字面意思。”我忍住笑意，依旧顶着一张冰山脸，装腔作势地品起了咖啡。说来，这咖啡真不错，虽说我连杯中的是摩卡还是拿铁都分辨不清，好喝只是凭感觉而言，就像如今的凉冰于我，有些好感，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怒海之战后，华烨厮混万年，而凉冰始终为时空努力。卡尔说，凉冰是他见过最伟大的智者。时空知识浩如烟海，数据太过庞大，我读取它们时头涨疼了许久，总算理解了卡尔这句话的深意。

        自我初登恶魔一号起，地球已过一轮寒暑。如今，恶魔已然从银河系撤军，但地球仍是群狼环伺的局面，我寝食难安，恶补时空理论，将这颗二十七岁的大脑硬生生塞满千年的知识。

        我忙，凉冰更忙，她忙的境界比我高。我为成为“时空蔷薇”而忙，凉冰为成为“无与伦比的宇宙之王”而忙。忙归忙，不过，自恶魔打道回府之时起，隔三差五的，我和凉冰便会同去咖啡厅，随便聊上一聊，起初总是她约我，渐渐我也约她，“忙里偷闲”成了我二人共同的默契。

        今日，我们聊起了初识的日子，还是我起的话题。“初识”的话题我们之前从未提过，不是因为厌恶，恰恰相反，我和她对此都喜闻乐见。就像小孩子将喜欢的糖珍藏，小心翼翼留到最后吃，我们也将这个话题留到了现在。

        恶魔入侵地球，带来灾祸，带给我与父亲的阴阳两隔，我曾对恶魔恨之入骨。随时间的推进、格局的扩大，我的思想有如拨云见日，从银河系跳脱到了茫茫的已知宇宙，再回首地球尝过的酸甜苦辣，竟觉得乏味无比。

        嗯，我不恨凉冰了。

        成稿时间：2021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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