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变革

余清边看边思索，翻书的动作也渐趋慢了下来。

        过了许久，放下手中的账本，揉了揉酸累的肩颈，朝赵前淡淡道：“你且先退下吧，回头好好教教霖铃，届时需将其外派出去独当一面，这段时间就辛苦您了。”

        赵前面色一紧，眉头紧皱，伏低身子行了个大礼：“小姐您这就折煞老奴了，老奴呆在将军府大半辈子了，承蒙将军府庇佑，在这个世道有一个容身之所，老奴感激都来不及，谈何辛苦啊。”

        余清愣了一瞬，忙起身扶他起来：“赵管家，您快请起。”

        随即解释道：“您为将军府操劳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到了您本该享清福的时候，却还让您如此操劳。”

        赵前摇了摇头，花白的头发和胡子里掺杂了不多的黑发。余清暗暗叹了口气，看着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满头银发，有一丝不是滋味。

        赵前也知道小姐的意思，看她这面不可查的伤感悲悯，也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

        他乐呵呵的宽慰道：“生老病死，没什么可伤感的，自然的老去，没受什么病痛折磨，无灾无难的，该知足了。”

        说罢朝余清告了个退礼，蹒跚着步子朝院外走去，一身灰色布衣，腿脚不怎么利索，走的并不快，但很快便消失在院落边的黑漆木门旁。

        苍白的脸颊微微抬起，清丽明亮的眸子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空，天是蓝的，但路却是不平的，人心是不可测的，世道也是不公的。

        幽州新政，便从财政之始吧！

        整整三天，余清除了用些泪雨送来的膳食，深夜浅眠两三个时辰外，一直呆在书房，府中琐事全权交予赵管家，幽州要务暂是托齐珩代为打理。

        前几日她来找他让其暂管几天事物之时，便猜到了她恐怕要开始着手准备了，不由得欣然应允。

        其实，他检举她便是为了这改革。皇帝年事已高，大安朝早已不再是曾建朝之初海晏河清之象。他要的是朝堂大换血，以此来推行新政。

        直接在朝堂变革阻力太大了，触及了大半个京城的利益，恐怕还未施行便生变故就此夭折，因此想到了这个折中的法子，希望这小姑娘的棋自己没走错。

        将军府也早已更名为郡主府。

        三日后，一道道律令自书房接连发出，直达幽州议事堂总部诸位要员手中，皆下了死命令。

        余清手腕挥转，手中毛笔落下最后一撇，眼神冷凝，望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手令律令，嘴角缓缓扯出一抹冷笑。

        又要死不少人了呢！真是可惜。

        “呵！”

        洗漱更衣，换上白色褶裙，没再唤人进来梳头换髻，自己动手利落的将头发束在一起，用浅青色发带绑住，高高的一马尾更显得清冷挺拔利落，平添了几分英气。

        此时，街道上贴榜示公告的地方，下放了一条条新法，街上宣纸黑字的张张纸张也纷纷发行，街上人满为患。

        城东路上，一群百姓围在榜示旁，七嘴八舌的交谈：“有没有识字的读来听听啊。”

        “就是啊。”

        “这次的告示怎么这么长？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对啊！对啊！街上还不少发行的宣纸，也是足足三四页呐，幽州何时有过这大阵仗。”

        一穿蓝色布衣衫的男子轻声朗道：“我来读。”

        众人往身后看去，看其一身布衣，衣服似是洗的多了，有些都褪色了，但好在干净。一身文邹邹的气质，声音清朗，只道是秀才模样。

        纷纷往一边挤身给他让道，顿时便空出一条足以一人来的路子。

        此男子抱拳一笑，利索的快步上前，扫了几眼榜示，心中震撼，嘴角凝着的清朗笑意一顿，压下心中的翻山倒海。

        随即朗声念道：“郡主律令：幽州自今日起，首推新六法。其一，推行市易法：幽州城中设置市易司，出钱收购滞销货物，市场短缺时再卖出，保证货物物价平衡。”

        众人有的不解，疑惑道：“不知这位郎君可否解释一番这第一条？”

        “是啊！是啊！”

        ……

        蓝汀随即点头应允：“这第一条意思便是官府设置市易司，当我们在卖一样东西的时候，比如卖米，因为是丰年，这东西卖的人太多了，米也多，以至于卖不出去的时候，这市易司便出和咱平时卖的钱一样的价钱来把我们卖不出去的米买了存放着。等到灾年或者意外的时候，收成不好或者战乱之时，咱们买不到米吃不上米或者因为短缺而导致米价上涨的时候，这个市易司再把曾存下来的米以平常价格卖给咱们。”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笑道：“郎君这一说，咱们便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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