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过年期间车票很少，价格也不低，路恬还是咬咬牙，买了近期价格相对便宜些的机票。
周四这天，路恬跟父母说了要返回学校的事，说是要回校学习。
路父跟路母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路父皱了眉，路母瞧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当初不努力，现在又勤奋给谁看，好好在家里待着吧，花的冤枉钱我和你爸爸可不给你报销。”
路恬咬了唇，还是坚持。
于是第二天周五，路恬买了点南青的特产，一个人打车去了机场。
整个机场不似假期那会那么热闹，空旷的有些冷清，广播里的播音也清晰可闻。
偌大的候机区座位，整整两排也没什么座位。
窗外大雪飘飞。
路恬一手托着下巴，望着脚边的行李箱，过了一会，她拿出手机连上机场无线网打开朋友圈浏览一番。
大学后她加的朋友不算少，每天朋友圈里热热闹闹的，路恬江今天的翻到底，都没有发现有江踱的消息。
于是退出朋友圈，打开英语听力，垂眸听起来。
到了点机场开始广播乘客登机，路恬关掉手机推着行李箱走过去。
长宁寒假可以留校，只是学校里的店都关了不少，显得有些清冷，路恬回到寝室将行李整理好，去唯一开着的一个小食堂吃了饭。
下午路恬简单地收拾了下，便提着东西出校门去坐公交。
许是还在春节，街上的节日氛围依旧浓厚，一路店子开的不多，路恬下了车，朝格风走过去。
本以为俱乐部没开的，没想到她还没走近，便听见里面传来训练的声音。
“哈！”
“哈！”
路恬走过去，透过门窗看到里面有几个正在训练的小孩，穿着正规的击剑服，正站在剑道上互相对练着。
一个男生穿着件黑色卫衣，宽松灰色运动裤，背对着她站在一对对练的小孩面前，身形修长，身姿懒散。
“哈！”
唐瑶瑶动作干净迅速，一剑刺中小男孩的胸口。
“哎呦。”楚弈然踉跄着往后摔倒，一扭头发现窗外的路恬，眼睛亮了亮，大喊：“小路姐姐！”
背对她的男生听见声音，扭头望了过来。
他眼里有些怔楞。
路恬面色微僵。
“小路姐姐！”
听见小男孩的呼喊，其他小孩也都停下动作，热情的打招呼。
路恬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江踱先是轻笑一声，然后走了过来，打开大门，视线自上而下扫过她全身，挑了挑眉，跟着那群小孩一块问：“小路老师，怎么回事，给我们一这么大惊喜？”
路恬被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喊的耳朵发烫，但还是被他口中那句“惊喜”触动到了，故作镇定地解释：“我在家待着无聊……很惊喜吗？”
江踱勾着的唇边弧度笑容不变，侧头往后面示意了下，而后才回过头垂着漆黑的眸子看她，问：“你说呢？”
路恬心有些失落，随即勉强笑了笑，走了进来。
快一个月不见，小孩们都很想她，路恬将自己买的特产都拿出来分给他们。
“哇……”
小孩们都贪嘴，大家哇了一声，迫不及待地围拢过来挑东西。
江踱看了眼时间，也快中间休息了，干脆任由他们休息。
路恬扭头去找江踱，看到他一个人走到窗边低头拿出手机看着什么，右手顺势摸出一根糖撕开，于是回头挑了几样东西走过去。
“江学长。”
江踱双手撕开糖纸的动作一顿，垂眸看她。
路恬江手里的一盒桂花盐水鸭跟四玉糕递过来，声音温软道：“给你也尝尝，新年快乐。”
江踱目光垂落，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看了会，才伸手接过来，问：“多少钱？”
“……没有，我从我家里拿的，家里买太多吃不下。”路恬睁着眼睛撒谎。
江踱含糊地“嗯”了声，修长的手指打开盐水鸭，用叉子叉了块送进嘴里。
路恬盯着有些紧张。
江踱闭着嘴巴咀嚼，嗓音有些含糊不清：“挺正宗的，贡院街买的？”
南青的市民很爱吃鸭子，街边大大小小的鸭子店有很多，但最正宗的还是在贡院街上，离南青高中很近。
上学那会，经常有南青的学生放学几个人合资买一只带回学校享用，可以说是他们南青高中学生时代的传统记忆。
她那会也很喜欢。
“嗯，对啊。”路恬的眼睛弯了起来，笑了笑问：“学长还记得？”
江踱掀起眼皮看她，漫不经心一句：“我又没叛祖离宗，这辈子不认南青这地方了。”
路恬心口一跳。
她很想问他一句，那他记不记得她，记不记得这个两年前曾经陪着他过了一个高三的女孩，可她又想想，她已经来这里这么久了，他也媒从没提过以前的事，可能是不在意了吧。
连青梅竹马都能随着时间忘却，她这个小学妹算什么，可能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有了零食，小孩们三三两两席地而坐，吃东西打闹说笑，连剑也都不练了，有的紧紧围着路恬，一口一个小姐姐甜甜地叫。
路过的江踱有些气笑，随手指着这群不听话的小孩道：“一个个的长胆子了，训练都不训了？”
一个小男孩缩了缩脖子，又往路恬身边靠了靠，这才敢“狐假虎威”地得意反驳：“江教练，现在可是过年期间，还不算正式训练，所以我们不算不听江教练的话。”
一个小女孩赞同般地点着头：“对，我们放弃过年陪江教练你这位孤寡老人训练已经很孝顺了，你怎么还能责备我们！”
孤寡老人本人江踱：“……”
路恬没忍住，噗的一笑。
被一群平均年龄不到七岁的小屁孩叫孤寡老人，江踱舌尖顶了一下右脸，黑眸微微眯起，语气松散又危险：“行啊，等正式训练让你们感受感受孤寡老人的爱。”
“江教练饶命啊——”一群小孩无比绝望地拖长声音。
路恬有些忍俊不禁，侧过头小声说：“江学长，他们都在贪玩的年纪，偶尔放松放松有利身心健康，你总这样逼他们会适得其反的。”
女孩白皙精致的小脸上带着温软的笑意，一双乌黑漂亮的小鹿眼，干净如水。
江踱偏头看她，点漆似的黑瞳有些不明的情绪。
片刻后，他收回眼，垂眸轻轻勾了勾唇，舌尖似乎还弥漫着刚才四玉糕清淡的甜味，神情松散懒倦：“行。”
那边一群小孩子们将这幕看在眼里，互相对视一眼，全都偷偷冲路恬竖了大拇指。
他们好像，发现能克制江教练的方法了。
短暂的休息过后，江踱继续训练。
有了能量补充，一群小孩子们也不嫌枯燥了，开开心心地训完了接下来的时间。
尽管还是冬天，但室内温暖如春，不少小孩还出了汗。
路恬在一旁帮忙擦着汗。
结束后，路恬跟着江踱陪这些小孩的家长们全都接他们回去。
等最后一位家长领着小孩离开，江踱偏过头看她，挑了挑眉，表情懒洋洋的：“送你回去。”
路恬克制着心底的雀跃点头：“好。”
外面天色逐渐暗了下去，一路上夜市也陆续开了起来，江踱给路恬买了好多吃的。
见他瞅到路边新开的一家糖葫芦店，又要去，路恬刚想开口，江踱便懒洋洋地打断：“小路老师陪我训了大半天，这没点表示怎么行。”
路恬心里很开心，尽管已经有些饱了，但还是努力地吃着。
没办法，最后两人回到学校，路恬手里已经提了不少吃的。
路上一个人不安全，江踱先送她回去。
走到了寝室大门外，路恬停了下来，对他说：“江学长，谢谢你送我回来，时间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夜色浓稠，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夜空，四周星光寥寥。
女孩手里提着很多吃的，嘴巴也鼓鼓的，脸颊像只被撑大的小松鼠，发丝被路灯照得看起来毛绒绒的。
江踱垂眸看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勾唇，应的漫不经心：“嗯，你也进去吧。”
手感很不错。
男生的手掌宽大而有力，带着炙热的温度，存在感十分强烈。
路恬不禁瞪大了眼睛。
圆溜溜的，傻愣愣的看着他，更像只发呆的小宠物了。
江踱没忍住，偏头轻笑一声，嗓音懒散：“怎么了？”
“……没。”
路恬勉强闭住嘴，细长的睫毛颤了颤，垂下眸不敢看人，故作镇定道：“那，那我回去了。”
说完便抱着怀里的东西机械似的转身往前走。
一直走到寝室楼里，路恬没忍住停下脚步，躲到窗边偷偷往下面看。
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男生低头看着手机，过了会，他抬眸往楼上看过来。
路恬“嗖”的直起身子，心跳咚咚咚的的很快，过了会，又探头，发现他已经走了。
-
过年这几天里路恬一直都在格风帮忙，当江踱的小助理，还时不时带些零食过来给他们吃，在训练中拍视频，不同于江踱的冷酷严格，路恬脾气很好，一直笑眯眯的，从来不会脸红生气，小朋友都很喜欢她。
加上有路恬在旁边，江踱一般都不会太凶他们，于是训练的很顺利。
快到元宵节时，其他教练也都陆续地回来，见江踱跟路恬早早地来了，有些惊讶，有胆子大的时不时调侃一番。
江踱总会笑笑阻止他们。
元宵节这天，格风俱乐部放了假，一伙教练没什么事干，干脆一起去大排档聚餐。
路恬作为格风俱乐部的“编外人员”，自然也被荣幸邀请在内。
元宵节到处都是人，年味还在挣扎着，热热闹闹的。
大排档里也都坐满了人，有不远慕名而来的，也有就地吃喝后准备再去外面逛逛的。
“您这桌的江米扣肉来咯！”
老板乐呵呵地端来一盘烤鸭放到桌上，用围裙擦了擦手，招呼了几句便又去忙了。
“我来说几句啊。”一个男人举着酒杯站起来：“新的一年，祝大家都万事如意啊，也祝我们格风俱乐部越办越好，桃李满天下！”
“好！！！”
“祝我的学生今年能给点力，馆内考核别再让我万年老幺了。”
“哈哈哈哈哈哈谁让周教练你最心软，学生不欺负你欺负谁。”
气氛很好，路恬看着他们聊天说笑，一边低头吃着。
桌上有道金陵烤鸭，是南青那边的口味，路恬拿着筷子伸手去夹，只是烤鸭被摆的有点远，却还是差点距离。
下一秒，旁边有手臂伸出去，筷子稳稳地夹住好几片鸭肉，放到了她的碗里。
路恬轻眨了下眼睛，偏头看他。
江踱左手指间夹着烟，另一只手放下筷子，身子往后靠，他穿了一件白色卫衣，脖颈挂一条银色链子，有些长的狼尾挡住后颈，五官线条干净利落，眼眸漆黑狭长，整个人显得松散又有些痞坏，帅到要命。
注意到她的眼神偏头看过来，漆黑的眉眼带着几分懒散，下巴轻轻抬了下：“新的。”
他说的是他用的新筷子。
路恬抿了抿唇角，轻笑：“谢谢江学长。”
“也祝我们这群教练当中的光棍全都有人要！”酒过三巡，有人笑着吼了句。
桌上的人全都爆笑。
正巧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阿踱，你俩瞒着别人说什么悄悄话呢，这么见不得人？”
众人顺着这声音都看了过来。
路恬愣神，被四周人都看得脸热，江踱偏过头去，神情不变，勾起唇笑得散漫：“滚啊。”
谁知众人的起哄声更大了。
见江踱没有生气的意思，有人更胆大了，可怜兮兮地对着路恬央求：“小路妹妹，你加油啊，争取早点拿下我们馆内最难啃硬骨头，让我们哥几个光棍能有条活路！”
四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味，许是被这酒气熏的有些醉，又或是刚刚江踱的反应给了她小小的勇气，路恬手指攥紧杯子，有点慌张地哦了一声。
四周顿时起哄尖叫声响了一片。
“阿踱，听见没有，小路妹妹都这么说了，你还不给个回应啊！”
“是啊，人小路妹妹多直接，你可不能输！”
在一众调侃中，江踱没有看她，神色不变，笑得挺痞，懒洋洋地开了口：“有你们什么事，一个个的怎么比狗仔还八卦。”
众人爆笑，又是互相调侃。
路恬黑睫垂下，攥紧筷子，努力维持着表情，一颗心缓缓沉下去。
中途路恬借口去了下洗手间，出来后，在走廊里碰到了靠在墙边低头抽着烟的男生。
男生偏头看过来，在昏暗的光影中，直视着她的眼睛，嗓音低沉：“谈谈？”
路恬攥紧了裙摆。
大排档走廊外一出空旷的地方，天边不时有烟花腾空炸开，走廊上的小红灯笼泛出红色的光芒。
江踱抽了最后口烟，将燃到尽头的烟蒂随手掐灭，这才垂眸看向她，眼眸幽深，语气漫不经心：“小学妹，你想干什么？”
路恬的心被提了起来，她悄悄攥紧手，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有点发抖：“我……我喜欢你。”
江踱像是早已了然的样子，又像是有点无奈，垂眸低低笑了笑，说：“学长这人没什么好的，怎么就喜欢了。”
路恬愣了下，鼓起勇气说：“你很好，真的，在我眼里你真的很好，很优秀。”
她从高一起就偷偷喜欢的少年，是占据了她整个青春的少年，是她在青春里望了整个青春背影的少年，永远纯白热烈，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的，她只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他。
在她的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么纯白热烈，明媚又干净，没有一点一丝一毫的杂质。
她从高一下学期起就偷偷将大学目标定为江北的少年，她一步步的努力来到他的身边，想再勇敢努力一次，至少想要让自己的青春有个结局。
四周烟花爆竹声不断，此处却安静的有些不像话。
路恬一颗心悬在半空，连呼吸都觉得有些艰难。
江踱漆黑的眼眸垂着，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还是语气开玩笑地说了句：“小学妹别闹啊，哥哥这种人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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