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军训的第四天，训到一半时，有社团的人过来招新宣传，教官因此让他们原地坐着休息。
偌大的篮球场地中间隔了一大片的空地。
社团的学长学姐们各出奇招，有送清凉绿豆冰沙的也有送水果奶茶的，也有当场表演绝活的，但这种时候大家都想着休息，因此面对学长学姐们的热情，也回应的不大积极。
路恬坐在人群当众，抬手遮了遮头顶的烈日。
突然，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骚动，四周有女生激动地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有帅哥！”
“我靠我靠好帅，他是谁啊，他也是我们长宁大学的吗？”
“来了来了！！！！”
整个场子都轰动了起来。
“靠靠靠……那谁啊，好他妈帅！！！”旁边的赵蕾也跟着眼睛亮了，满脸的兴奋。
路恬顺势抬头，当看到篮球场那边出现的人时，心一跳。
军训场子两边让出的中央摆着架子鼓，四周是忙来忙去的人，站在最中间的男生极为出挑，他穿着件黑色短袖灰色工装裤，黑色头发衬得他皮肤更加冷白，怀里一把黑色吉他，他微偏着头，下颌线条流畅优越，修长冷白的指尖随意拨着琴弦，像是在调音，浑身透着清冷懒散的气息。
看样子是音乐社的招新演出。
“妈的好帅啊！！！”
“他是哪个学院的，怎么都搜不到！！！”
下面的人全都疯了，一改之前恹恹的气氛，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几个班助都懵逼了，赶忙与教官维持着秩序。
安和光无奈摇摇头，笑着骂了句：“这群看脸的小屁孩。”
平时表演没人看，来个帅比才激动个不行。
江踱弹了一曲英文歌曲，曲子很是舒缓动听，旁边是音乐社的伴奏，几样乐器合起来，竟将这闷热的场地变成了livehouse。
江踱漆黑的眼漫不经意地低着，他皮囊生的极好看，眉眼锋利，鼻梁挺直，神情放松懒淡，恍惚间，眼前的人与高中那时在十佳歌手舞台上弹奏的少年重合。
那年他在台上，她还是如同现在这样坐在台下，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听众。
弹到一半，下面时不时爆发出阵阵尖叫与欢呼声。
路恬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最中间的那个迎着光的少年，鼓起勇气双手放在嘴边也跟着小小地欢呼了声。
只可惜她的声音太小，淹没在人潮声中。
一曲完毕，江踱便随意地朝台下点头致意了下，接着提着吉他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皆是惋惜与挽留的声音，可他一概都不理。
江踱走到一个男生面前，说了几句什么，那男生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路恬看见他随意地勾了下唇。
江踱走了。
路恬停直背视线追着他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心底不禁有些怅然。
“恬子？”
路恬转回头去，对上赵蕾跟艾圆两人揶揄的目光。
赵蕾轻咳一声，打趣道：“我们恬子也被迷住了？”
路恬楞了一下，耳根有些泛热。
还没等她说什么呢，赵蕾便忍不住噗嗤了声，哈哈大笑：“吓你的，那种学长一看就是花花公子，跟我们恬子完全就是两路人，一点都不搭。”
这场招新比赛被人文院的负责跟拍军训日记的新闻中心拍下，其中有几张流传到了学校论坛里，加上在场军训生们的风言风语，立刻就火了。
【我靠江大校草竟然来我们长宁参加招新了！】
【呜呜呜呜呜真的好帅，托你们的福我终于见到传闻中的江北校草了，生图都这么绝！！！！】
【妈的好帅啊，为什么只去他们人文学院，我们理工学院就这么衰吗！！！】
【还有我们法院呢！】
【我们马克思学院就注定孤寡了吗！】
【我嫉妒你们人文学院，现在转专业还来得及吗？】
【……好像报名社团还来得及，说不定校草什么时候又来我们学校。】
【+1！！！】
……
原本报名情况堪忧的社团摊位立刻爆满，尤其是音乐社，或是跟音乐相关的社团摊前挤满了人，报名表早一抢而空。
“原来上午来我们学校参加社团招新的帅哥是隔壁江北的啊，我怎么说这么带感的帅哥，我们学校一点帖子都没有，完全不正常啊，原来人家可是隔壁大学的校草。”
晚上下训后，502吃完饭的几个人开始早早地打扫内务，赵蕾趴在地上擦着桌子，一边说着话。
旁边的艾圆也蹲在地上哼哧哼哧擦着，一边感叹道：“帅哥不仅长得帅，还会音乐，还是隔壁江北大学的高材生，985呢，这人生，不像咱们，只是个一本的尾巴。”
赵蕾用抹布擦完桌角缝隙，想到了什么，忽然满脸八卦的压低声音：“诶，你们说，江帅哥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路恬抱着一桶洗完的衣服进来，听见这句话时，脚步顿了一顿。
艾圆茫然：“不知道，咱们学校的论坛里没人说，估计应该没有吧。”
赵蕾蹙了蹙眉，地上瓷砖被她们擦的很安静，直接席地而坐，说：“不应该啊，那种帅哥追他的女生应该不少吧，可能从高中就有……诶，恬子，你高中那会肯定也有很多男生追吧？”
路恬抱着桶子走到阳台放下，一边从桶子里取衣服一边回答：“我高中爸爸妈妈管得很严，不让谈恋爱。”
赵蕾噗嗤了声，点点头说：“看出来了，你这种乖女孩一看就是从家教严格的家里出来的。”
路恬垂了垂眼睛，没有说话。
夜里。
路恬洗漱好躺在床上，登上微信，点开家庭聊天群，望着空白的页面，垂了垂眸。
她手指往上翻了翻，基本对面全是长篇大论的教导，而她回的很短，基本都是“知道了”，“好的”，“我下次改”。
路恬看了一会，退出微信，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白天的场景。
少年懒散地站在人群中央，随便弹首曲子，便能吸引无数人目光。
他一直都是这么耀眼。
已经夜晚，论坛里依旧火热，多的是拿着白天流传的那几张照片，问江踱有没有女朋友的。
路恬微微屏住呼吸，手指带着几分怯懦地点开一条条帖子，连只有一个回复的帖子都不放过。
回复的五花八门，有自称是同学或是亲友的八卦爆料贡献了无数爆料。
其中一条回复语气很直接。
【江北的江校草啊，那么帅的人你们觉得会没有女朋友？我朋友也在江北，光我知道的都有七八个了。】
路恬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闷闷的，又像是骤然尘埃落定般松了口气。
是啊，那么耀眼的人，怎么可能没有。
从高二到高三，她一直跟在他后面，始终都看着他的背影，即使是在他毕业前夕的那段时间和他有过短暂的交集，但对他而言，她始终是那个补课班的小学妹吧。
也从不敢奢望他会牢牢记得她。
第二天，路恬在军训途中路过人满为患的吉他社时，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
路恬没再报任何其他的社团。
后面的两天，没再听说过江踱去其他的学院参加招新，不少新生在论坛里哀嚎了很久。
晚上做内务时，路恬擦完桌子上面的柜子起身，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叶星光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叶星光】：学妹学妹，你明天下训有时间吗，咱们老乡群明天组织在外面吃饭，就当是吃顿晚饭，不耽误你多少时间，你也来吧？
叶星光也是南青人，但不是一个母校的。
在别的地方遇到同乡不容易，路恬不好拒绝，答应下来。
翌日下训后，路恬换了一身衣服，赶去聚餐的地点。
许是为了照顾还在军训中的新生，聚餐地点就定在北门外商业街里的一家烤鱼店，路恬找到地方走了过去。
夕阳柔和的洒落，烤鱼店里人不少，外面支了几个凉棚，凉棚下摆了几张桌子，叶星光坐在一桌上正跟人聊天，一回头看见人，于是热情地招了下手。
她还看到了蒋诚。
蒋诚周围还坐了几个人，有男有女，打扮的都很靓丽，他们顺着叶星光声音回头。
“嚯，叶星光，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学妹啊，我们南青一中还有这么漂亮的学妹？”
一个穿着蓝色t恤的男生上下撒量了一下路恬，话是对着叶星光说的，但看向路恬的眼里满是惊艳。
路恬穿着条米色连衣裙，露出一双白皙纤直的腿，她皮肤白，也不容易晒黑，即使已经军训过了几天，皮肤依旧白白嫩嫩的，一头黑发乖顺地垂到肩头，巴掌小脸，五官精巧，眉眼干净，整个人看起来软糯又乖巧。
四周几个男生也都眼底露惊艳。
叶星光随手拿起桌上的小西红柿丢了过去，骂了句：“再看把你们狗眼睛挖下来。”
几个男生狼狈躲开，一男生笑骂：“叶星光，你怎么上大学几年还怎么暴躁！”
蒋诚知趣地让开位置，将旁边空的凳子拉过去在叶星光中间，笑着圆场：“咱都聚多少次了，你们才知道啊？”
叶星光翻了翻白眼，不理会他们，侧头看路恬说：“学妹，你坐。”
路恬轻声道谢，坐在叶星光旁边。
她发现旁边还有几个和她年纪一般大的女生，面容都有些青涩，略带羞涩地与她打了招呼，而后偷偷看着她。
有叶星光坐镇，对面几个男生即使有这个胆也不敢不敢妄为，期间只能见缝插针地问问路恬想吃什么。
路恬口味淡，原本打算随他们的口味，但叶星光做主，要了两份豆豉酸菜的。
还要了很多配菜跟饮料。
路恬不怎么会聊天，因此就低头吃着。
都是南青人，话题自然很多，一群人聊的话题从大学到南青，又到了各自的高中。
叶星光吃了一口烤鱼，看向蒋诚：“江踱真不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路恬握着筷子的手指一紧。
蒋诚嗦着鱼，摇了下头：“估计还在睡吧，他不尝参加我们活动。”
“都是一个学校的，我叫了多少次都不来，江踱人也太高冷了吧。”一个男生接话。
他旁边的男生闻言想笑，说：“得了吧，人江踱认识你？人高中都不认识咱这种学渣好吗。”
路恬默不作声地听着，垂了垂眼呼吸放轻，咀嚼的动作不禁慢了许多。
那男生噎了下，忽然嗤笑了声，语气带着几分讥笑：“他高中优秀又能怎样，大学不是不怎么样嘛，我现在不也年年拿奖学金，还跟导师做了好几个项目，听说江踱去年还背了个处分，还差点被退学。”
气氛有些僵。
路恬怔住，抬眼看向他。
几个新生全都讷讷。
叶星光皱了下眉，抬手又拿了个小西红柿扔过去：“干嘛呢，好好的一个聚餐坏什么气氛，人家江踱怎么样。”
那男生被砸了下，看了她一眼，忍住。
蒋诚赶紧打圆场：“都别说了，不来就不来，江踱那臭脾气咱又不是不知道，就是纯粹懒得出来，人江踱也挺优秀的，上学期不是还拿了什么计算机设计大赛的一等奖，那玩意奖金都五万多块呢。”
那男生顿时不说话了。
路恬心底松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吃饭，动作也轻快了许多。
气氛又再次恢复如初。
“诶对了。”叶星光吃了几口米饭，忽然问她：“路恬，你跟江踱也是一个高中吧？”
路恬正喝着汤，闻言呛了一下，勉强忍住，抬头应道：“嗯，他比我大两届，认识但不太熟悉。”
叶星光忽略了那句“不太”两个字，有些好奇，笑了笑又问：“那江踱在你们高中肯定是风云人物吧？”
路恬脑海中闪过一张意气风发的少年脸，垂了垂眸，点了头：“嗯。”
“那你们可以经常聊聊啊”叶星光说：“听说江踱是你们那一届的高考状元，高中时风评也挺好的，都是一个地方的，你有不会的可以问问他。”
没等路恬开口，蒋诚无奈了：“江踱那坏脾气你还不知道，没耐心不说，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你是想让学妹遭受风雨毒打吗？”
路恬心底一动，有些愣愣地看着他。
叶星光瞪了蒋诚一眼，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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