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龙碑
长夜密林
千年前，此地本没有林子，只是不知何时出了一只树妖，它心智纯真，不曾做恶，而此处临海，又没有多少高大树木，这只林妖便有些孤独，不知去哪找了许多树种，想给自己种出族人，于是一天种出一棵大树，长久以来便有了这片林子。
这件奇事，天界之人也早有听闻还用此妖之名给林子命名。
“天界通缉，当诛。”墨焕羽一双墨色眼睛毫无波动，就像是杀个罪犯只是顺手一般。
被天界通缉的是一只龙族，这龙不仅在龙族作乱，就连天宫各处也有他干的好事，众人找了许久都没发现其踪影，没想到是跑妖界来了。
墨焕羽意平江出鞘，带着可平山海之势给那跑都来不及的红龙一剑。
待尘埃散去，眼前红龙已经被墨焕羽一剑削成了两半。
墨焕羽收剑准备离开，对来人不是很关心。
若恒从林中出来，见是墨焕羽，喊了声，“墨帝？”
墨焕羽动了动，转身，看了眼若恒，显然也是将她认了出来，仙身上都会有一股特别的灵流，平时只要不隐藏并不会认错。
“何事”
还真是，若恒挑眉这运气可真好，一个人在这乱窜不如同眼熟的人一同离开。
“我无意间在此迷失，不知墨帝您可否捎上我一程？”此话其实不大合适的，毕竟人家去做私事凭什么带上你，但此刻若恒也是实在无法，她找不到前进方向，就此厚着脸皮朝人问。
墨焕羽并不是那种助人为乐的性格，单从脸上就能看出来，就和上古那些修无情道的差不多，冷着个批脸。
“嗯”谁知这家伙居然同意了。
“跟上”墨焕羽对她道。
若恒心头欢喜，当然是赶忙跟上。
“墨帝可是要去人鱼族？”若恒见墨焕羽朝海边而去，疑惑问。
墨焕羽嗯了声，将一颗蓝色珠子扔给她，“有些事，你跟着便是。”
大概意思是跟着就跟着话别那么多。
若恒接住珠子，哦了声，随即观察起了墨焕羽扔给她的珠子，透明的湛蓝色，若是放在海中，便可与海容为一体寻不见踪影，这是一颗很高级的避水珠。
两人步行来到海边，现下妖界正值炎夏，太阳晒的人有些迷糊，而海风送来的海浪却带着凉爽的气息。
墨焕羽率先下的水，因为有避水珠在身，他的衣服在水中还同岸上一般干爽，若恒见状跟了上去。
虽说若恒是鸟类，不喜水，但她现在是人形，而她这辈子也还未见过大海，更没有下过海底，一时心底好奇，便也没多少对水的恐惧。
而下水下，却大开了若恒眼界，漂亮如晶体一般的水母在海中遨游，有些全身发光的小鱼吐着泡泡，海龟在下，海豚在旁，时不时过来蹭蹭若恒，还有些不认识的异兽，更别说海底那些五颜六色的珊瑚群。
离开浅水区，往下深一点的便是海底了。
“请留步”前面两个真“虾兵蟹将”将两人拦住。
“请问两位从何而来。”
人鱼一族的入口很多，这只是其中一条，故而守门的只有两只妖。
“仙界”墨焕羽拿出自己的身份令牌。
两只小妖虽然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令，但就凭墨焕羽身上的修为小妖也不敢拦他。
是以两人很轻松的便进了人鱼族领地。
一到这里，若恒双脚落在细碎的沙石铺成的路上，同在陆地一般，没了在水中的阻力。
若恒虽是好奇，但也不敢乱走，紧紧跟着墨焕羽。
而墨焕羽动作不紧不慢，对这些奇怪的，神奇的东西不感任何兴趣。
这路上过去有许多可可爱爱的小妖，有些未完全化成人形，有些化了一般另一半始终变不了。
路上也遇到了漂亮的人鱼，她们手中有些奇特的海螺贝壳，镶嵌着珍珠，漂亮而华丽。
跟着墨焕羽走了不久，便来到了一条热闹的街上，若恒听见有小妖称之为水市。
摊子上有海叶子包的饭团，穿成串的红色透明果子，用贝壳海螺装杯的琼浆，数之不尽的美食与美物。
若恒来时穿的还是当初去宴会时的那件衣物，说来好笑，离开仙界已经四日多，她却依旧没有换洗衣物穿。
不过这件衣服倒不繁复就是了，且还有清洁咒，若恒心念一动，腰间那两根惹眼的凤凰羽毛便收了起来，此地是人鱼一族领地，人鱼同凤族关系算不上友好但突然跑到别人领地来，还是有些难已解释的。
若恒两人走了片刻，或者说若恒跟着墨焕羽走了会，便到了墨焕羽此行目的地，还遇见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风影，我已经千年未曾来过人鱼族了，陪我逛会吧。”落雪樱垂着眸子，看起来有些可怜，粉色的卷发同人鱼族一样，细碎的水晶帘饰垂落在发内，在水中同粉色卷发看起来漂亮极了。
那个高高在上，威严不可轻犯的樱族族长此刻竟然在同龙族族长撒娇……？
若恒低下头，想着尽快和墨焕羽离开这是非之地，谁知墨焕羽却不走了。
而落雪樱撒娇的那人像是故意似的转过头来对着墨焕羽点头，声音冷而没有感情“墨焕羽？”
墨焕羽同样简单颔首，“龙族族长，樱族族长。”
随后，南宫风影眼神落到若恒身上，随意的扫了眼便离开。
若恒虽然有了神格，但经历事情过少，到底还是有些惧怕南宫风影身上那股气息的，到底克制了一下没有后退。
只是为何在妖界能看到这几位身份尊贵的大能？
怕是只有人鱼族有大事这一个猜测了，只是她在妖界多年未曾经过人鱼族有什么大事啊。
若恒抬头往前看了眼，这一眼将这没见过世面的“凤神”怔在原地。
眼前是一棵巨大的树，或者说海树，深蓝为树根，其叶长相形如珊瑚，有着白或几种粉色，目测有百米高，若恒曾有幸见过凤族圣树，明翎朱火树，而此树同凤族圣树比起来丝毫不显逊色。
“先行一步。”墨焕羽行了个礼往珊瑚树而去。
墨焕羽和南宫风影关系不怎么好，也没什么好说的，若恒同落雪樱也是如此，更何况两人宴会上结没结仇还未知。
巨大珊瑚树下有个小妖，她左右长着角，看材质来说应该是一只珊瑚妖。
那小妖坐在树根上，对他们扬了扬下巴。
“你们，对别看了，就是你还有你旁边那个黑着脸的，站住别再往前了。”
“祭拜龙神的话原地就行，不允许靠近，想要触摸墓碑那就更不行了。”小妖大大咧咧的对两人说着。
只不过这……黑着脸的……？
若恒小心的看了眼身边的墨焕羽，那人没搭理小妖，只是看着墓碑。
这位龙神，她可是好奇得很，仙帝没有说十二位神祗里有龙神之名但又确确实实有一个龙神存在，在凤神传承记忆里，龙神还占了不少的位置，关于龙神的事情当年活着的人中，大概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只是见着龙神的墓碑还是第一次，那块碑很简单，只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上面简单的刻了两个字“龙神”，没有复杂的花纹，更没有什么象征身份的物品。
就连尸骨也没有，是的，只有她知道里面什么也没有，有的也只不过是一块碑而已，真正的龙神早已消散在天地间。
墨焕羽盯着那块碑，不知在想些什么，问了个极其古怪的问题。
“龙神……同凤神可有关系？”
那小妖早已经离开，这话就只能是问的她。
若恒想了想正准备回答，另一个声音从后面来。
“没有关系。”话语冷而无情，不用猜，只有一人。
墨焕羽并没转身，只是看了那碑一会。
只是一块刻了龙神二字的碑而已，他想。
南宫风影墨焕羽两人关系不好，同时喜欢上凤神时便注定两人相看不会顺眼。
“关于龙神的事，你知道多少。”
墨焕羽经常游历三界，寻找那个人南宫风影是知晓的。
一些神祗的事，告诉他也无妨，“龙渊初见圣水珊瑚树葬身。”
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信息却还挺多的。
落雪樱亦步来到墓前，此地虽然没有人打扫，却依旧同当年一般，她蹲下身，触摸墓碑，却被一道银白色屏障挡在外面，说出了一段和当年凤神一样的话，“千里寻沧浪，何处墓悲凉。”
“果真是一语成谶。”
如同叹息一般的话语，令若恒有些不明白。
传承记忆中落雪樱同龙神向来没什么瓜葛，怎会发出如此感慨？
不过这也不是她该管的事了。
过了会，就在墨焕羽准备离开时，离潜月圣水珊瑚树只有百里的地方掀起巨大的浪潮，没有任何前兆的出现在墨焕羽几人面前，就这大浪，必定能把水中的四人同水市冲个稀烂。
墨焕羽一手触开屏障，将四人保护在内，一双墨色眼睛有些许赤红色浮现
火红色的屏障刚支撑不久，不等墨焕羽开口询问，火红色的屏障同玻璃一般从四周裂开。
南宫风影抬手冰霜覆盖在火红色灵力消失的地方，一双冰蓝的眸子看了墨焕羽一眼，“这里是水域。”
意思是你一个火属性的在水域中施展灵力会非常困难。
墨焕羽摇了摇头，看着绕过他们身后的浪潮中冰蓝纯净灵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水市摧毁，“这浪潮有问题。”
而此处龙碑却无丝毫损坏，连块石头也没掀起来。
南宫风影眼神一凝，被他化冰用作屏障的海水竟然在慢慢融化。
南宫风影此人同梦澜墨渊修为不相上下，依照他的实力，不会被一个小小浪潮将他冰寒气息融化，如果有就说明这浪潮真的很不对劲。
“龙渊出事了。”落雪樱转过头，清灵的声音道。
这人一双耳朵变得同人鱼一般，尖而泛粉，眸子粉意更甚。
樱族同人鱼有些渊源，能变成人鱼也无可厚非。
“我能感觉到，龙渊里的……人醒了。”落雪樱紧张的看着南宫风影，鼻尖冒出点细汗，不得不说，这位樱族族长真真是长在男人心肝上，只可惜面前这两男人毫无感觉。
一个支撑屏障另一个正在试自己的火灵。
南宫风影不再多言，甚至不再管在场几人，身影消失在面前。
落雪樱着急的看了一眼，下身化作鳞粉色鱼尾跟着南宫风影游去。
墨焕羽手中意平江不停嗡鸣，冥冥之中也在牵引墨焕羽往龙渊而去。
“在这等我，我去看看。”墨焕羽将令牌交给若恒准备同两人前去龙渊。
“一起吧！”若恒赶忙拉住墨焕羽。
只一瞬，拉住后放开，“我……我也是凤神，可以帮忙。”
若恒羞赧的看着墨焕羽。
墨焕羽皱眉，没说什么，只是带着若恒避水而去。
两人落后一步来到龙渊，所谓龙渊便是几千年前海底震动形成的地底巨洞，关于有多大，我想圣水珊瑚树会给你答案。
听闻进去的人基本都出不来了，也因此没人知道下面有些什么。
此地一直被人鱼族列为禁区，至于为何若恒也不知。
南宫风影站在龙渊边缘蹲下身，一手触摸龙渊巨洞上空的银白色封印，另一只手中一把剑刃透明如冰晶的长剑，剑芯是如同龙骨一般的霜雪色。
南宫风影还没动，落雪樱先一步将人拦住，“你要打开龙渊的封印？”
南宫风影简洁回答“嗯，此事已经禀示过人鱼一族。”
“可是……里面那人。”
南宫风影打断她“就算没有我他今日之内也可以出来。”
“龙渊之下是什么东西？”墨焕羽抱着剑问。
落雪樱看了眼南宫风影，还算好心给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解释，“龙渊下封印的是千年前的一位神，只是这位神身有心魔还放任自己，不久后成为了堕神，被封印于龙渊。”
墨焕羽拧眉，“堕神？修为如何？”
“在圣阶之上”落雪樱鱼尾化作双腿，轻轻落在南宫风影身边。
几人说话的间隙龙渊之中荡出一阵阵强烈的灵气。
“可是龙渊传出来的灵响并不是一个堕神可拥有的。”若恒手指缠绕着一缕蓝色灵气，接着道，“这股水灵力很是纯净，便是在三界之中都能算得极品，并不像是入魔。”
倒像是……水神
落雪樱看着若恒，神色为难，似乎很难解释。
“但他是个疯子。”南宫风影补充，“一个有神格的疯子。”
这还是南宫风影第一次如此武断的评判一个神。
若恒无法理解他所说的“疯”，但过不久，她就深深体会到了。
龙渊的封印逐渐薄弱，越是如此，那股水灵力的威压就越是强大。
“泷渊只出过两位神，水神和龙神，被封印的是水神？”墨焕羽问。
落雪樱点头。
怪不得水灵力如此纯净漂亮，是的，漂亮，若恒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灵力。
没想到刚离开仙界就碰上了一位神，可真是和仙帝初衷相反。
不等她多想，银白色的封印在眼前消失，强大的灵流冲刷着龙渊周围，若恒因着身份原因，受到的伤害还是很小的，另外几人也都因为修为，还好好的站着。
龙渊的封印是破开了，但是那位几人聊了半天的神却还没有出现。
若恒疑惑的朝龙渊探头，“那位……水神呢？”
南宫风影直接跳了下去，不为其他，要是在龙渊下解决，比海中还好些，毕竟大能一打起来就会无意间破坏许多地方。
落雪樱当然是跟着人一起去了，那神本就是圣阶以上，若是真让南宫风影一个人对上，必定打不过。
墨焕羽也没想太多，看了若恒一眼，不等他开口，若恒就已经明白他想说的。
“一起？”若恒轻声问。
“小心为上。”墨焕羽说完就着前两人的方向跳了下去。
若恒心道这位墨帝人还是挺好的，抱着这种想法，若恒也追着几人跳了下去。
她哪知道这位墨帝心里想的是：她好歹也是凤神，死应该是死不了的。
龙渊下面不算黑，只是往下看时会比较黑，上面时海水还带着些蓝，下来后就变成了有些恐怖的绿。
下面地盘如同一个山洞内部，其中有会发光的不知名海草在水中发着微弱光芒，星星点点汇聚成一片，照亮了洞内。
先下来的两人已经往里走去了，墨焕羽在下来的地方等了若恒片刻，见人安全也抬脚望洞中走去。
若恒传承记忆中，落雪樱和南宫风影同凤神来过此地，就是在前面不远处遇见了那位龙神。
记忆里往前一直走便可以看见那个巨大的天然牢笼。
可能是因为传承记忆分散了若恒注意力，让她以为这一路都很安全。
当海血蛇缠上她脚踝时，她才反应过来，这龙渊之下，有的可不止那位水神，更有依靠水神神力而生的怪物。
若恒周身浮起一层白光，将她保护在内，她双指并拢正准备捏决处理这血蛇，一道红色剑光直接刺透那血蛇的七寸，将它断成两段。
“跟上。”声音很好听，带着些成熟感。
墨焕羽转过身瞥她一眼。
若恒点点头，快步跟上。
前面南宫风影一把冰剑将靠过来的邪物斩杀，被分尸的怪物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还有细碎的
“怎会有这么多怪物？”落雪樱手中一把海螺式的音器散发着光芒，那是她的本命武器。
而此刻，四人中唯一一个没有本命武器的若恒混入其中就很尴尬了，她捏捏衣角，跟在墨焕羽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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