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算神
清清雨斜，落落人影。
长平城南门口的青石板路上，出入城门的行人支起各种颜色的伞，仿佛路上突然长出的朵朵蘑菇。
袁明月和向羽此刻便走在准备进城的人流中。
看着这座雄伟的城池，向羽的思绪不禁飘回了前世，那还是大学的暑假里，他和她相约去西安旅游，也是一个雨天，也是在那古老的灰黑色城墙之下，他意气风发，她巧笑嫣然，朦胧中的情感正在发芽。噫......一别多年，她现在还好吗？
看到向羽有些走神，袁明月捅了他一下。“想什么呢？那么出神。”两人结伴一路行来，关系倒是亲近了许多。袁明月其实本性并不高傲，只是因为脸上的瘢痕，没有什么朋友，而变得有些孤冷。向羽从前世穿越而来，性子本就爽朗，时常妙语连珠说些趣闻，引得袁明月忍俊不止，或许近几年袁明月笑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如这一路多。
“哦，我看到长平城的城墙，想起了一个朋友，多年未见，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她？是你的相好吧。”在这个异世界中，她和他是两个不同的词语。“看到城墙想起你的相好，莫不是她经常板着个脸？”袁明月捂着嘴，促狭的说。
“那日也是雨天，我们相约出游，也是看到雄伟的城墙，所以我才想了起来。”
“城墙，你说的是兴州城吧，听你说过你是从兴州来的。”
向羽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对，就是兴州。”
“那她现在在哪？”
“她......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向羽有些落寞的说，前世的记忆还是自己埋葬在心底吧。
袁明月显然是会错了意，看到自己引得向羽想起了伤心的事情，颇有些尴尬，正想找个什么话题，却听见有人叫道：“月儿，你怎么在这。”
一个穿着淡青色衣衫的面容清秀的青年走了过来，腰间束了一根玉带，挂着一枚白色玉佩，玉佩随着他轻快的脚步左右摆动。
“二哥”，袁明月惊喜的叫道。
“你也太不像话了，说出去散心，这一走就是半年。”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向羽，青年又问道：“这位是？”
“二哥，这是我的朋友，名叫向羽。向羽，这位是我二哥，袁明朗。”
向羽与袁明朗见礼之后，又寒暄了几句。
袁明朗岔开话题，“月儿，娘整天都在念叨你，你既然回来了，就赶快回府去吧。”
“可是我要带向羽去万隆商会。”
向羽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是了，你这么久没回家了，赶快回去给父母报个平安吧。”
见袁明月还在犹豫，袁明朗说道，“我此刻无事，我陪向兄去万隆商会便是，你回去吧。”
“好吧。向羽，过两天我再去万隆商会找你。”说完，袁明月便一溜烟快步走了，看来也是急于回家将自己脸上痼疾有望治愈的好消息与父母分享。
袁明月走了，袁明朗带着向羽进城，颇为热情的给向羽当起了引导，话里话外却透露出一些摸底的意味。向羽心里苦笑，倒也没有说破，很得体的应对着。好不容易挨到了万隆商会，向羽拱手与袁明朗作别，“袁兄，多谢了，我这就进去了，改日再会。”
“哦、哦，好好，改日再聚。”袁明朗带着一肚子的困惑走了，月儿是他们最小的妹妹，脸上却生有恶疾，平日大家都刻意不提此事，但月儿整日里神情中的阴霾是他们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今天一见，月儿突然变得开朗了许多，莫非便是因为这个叫向羽的？这可是件大事。
长平城内西坊的一处大宅子里，下人门开始掌灯，一个丫鬟细心的将烛芯拨了拨，套上一个绸布灯笼，灯笼上有个“瑞”字。看到袁明朗走过来，丫鬟赶紧施礼。
“我爹呢？”
“王爷刚用完膳，此刻应该在书房里。”
来到书房门口，却发现四弟明理也在，看到书房里有人，两兄弟便在门口候着。
袁明理是他们兄弟中性格比较跳脱的一个，从小跟从名师修炼，武技修为也最高，现在已经是五阶水准。名字叫明理，却喜欢跟人动手讲道理。
“二哥，月儿回来了，你见到月儿了吗？她这次出去以后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
“我见过了，月儿呢？”
“跟爹娘一起用过晚膳，应该此刻还在娘房里。”
“嗯，你这是又跟谁打架了？”看到袁明理额角上顶着个大包，袁明朗问道。
“嗨，别提了，上次我揍了礼部左侍郎的侄子令狐淙，那小子今天邀约了几个好手埋伏我，不过我可没输......”
书房内的交谈声结束了，几个人陆续从书房里走出来，对着袁明朗两兄弟点点头便离去了。进得书房内，这是一个三进的大屋，正中墙上挂着一块书有“瑞气云祥”的匾额，屋当中有一个赤铜打造的巨大香炉，此刻点着一种好闻的熏香，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在匾下有一样式古朴的书桌，一男子正在写着什么。
见兄弟俩进来，男子停笔抬起头来，相貌威严，一身玄色锦袍，眼神锐利深邃。看到袁明理头上的大包，男子皱了皱眉，训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整日里游手好闲到处招惹是非，这次又将别人手臂都打断了，罚你去祠堂跪上一日，在府内禁足七天。”
“不是，爹，这可不怪我......”看到锦袍男子瞪过来的眼神，袁明理讪讪的瘪了瘪嘴。
“父亲，月儿回来您见到了吧。”袁明朗恭敬的施礼问道。
听袁明朗提到月儿，男子面色柔和了许多。“嗯，见过了，月儿这次出去遇到了高人，说她脸上的瘢痕乃是一种功法传承，叫做锁灵咒，待她修炼突破六阶便会消去，倘若真是如此就太好了。唉，月儿这孩子从小就受了这么大的苦，终于也有苦尽甘来的一天。看到月儿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你们母亲今天晚上也很高兴，膳食都多用了些。”
高人？莫非说是那个向羽？袁明朗有些疑虑的将今天在城门处碰到向羽的经过说了一遍。“那个叫向羽的小子年龄不大，不过谈吐倒是得体，而且看月儿对他倒是颇为亲近。听说他们乃是在通远城认识的，结伴一路来到长平，不知道月儿所说的高人是否与他有关。”
“月儿并未对我们提过这个叫向羽的人。”锦袍男子沉吟了一会，吩咐道：“明朗，你说那个向羽投在了万隆商会？告诉老黄，摸摸他的根底。”
“锁灵咒......我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奇怪的法咒，这么多年求遍各地名医，连天陨会的主教都看过，无人知道月儿脸上的瘢痕是怎么回事，而偏偏月儿出去就碰上了高人。唔......月儿今天回来，心情愉悦了很多，无论这锁灵咒是真是假，我都要它是真的，活的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月儿没什么朋友，既然你说她与这个叫向羽的比较亲近，便谨慎一些，只要真的能治好月儿的痼疾，有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接受。但如果是有人别有用心，想利用月儿来达到某些目的......哼！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
向羽此时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袁明月的父亲列为了重点的调查对象。白天与袁明朗分手后，向羽走进这个大陆上有名的商会大门。出乎向羽意外的是，万隆商会的长平总会并不如普通的商会般布局，进门后没每看到柜台和货物，反而是一个雅致的小院。有假山，有水池，还有几尾鲜活游鱼。看到向羽进来，立刻有管事的上来接待。向羽拿出那半枚金币，说明自己的来意，管事恭敬的将他带进去，等了不多久，向羽便再次听见了老黄的声音。
“公平之神在上，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老黄，全名黄毅，乃是万隆商会的二当家。平常黄毅都是呆在长平总会的，上次是因为有笔重要的生意要谈同时顺道去兴州分会查账，才亲自带队。
“雷羽，你是叫雷羽是吧，你看，我还记得你的名字。”黄毅大笑着拍着向羽的肩膀。
“对不起，我本名叫向羽。”向羽有些歉意的说。
“向羽，好。你说说你擅长什么？”
向羽心想我要是说出点股指期权之类的，您也未必能听懂，便说自己长于算术。
黄毅带着向羽进了内堂，找出了几本旧的账本，拟出几条账目让向羽计算。向羽看着桌上的算盘，有些头疼，这玩意他可从来没用过。要了些纸笔，向羽列出一堆阿拉伯数字，简单的四则竖式运算，很快便计算出了结果，这对于统招本科毕业的向羽来说完全是小儿科。
老黄看着向羽在纸上写的阿拉伯数字，啧啧称奇。
又出一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一个二元一次方程组，向羽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黄毅从未见过有人能这么快解答出来，心想或许是向羽之前做过此题，便再出一道自己也觉得颇难的题目。“今有垣厚八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也日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对于向羽来说，这些题目其实大同小异，没有方程解决不了的问题，草草一算，便给出了答案。
这下黄毅可真的惊到了，本来当初看向羽气度不俗，便有了揽才之意，没想到真的捡回来一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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