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因为是边聊边吃，这顿饭耗时比以往要长。二人吃完饭，距离讲座开始的时间只剩不到半小时。文凝凝打开手机里的宣传海报看了一下讲座举办地点。
或许是因为讲座的内容比较冷门，申请到的场地也比较偏，文凝凝又比较宅，在a大呆了八年也没有去过这个讲堂。于是，她只好尴尬地当着肖伏安的面打开了导航地图：“那个……咱们可能需要导航过去。我们学校太大了，有些地方我也没去过。”
肖伏安点头表示理解：“嗯，略有耳闻。艺乔和甲鱼都是你们学校的，他们也常抱怨学校太大。”
“甲鱼？”
“艺乔的老公，叫贾煜。西贝贾，李煜的煜，我们都叫他甲鱼。”
“哦，原来是这样。这个名字还挺好记的。”
肖伏安语气淡淡：“我的名字也挺好记的。”
啊？
文凝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肖老师，您莫不是对您名字的拗口程度有什么误解吧？还是说，大神的脑回路就是跟常人不一样？
见文凝凝没有接话，肖伏安又解释道：“伏安是电气测量的一种单位。”
文凝凝这才恍然大悟。数学学得久了，竟然连电气领域最基本的功率的量度单位这种中学物理知识都反应不过来了。文凝凝几乎就要泪目了：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尴尬讪笑：“这名字跟您现在从事的工作还真是挺搭的，嘿嘿。”
因为是冬天，天黑得很快。稍显昏暗的路灯光将俩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们肩并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竟然有点像校内的一对普通情侣。
去讲堂的路上途径校内的一片湖，文凝凝热情地向肖伏安介绍：“这片湖很大，寒冬的时候会结一层厚厚的冰，会有很多同学过来滑冰。如果您感兴趣，下次您来我们学校，我可以带您来体验一下。”
文凝凝随手指了指湖边，却没想到湖边树下的隐蔽处，隐隐约约能看到有情侣在夜色的掩映下在密密地亲吻。
呃……出师不利。文凝凝有些尴尬：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她快速往前走了几步，想尽量离那对情侣远一些，却没想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要往前扑出去。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要在大神面前摔个狗吃屎了。怎么今天净碰到这种尴尬的倒霉事儿啊！
文凝凝内心哀嚎，可身体却没有如想象中碰到坚硬的地面，反而扎入了一个柔软而温暖的怀抱。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当心，路面有碎冰。”
因为离得太近，她能感觉到发出声音的人胸腔一阵一阵的。
是肖伏安拉住了她。
她甚至能感觉到，环绕在自己腰间的肖伏安的手，他身上的温度，以及头顶上方他轻柔的呼吸声。
意识回笼之际，她连忙从肖伏安怀里退了出来：“啊，抱歉，刚刚我走路没看路，多亏肖老师拉住了我。”
肖伏安收回手，点了点头：“没事。”
昏暗中，文凝凝看不太清肖伏安的表情，不过，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和脸颊烧得通红。
还好灯光昏暗。文凝凝在心里暗自庆幸。
因为路灯不够亮，视野可见度不足，肖伏安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来为俩人照明。接下来的一路倒是很顺利，除了中间肖伏安接了主办方的一个电话，询问他是否已经出发，以及大概多久能到。
二人到达会场时，早已有一位学生模样的工作人员在门口等候：“您就是肖主任吧？我是今天讲座的嘉宾接待人员刘爽，本校物院大二的学生。”
肖伏安点了点头：“对，我是肖伏安。”
刘爽道：“好的，肖主任，我现在就带您进去。”
他又看了看一旁站在肖主任身边的文凝凝，问：“凝凝师姐，您也是来参加这个讲座的吗？”
没想到自己戴着口罩、围着围巾，全身上下裹成这样都能被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学弟认出来，文凝凝几乎就要感动哭了：“嗯，我也参加。不过，你怎么认出我的？”
刘爽爽朗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我是您的老粉丝了，您的科普视频做得太好了，您的每一条视频我必追。您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您。”
唔……这孩子，爽快是爽快，不过怎么有点缺心眼儿？主办方派这孩子出来做嘉宾接待真的可以吗？
也不知是托肖伏安的福，还是托自己的福，总之，在刘爽的帮助下，文凝凝成功地在第一排嘉宾区拥有了一个位置，虽然是在最边边上。
会场虽然空间不大，暖气却很足。肖伏安上台前，脱掉了身上宽大的黑色羽绒服，露出里面深灰色的休闲西装。
这是文凝凝第一次看到肖伏安穿西装。他身高很高，身材挺拔，一身剪裁合理的西装衬得他笔挺有型、风度翩翩。看着穿西装的他，文凝凝脑海中竟然不自觉地浮现出了长身玉立、顾盼生辉这几个词。
文凝凝心道：古人云，红颜祸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啊！如此男色当前，就连自己都有些把持不住。
讲座很快就开始了，肖伏安重点介绍了我国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电技术及其在我国各大核电站的应用，举例尤以“华夏一号”为多，也不乏其他核电站的技术应用案例。
他讲得很专业，却又深入浅出，旁征博引，将专业的科研人员和非专业、只是对核电领域感兴趣的人员都照顾到了。虽说文凝凝此前在他的帮助下已经对核电领域有了相对全面的了解，可这次讲座，她依然收获颇丰。
到了答疑环节，观众的提问很是踊跃，肖伏安也都一一作答。文凝凝看着他认真坚定而又温柔耐心地回答观众提问的模样，心里陡然生出一阵缱绻，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失落：也不知道谁会有这个运气，能和他携手共度余生。
讲座结束后已近晚上9点，文凝凝充分发挥地主之谊，自告奋勇地提出要送他出校门。二人刚走出不远，肖伏安忽然停住脚步，歪着头问：“你听见猫叫声了吗？”
文凝凝的脚步跟着一顿。她侧耳听了半晌，果然听见有微弱的猫叫声从讲堂一侧的密林里断断续续地传来。
文凝凝点头肯定：“好像是。我们学校里有很多流浪猫，这应该是其中一只。”
“从叫声上判断，它应该是受伤了。”肖伏安微蹙着眉，语带歉意地对文凝凝说，“麻烦你稍等我下，我进去找找。”
话音刚落，肖伏安就大步流星地往林子的方向走。文凝凝很快反应过来，抬步追在他身后：“肖老师，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两个人一起找，速度更快。况且这林子里没有装路灯，太黑了，我跟你一起去，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肖伏安回过头，看着急急地跟在身后的女孩，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柔软。等她走到身侧，他竟忍不住朝她伸出臂弯，朝她温言提议：“这林子很密，阳光很难照进来，地面上很可能还会有暗冰，不小心踩上去容易摔。你如果不介意的话，一会儿进了林子可以挽住我胳膊。”
文凝凝一愣，脑海中瞬间想起不久前那个温暖的怀抱，脸颊不知不觉又烧了起来。她抬头望着肖伏安，只见对方却是一片风光霁月，半分旖旎也无。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声：“没关系，我会小心看路的。”
见文凝凝拒绝，肖伏安也没有勉强，只是默不作声地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将灯光对准文凝凝前方的地面，脚步也放得更慢了。
二人循着声，一步步往密林走去。越到密林深处，猫叫声越清晰，终于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了一条腿被夹在两个大石墩的空隙中的一只胖胖的三花猫。
“呀，这不是南园的花园长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肖伏安一脸惊讶地转头：“你认识它？”
“嗯，它经常在南园附近溜达，号称南园一霸，加上它身上的毛色花花绿绿的，所以我们都叫它花园长。我去南园食堂吃饭时偶尔会遇到它，也会时不时地喂喂它。”
文凝凝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查看，只见那只猫的一条腿被夹在两个石墩的缝隙里动弹不得。文凝凝试图将夹住它腿的其中一个大石礅搬开，奈何石墩太大太重，她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没能挪动分毫。肖伏安紧随其后，双手撑在石墩上，二人同步发力，石墩终于倒下，在地上骨碌碌地摇晃了几下，停了下来。
压在身上的重量减轻，三花猫“喵”地叫了一声，头也不回地举步离开。肖伏安眼疾手快，快跑了几步，一把将它从地上捞过来，抱在了怀里，将猫的一条腿露在外面。
或许是受到惊吓的缘故，猫咪在肖伏安的怀中不停挣扎，一声声凄惨的喵叫声从它的喉咙里发出，在寂静的密林里显得格外阴森。
“花园长，喵～”
文凝凝蹲着身子挪到肖伏安身边，一边叫着三花猫的名字，一边轻轻柔柔地学着猫叫。或许是猫咪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又或许是文凝凝的声音太过温柔，它竟然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急促的猫叫声也慢慢变得平缓了起来。
趁着猫咪情绪渐渐稳定，肖伏安小心翼翼地检查着猫咪露在外面的那条腿：“这只猫刚刚走路的时候拖着腿，但它腿上没伤口，应该是非开放性骨折，需要尽快送医。麻烦你先帮我抱一下它，注意不要碰到它右边这条受了伤的腿。”
文凝凝小心翼翼地依言接过猫，却见肖伏安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团成一团，将猫咪兜在了温暖而又柔软的羽绒服里接了过来。
文凝凝惊讶不已：“肖老师，你这样不冷吗？”
“没关系，扛得住。猫骨折后会很疼，需要用柔软的东西来运送，尤其得注意不能挤压到它骨折的地方。”他一边解释，一边吩咐文凝凝查看附近的宠物医院。
离得最近的24小时宠物医院距离有些远，需要打车，文凝凝叫了个车，二人很快就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宠物店。宠物医生给猫咪做了x线检查，定位了骨折点后。好在骨折不是非常严重，进行外固定治疗即可。
宠物医生治疗时，文凝凝和肖伏安坐在治疗室的门外等着。救治猫咪时手忙脚乱，此时突然安静下来，竟莫名有些尴尬。
文凝凝硬着头皮找话题：“肖老师，我看你好像还挺懂怎么照顾受伤的小猫的，你是养猫吗？”
“没有，”肖伏安摇了摇头，“工作太忙了，又经常出差，没办法照顾小猫。”
这回文凝凝倒是真奇了：“可刚刚我看你给花园长查看伤情的时候，特别驾轻就熟。”
“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做过华盛顿动物园的志愿者，学过一些动物饲养和救治的技术，不过都比较浅，简单地包扎消炎、查看伤势倒是没什么问题，遇到严重一点的伤，还是需要请专业的兽医来医治。”
读博阶段项目课题有多忙，作为在读博士的文凝凝感同身受。能在繁重的项目压力下抽出时间做动物园的志愿者，他的内心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文凝凝问：“你应该很喜欢小动物吧？”
“嗯，”肖伏安微笑颔首，很认真地重复：“我很喜欢小动物。”
他说话时，脸上带着温柔至极的笑容，仿佛春天不干不燥的风，沁润着融融暖意。不期然地，文凝凝的心被这暖暖的微风吹得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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