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离开盛京那天是个大晴天，一行人趁着早起清爽便早早上路，齐素贞与一莲一个马车，出了盛京城两人便把车窗打开时不时看着外面略过的景色，虽说只是些山石草木但那也是别处的，两人边吃边开玩笑，称得上是无忧无虑。

        程仕一路骑马，遥遥的走在队伍的最前，听着身后传来的笑声，想要拍马的手又收了回来，明守见状回头示意身后的人放慢速度。

        “小姐，宋婶扮作你随着夫人回老家这事会不会被人发现啊？”一莲看了看周围凑到齐素贞面前低声问。

        “不会，齐展已经找人在那里赁了一处田庄，租约五年，宋婶带着咱的一伙人到了程仕他娘的乡里便会住进去，也不会多与那些人交往，哎，你说，宋婶美不美？”齐素贞可算放下手里的泥瓦罐抬起头看向一莲，正经和她说话。

        “要说年轻肯定是不如小姐年轻但说美的话，喜欢宋婶的人很多。”一莲低下头算了算，“除了那些只敢悄悄喜欢的，还有四个天天很能献殷勤。”

        “啊，我错了，错了……”齐素贞声音一下拔高。

        “怎么啦，小姐。”一莲以为有什么大事，急忙问。

        “以宋婶的样貌怎么会来了京城这些年还嫁不出去，我原以为是宋婶早年彪悍的名声影响她成婚，特意求娘放她去那边的，寻思她能在那边觅得良缘，我现在……岂不是弄巧成拙？”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找纸和笔！”齐素贞恨不得立刻写信给宋婶让她回京。

        “小姐，你是真不明白啊，以宋婶的美貌怎么会缺喜欢的人，她是都不喜欢才半推半就出了盛京呢。”一莲制止住手忙脚乱的齐素贞，难过的低下头。

        “小姐，我长得普通，从来没遇到过别人与我示好，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入京后宋婶经常把我护在身旁，我是从她那里才知道男人对美貌的女子能有多主动，有些甚至只看宋婶一眼便紧追不舍。”

        齐素贞呐呐的停下，“这样啊。”

        马车里一时静默了，刚才欢快的气氛一扫而光。

        过了会，齐素贞倔强的抬起头，“你看那么多追宋婶的人宋婶都没有选择这就说明美貌只能招来烦恼，我们长相普通但靠性格找到志趣相同的有缘人不是省了很多烦恼，再想一想那些美貌的人还给我们挡了那些狂蜂烂蝶了呢！”

        一莲疑惑的看着齐素贞。

        齐素贞越说越起劲，甚至觉得这个突然想到方法相当可行，“以后啊，我们俩去找个美貌的女子做朋友，只要围在她身边的我们都一眼不看，对她置若罔闻的我们就重点关注。”

        一莲对小姐的话有点想信，有点不敢信，虽说有点不对劲但好像也有点道理。

        “人的喜好除非遇到大的变故是不会变的，喜欢美貌的，他终其一生只会觉得美貌是他喜欢一个人的最重要部分，我们遇到这种人远离即可不要想着自己是特殊的那个，还有一种人呢，他也喜欢美貌但是他懂得克制觉得美貌只是一个优点可以加分的项，这种人可以去试着了解但我不喜欢，最后一种人，他脱离了低级趣味，迥然于常人，他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很在乎美貌，他关注的永远是他自己世界里的东西，如果他将你纳入自己的世界，那你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这种人，是最适合我们的，简直是为我们普通人量身定做。”齐素贞说完，又摇头，“最后一种人太少了，他是人群里最纯粹的，能拥有的话是要有多好的运气。”

        一莲这下听得很明白，小姐貌似在怀念什么人，“小姐，你遇到过最后那种人么？”

        “算是遇到过吧。”齐素贞想起了上辈子的那个人。“但是，没机会有什么男女之情，最纯粹的人也有可能性格不合。”

        “这岂不是很难嫁出去？”一莲又问。

        “大多数人都是第二种，你只要好好甄别，良缘也会有的。”齐素贞叹口气，大多数人的良缘都是这么得来的，没有第一种的热烈也没有第三种的真挚，却有延绵一世的喜怒哀乐。

        “那对姑爷来说小姐岂不是第一种？”一莲打趣道。

        “你前姑爷恰恰是第四种！”提起程仕，想起他死活不给自己签和离书，齐素贞气呼呼道。

        “第四种是那种？”

        “没种！”

        程仕好心情的过来，坏心情的离开。

        他怎么能是第四种呢，虽然他看上去像第二种但是他确实是第三种。

        程仕手上拿着一个小泥瓦罐里面装的也是土原本想要送给齐素贞，这会便罢了，听了她一番胡言乱语暂时不想看到她。

        明守从队伍后面巡逻一圈又跟上来，“少爷，以这个速度再走二十里地就到天宝镇了虽不至于天黑但我们最好在那里落脚。”

        程仕点点头，“夫人没有出过远门，第一天先让她适应一下，明日再加快速度。”

        齐素贞黄昏时候被叫下马车，虽然一路上有一莲陪着但话也会说完，嘴巴会累，脚一落地，竟有些头晕。

        程仕在她身边扶了她一把又立刻松开手，目光略有嫌弃，“表妹，精神头匀着用比较好，虎头蛇尾很不好，早上还能夸夸其谈这会蔫成这样。”

        “表哥说的都是对的，还有事么，没事让开。”齐素贞绕开程仕走入客栈，眼神示意他注意保住距离。

        程仕转身紧追上来，变成两人并行，随着齐素贞走向客栈后院，“表妹知道我们今天走了多少里路么？”

        “我只知道我在马车上被颠的七荤八素，我管你走了多少。”齐素贞找到客房，走进去四处打量。

        程仕也随着她走进门内，随手关上了门，“我们今日还没走出京城地界，照这么走下去得走两三个月。”

        齐素贞上辈子随着程仕走过一次，自然知道路途遥远，齐素贞想了想，还没开口便被程仕打断，“明日我们要加快速度，我让人给你多买了点垫子，你垫在马车里。”

        “其实……我可以。”齐素贞还想开口。

        “你不可以，你知道这一路有多少地方无法走官道么，你知道哪一带有山匪么？别瞎想了。”程仕见齐素贞鼓起嘴还想反驳，圆圆肉脸甚是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两下，顺手将手盖在她的唇上让她闭嘴，在齐素贞反应过来之前又收回了手，正色道，“行路难，坚持几日，我们到了落月城你可以随意休息。”

        “嗷嗷！以后不准捏我脸，我们的关系现在是不允许的！”齐素贞反应过来后，程仕都走到了门边，背影看起来都特别心虚，齐素贞追上去将他打出门。

        将将关上门，齐素贞听到门外传来一道婉转清脆的女声，“这位公子，晚上要热水么，饭食有何忌口？”

        程仕说什么齐素贞也不想听，信步走到床前收拾衣物，她现在很有自觉，程仕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傍晚大家都在客栈堂食，齐素贞听着一莲叽叽喳喳，她瘦瘦小小的不起眼，走在哪里都没人太关注，存在感特别低，很容易听到一些八卦，可是一莲内心又与平静的外表看起来十分不同，她内心活跃跳脱，听到八卦是绝对要找人分享的，齐素贞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两人时不时靠在一起低声耳语，说着说着还得看向哪里，眼里冒着光，程仕在另一桌随着他们的目光看来看去，最后发现她们朝他看过来，程仕赶紧低垂下眼眸，不自然的捏紧筷子，心道，轮到他了，两人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齐素贞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猥琐的笑容……

        天快黑了，来住店的人明显增多，很多都是商旅，进了门定了房先要了饭吃，齐素贞齐素贞捞着块牛肉在大快朵颐，身边刚落定的两个人等饭间歇在一边闲聊。

        “哥哥这次怎的还要去那么个地方，听说那里早就是一座空城了。”

        “弟弟有所不知，我从一个朋友处听说，那里这几年恢复的不错，新上任的司户官前一阵还发了新的户籍制，条件很优厚，虽说那里不如以前繁盛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我们走南闯北去的地方多了，怎地还不能去那里瞧一眼，兴许还能找到别的生意。”

        “那哥哥且得小心，当年那一战，浮尸千里，传说整个城都被屠干净了，一片地都是红色，那城里留的都是些鬼娃，如今还在城里游荡。”

        筷子被程仕啪的放下，周围住店的人不少，店里不算安静，程仕突兀的举动没几人在意，他俩的话齐素贞和程仕都听到了。

        这座城说的确实是落月城，本朝开朝以来，最神秘传说最多的就是落月城。

        可落月城从齐素贞去的时候看起来就跟一个普通城镇一样，说繁华肯定比不上盛京但也没这两人说的那般恐怖。

        齐素贞起身想对两人说那一片血红的事情，被程仕制止，两人都没什么吃饭的心思，一起走向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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