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夜色渐渐侵蚀整个京城，万籁俱寂，夜风吹起大理寺内的番旗又缓缓落下，程仕一身黑色披风独自一人站在大理寺台阶前的高柱下，既不惹眼又能及时见到大理寺门前的动静。

        大理寺的门缓缓打开一角，一个少年越过高高的门槛跳了出来，身后的大门随即关上，少年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张望了四周，空荡的大街没半个人影，少年活动了下腿脚，“大半夜把人给揪起来，还不负责通知家里人，这是谁做的大善事不妨露个面。”

        程仕听到此话眉梢微动，从柱子阴影后走出来，还未开口便见刚刚还在台阶上的少年已飞掠至眼前，程仕抬起头，对面的少年骤然收回伸出的手，不确定的问，“程仕？”后觉得不妥又加了句，“姐……夫？”

        程仕没被吓到脸色还很温和，对齐展点头，“功夫见长。”

        少年面对这个挂着名的陌生姐夫有着淡淡的敌意下意识反驳，“三年有余，岂止功夫，我哪里都长了。”

        程仕没在意，偏头看了眼大理寺，“此地不宜叙话，随我来。”

        齐展随着程仕回到了他暂时住的客栈，流连了四处后，“姐夫，你就住这个破地方？一定要选这家客栈的话，你好歹定个上房。”

        程仕将手中的披风解下露出颀长的腰身，齐展暗中估摸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暗下决定回家再多吃点，程仕不以为意，“只是暂居几日，何必费心。”

        齐展道，“姐夫，在家的时候我姐把你当宝贝一样金贵，凡是给你用的衣食住行必须是京内最顶级的，我还一直以你为榜样，觉得是你拉高了我姐的品位。”

        程仕挂披风的手一顿。

        齐展接着说，“原来是她自作多情，姐夫你受苦了。”

        程仕自是明白齐展话里的意思，没和他废话，他们夫妻间的事情以后他自会自己解决。

        “这次你的事情，岳父大人已经去斡旋了，在他派人去接你之前，‘你’还是被关在大理寺。”

        齐展看向程仕，安排完这么大事还能平静的坐在这里喝凉茶，齐展感谢她姐当初□□熏心非要嫁给这人，要是敌人他这会儿是不是要被安排把牢底坐穿。

        不是说程仕就是个没落世家的儿子可用人脉不多，不是说程仕不被皇上喜爱发配到一个全朝堂没人愿意去的废城，如果不是今晚，他还以为这个姐夫只是个空有皮囊的会说几句大道理的仕子，能在全京城内最深不可测的一个地方，闲杂人不可靠近的皇家牢狱悄无声息的换人，就算有皇帝的默许，这人也不容任何人小觑。

        齐展知道如果程仕不出手他过几日也会被放出来，可程仕这么费心的提前几日将他从里面捞出来总归不会是因为他姐担心，这理由说起来他都觉得有点扯，他姐在程仕这里几斤几两他看的清楚，按下心头的疑虑，少年起身站直，“那要我做什么？”

        少年此时站姿端正恭敬，显然已经将他当做长官，程仕心中满意但想到齐素贞肉脸上的泪痕，尽量放缓声调，解释，“你虽然聪慧过人但京内不是你熟悉的前线战场，最好低调行事，岳父和岳母已经知道你被放了出来但为了减少麻烦这几天需要装装样子，家里你暂时不要回去，确有一事你闲着也是闲着，权当历练。”

        程仕仔细与齐展说了落月城旧部藏匿京中一事，齐展有些怀疑，“他们可是落月城旧部，大名鼎鼎的落月城旧部，你是要我去围捕他们？”

        程仕点头，也没当什么大事，“有何不可？”

        齐展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到，“落月城旧部那是当初名震四海的摘星军的残支，即便如今被称为旧部那也是精英中的精英，落月城摘星军是在现役军营里被传的跟神一样的一支军队，当初挫败皇上手上五只精锐部队。”

        程仕听后，只回，“哦，是吗？。”神情倒是不怎么在意。

        齐展对程仕升起的一点好感又散了去，一个在京城内长大的世家子弟不会懂战场的残酷和强大对手的欣赏，齐展身为兵者为与他们交手而感到荣幸与兴奋。

        话说程仕与齐展深夜谋划，齐素贞在程府后宅中也没能闲着。

        齐素贞听了灼灼的话，唤来小厮又多余给了他五十两，眼前的小厮穿着程府统一的下等仆人的衣物，规矩的低着头，“这些钱除了给你母亲治病也足够你带着母亲搬离现在的住所了。”

        小厮是程府的下人，听到主人发话，立刻跪地拜谢，知道齐素贞不喜欢见这个，灼灼立刻上前他，悄声在他耳边说，“帮少夫人办事，不需要动不动就跪下。”

        齐素贞思来想去觉得事情不对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不过为了防止你拿了钱不好好孝敬你娘，搬家这事得灼灼跟着你。”

        小厮起身的动作慢了一下，“好的，少夫人但小人搬离原来的地方肯定会惹来街坊邻居的主意，如果被有心人看见灼灼小姐也在那里怕是后面的事情就会暴露，少夫人放心，小人定会将新住处的赁屋契书交给您，再一个小人不好经常跑来，夫人有事请吩咐。”

        齐素贞这才想起自己叫他来的目的，离上次表妹约她出门远足还有五日，耽误不得，也没什么好保留的，除了几两银子她也没什么损失，“你除了要注意夫人的行踪外，尤其要注意她与三婶之间的走动，如果到时你不方便，可以让灼灼上前听听他们都说什么，事无巨细，包括他们身边的人，出门去了哪里最好也打听下。”

        小厮称是，便退下了。

        其实归根到底她这坎坷的三死三生皆因表妹之事而起。

        程仕这个表妹从小对表哥崇拜爱重，觉得她这个表嫂是利用家族逼迫表哥联姻，他的表哥更是为了家族存亡便忍辱负重牺牲了婚姻大事，为了还她表哥的冰清玉洁之名只有她出手除了碍眼的表嫂，她的表哥才能从偏远的地方回京。

        齐素贞回想起表妹楚楚可怜的模样，是不是这府里就算再柔弱的人也一样不把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

        齐素贞的思绪被进屋的宋婶打断。

        宋婶端着一碗甜汤推门而入，将甜汤放到一遍，凑近她道，“少爷已经安全但暂时不在家中最近此事不宜声张，夫人只想小姐能在程府安心些。”

        这几天的心事一扫而空齐素贞听了话点点头，即便不在家中出了牢狱便天大地大。

        “宋婶，帮我给母亲传个信，这几日给我几个人，给只要我出门都在暗处跟着。”

        宋云看了她一眼，齐素贞撒娇道，“我还是有点怕，宋婶就这几日，你让我缓一下。”

        送走了宋婶，齐素贞无事可做，只等着表妹这几日找上门，灼灼那边她也没抱什么希望，只要她不寻死人动得了她，暂且伸出脚试试，能绊倒一个就算赢被踩了一脚也不算疼。

        表妹果然不负众望的带着丫鬟在第二天来了她这。

        两人之间一向都是和和气气但交好却谈不上，孙淑娴从小寄居在姨妈也就是程仕亲娘身边，素有才名，兄妹俩啥也没有就是有才，可能这京城的人全都是吃饱了撑的，看不上有钱的就喜欢有名声的。

        孙淑娴一进屋便见齐素贞在偷偷抹泪，见她进来，还悄悄的擦了去，孙淑娴与这个暴发户表嫂没什么共同语言，平日只看她上蹿下跳，左右讨好，私底下过得定然是不舒心，孙淑娴自认为心肠冷硬，见到如此场景，她犹豫了一下，如果齐素贞自动退出，放过她罢。

        哭过的齐素贞没了以往的伪装，拉着孙淑娴说了很多话，齐淑娴做了半天也没听到一句有用的，开始频繁拿起帕子轻咳。

        “表妹，我与你表哥成婚也已三年至今没有一儿半女，说实话，我想…倒不如………。”

        齐素贞一脸无奈，忍住哽咽，在孙淑娴有些期盼的眼神中说，“我想给你表哥抬几个妾……。”

        孙淑娴心中的期盼碎裂，对着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齐素贞眼神里终是藏不住那丝厌恶，原本想齐素贞可能终是厌倦了表哥对她的漠不关心想要和离，没想到还是这么冥顽不灵，还想到这种烂招，以她的家世何须在程府囿于。

        这些年程府众人对这位表嫂既看不上到用时又拿起用一用的微妙态度，她在一旁看的有时怪心酸，可想到她身无长物只凭家世便轻轻松松坐上程府少夫人的位置，将来也会是的程府主母，即便她被人排挤被人嘲笑，她依然可以光明正大对程府众人挥来喝去，她一个客居孤女还是多为自己打算吧。

        “表嫂先稍安勿躁，表哥若没有此意你这么做岂不是伤了他的心，两日后我陪你去城郊那家寺庙上香听说在子嗣方面特别灵验。”

        孙淑娴柔柔的说道，齐素贞止住哭泣，见着眼前这个长发如瀑看起来似仙女般的少女，缓缓的露出笑脸点，“那就依表妹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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