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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剑舞(六)


第三轮:肉搏。在肉搏战中,禁止使用长剑与阵法,可以使用十厘米以下的武器,其余可任意发挥,不做要求,也不计死伤。

        也就是在这一局里,我和念姑的剑都无法使用了,毕竟我们来的时候也没有预料到对方这样死缠烂打,局面甚至延伸到了肉搏。

        这次的鼓声不仅比刚才两场富有气质,而且变得浑浊。

        我先行猛扑抓住她的衣领,握紧左手的拳头就往她脸上掼。她人倒是愣得厉害,第一下没躲过去,直到我右手也要上来揍她她才一把把我的手握住,往反方向狠狠地折。

        我实在吃痛,后悔刚才她不备的第一拳没有打得再狠一点儿。

        “啊——”我的手腕有一种要被她挽碎的感觉,赶紧往旁边压想甩开她,结果她用腰间的缠带绑住我的腿部,一钩拳给了我的下巴,现在想起来那一下,我人都能被打蒙。

        但我仍然摇摇脑袋,不能让自己在这个时候蒙。我转头看见她脚边的剑,翻身把我腿部的绑带挪过去,鲟冰尺剑锋的威力一下子就能够把它们割裂,我赶紧站起来往外逃。

        “来啊!你不是刚才很猛的吗?”冯天骄用尖利的指甲抓住我的头皮,我意料到她是马上要抓着我的头往地上撞。但如果此刻金蝉脱壳的话,我大约就会是一个没有头发的状态。

        还是换个办法吧。我将她那把鲟冰尺夹在脚部的两靴之中,冒出个十分锋利的剑尖,想要接力,在她要把我的头往地上撞的时候不慎自己撞入剑尖。

        但奈何这可是十分有灵气之物,自然识得自己的主人,不受我本就没有手部灵巧的脚指挥,几下回合之后,又回到了她手里。

        “你用我的剑?好啊,你想用是吧。”她直接将剑对准我的胸口击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站起来,评委本想制止,但是她的动作太过迅猛,一下子就集中了我。

        如果此时有个横着扫过来的镜头,就能够发现她的剑在到了我胸口的地方就不动了,停留了几秒。

        是护心镜!我还是得谢谢念姑。

        评委小声提醒犯规,原本该立马有人上来拉她,奈何这就是人家的主场,全场根本没有人敢上来拉她。

        她把鲟冰尺在手中调了个转儿,看见场上在我那侧的,我那把可怜的长剑。她眼中怒火中烧,下一秒就抬手将我的长剑劈断,我看见它在太阳底下裂成了更可怜的两半。

        没想到啊,在肉搏局里被裂器的,大约只有我一个吧。

        “还不上来拉人下去?”念姑那处也是胶着得很,她在百忙之中还要照顾我这里。但是依然没有人赶上来拉她。

        她在将我的剑毁了之后,气焰更加嚣张,直接把手中的鲟冰尺扔下场,一个曲膝过头就从我的脖子处把我踢得飞远了几米。

        “咳咳咳”我本来本能想骂,你怎么还踢人呢。不过转念一想,现在都这样了,那还是就继续干吧。

        那就继续干吧!

        我抬手想再像这局开头一样趁她不备给她一拳,但现在完全不能成功,她直接回头给我新的一拳,并且又掐住了我的脖子。

        念姑那处也不平易,冯音直接跟她耍起了新版太极,我眼看着念姑人都傻了。

        “你姑姑那耍的是什么玩意儿啊?丑丑死了”我颤颤巍巍地抬手指着对面,用非常有必要的声音给她个小提醒。

        冯天骄成功地被我吸引了注意力,我恐怕她也没看过自己姑姑使得是什么新招。

        好奇心害死猫,我在听回头看一眼的间隙直接把腿夹上她的脑袋,死狠地往旁边甩,想把她甩出去。

        她立刻就反应过来,火气更大,直接用手肘撞我的脖子根,还狠打我的肚子。

        我特别想吐,但还好早上只喝了桐娥端给我的那碗牛奶,所以也不能真的吐出什么东西来。

        我实在想要还手,但我实在还不出手。很明显无论是功力还是素质,冯天骄比我好的都不止一个次方。

        “她是在用肉挡着。”我听见场边的一个小女孩儿对旁边的妈妈说,那妇人赶紧捂住她的眼睛。

        我想继续坚持,我也只能继续坚持下去。在我的身体快要失去知觉之后,我听到了场边觉得好像已经隔了半个世纪的三声鼓响。

        第三局,终于结束了。

        我觉得自己快要晕了过去。

        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场上银钱划分的“哗哗”声,念姑拍了拍我的小脑袋,在我耳边说“醒醒,孩子,醒醒。”

        我尽可能睁开眼,才意识到我刚才时疼昏了过去,现在醒来时我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身体瘪了一块下去。

        念姑朝着我低语几句,我想点头应答,却发现脖子后根好痛。

        南边的通道门再次打开,我听见有人朝着我这边小跑过来,我想抬头看看那是谁,肺部一用力,倒吐出一口血来。

        我抹抹嘴,发现袖子被血染红了。直到发现跑过来的是桐娥和她背后跟着的松娥。

        松娥来时恰巧看到我吐血,她看我这样,吓得赶紧把嘴捂住。

        “天哪。”我第一次听到松娥说这种感叹词,我看见她把腰上一个好大的医药箱拿了下来,从中拿出纱布和药就开始给我上。

        “你们怎么来了?”我身上的伤口和衣服都黏在了一起,桐娥给我剪掉碎布的时候我感觉特别的疼,就想着和她们俩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

        “有人给宫里送信说让我们最好带着医药过来,我想是念姑叫人把我们俩带过来的。”

        “好的。”

        “还行吗?”桐娥帮我把一只手臂绑起来,扶着我的手臂想帮我慢慢站起来,但事实很明显,我站起来还有点儿困难。

        松娥从她的口袋里拿出来好多吃的东西,我一看,基本都是烤蘑菇、酥皮饼之类的、平时我喜欢吃的小零食。

        松娥掰了放在我的手上,非常担心地看着我,我说你也吃啊。她就摇摇头,我看出来她眼神中好像有泪光盈了出来。

        我低下头看向别处,拿了小半块饼放在手里,发现自己连嚼东西身上都会很痛。但我还是努力地嚼一嚼,并且笑着再次看向松娥,“很好吃。”

        她很难过地哭了,桐娥把她拉到一边去,不叫她再看到我这副样子。

        我眯起眼睛看着第四轮即将开始,冯天骄将我打到吐血,自己也用了许多气力,在对面通道处休息。

        念姑和冯音成了场上的主角。第四轮的主题原本就是随意发挥,此刻全场的目光都在她们两人的身上。

        冯音举起短剑,此招剑风凌厉,又在经过她脚下的几个转弯后,变得飘忽不定起来。念姑抬剑躲闪,两人手中的武器直接扣在一起,胶着之中,谁也不愿意往后退让半分。

        冯音率先破势,抬高中心踏上念姑的剑,一个空翻比剑下落,势如破竹。

        此时天上日空晴朗,却在她下落转瞬的一念之间,“轰隆轰隆”响起了一声巨雷。

        全场惊呼,不知刚才那一瞬发生了什么,却又重雷之声再次响起,剑法变换之间显出一面刀光,配合背景音就像要把其下不远的念姑劈成几半。

        我在身上剧痛之时,见此景象,心中默默想起几句诗句。

        评委席上逐渐有人站起,借他之口念出了这几句诗句。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难道这就是北朝人都在学的公孙剑学?其根本来源于对于大周剑法三元“风、锋、奉”三字的再生,起剑时的剑风混入自然之力,出神入化之刻便能承天感地;挥剑时的剑锋从坚硬无别到千姿万幻,炉火纯青时就可杀敌于无形;迎敌时惯用的奉式,也将以攻为守,以守为攻化入道中,叫人散失心神。

        “此招何破?”原本蹲在我身边的桐娥,见此景象慢慢站起。与从天而落的冯音对比起来的念姑显得如同蝼蚁,时刻都能被她轻易碾碎。

        当剑光落下的那一刻,我撑着想要上前。

        我以为这一生都再也不能见到念姑了,瞳孔收放间,又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桐娥赶紧在一边扶住我。

        我发觉刚才吃下去的饼,在嘴中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刚才念姑留下的问题,也就是我该想一想,除了表面鱼肉百姓的那几个姓冯的割据武臣,整个北冯到底可怕在哪里?怎么这么多年没人敢扶正周室的血统?

        答案恐怕是因为,她们足够残忍。

        为了生存空间、为了资源、为了财富,她们可以残忍到挑起朝内朝外一切的腥风血雨,她们可以罢却人性、放任生灵涂炭,她们甚至可以对自己也万般残忍,而且在对自己残忍时丝毫不会有半点犹豫。

        为了她们想要的欲望,为了她们想要的结果,她们可以一直斗下去,不会感到疲惫,也从来不会想去放弃,为了所有她们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她们永远可以有自己的信仰,并且这些信仰永远不灭;她们从来不崇尚光鲜和善的表面,她们只要将伤疤揭开,展示人世间最丑陋的污渍,燃起人性中深埋的恶灵,把北朝变得和她们一样残忍。

        就像现在西面的北朝宫人们,毫不在意接下来会发生的血溅,而是兴奋地等待着他们的主子,就好像即将遭难的和他们不是一种生物一样。

        我想起记忆之中较为久远的一些事情。

        我的皇后当年那棺停在墓旁的灵柩,那样寂寞,那样萧条,静静地在下沉入土时,再让我对它留下了记忆。

        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身上的剧痛依然活跃,我希望此刻全身的神经都能够坏死,这样我不会感受到任何疼的感觉。

        还有悲伤。

        剑光在半空之中狠狠下落横扫,气吞万物,状若千军。

        一根剑静静地抬升,将它抵住。

        我和桐娥睁大眼睛,全场的人此刻都斩了起来。

        念姑手握长剑,升至颅顶,似乎毫不费力便可以挡住。

        “怎么可能?”冯音满脸不可置信,她继续加大功力往下压制。

        松娥也不再哭泣,走到我的身边。“姑是怎么做到的?”她问我。

        桐娥看了我们俩一眼,“你们看念姑的眼睛。”

        我顺着她所说的看向念姑的双眼,她的眼中全是深刻的仇恨,将将快要瞪出血来。那恨仿佛也聚集在了她握剑的手腕处,横成一掼巨盾,那样坚定地抵抗住上方的剑光。

        原来只要人变得比她们更加残忍,就能够不害怕;原来只要人恨得比她们更加浓厚,永不遗忘是谁带来过的剧痛,就能够继续生存。

        三声鼓响晚了两秒,鼓手也看愣了,直到我摔了一块巨大的石子砸向东边,他才醒悟过来,赶紧锤下鼓槌。

        第四轮,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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