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末日派对（十七）
他断断续续地哭了一会，温霁就这样一直安慰地抱着他，等到他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
江一神色里隐含着内疚和歉意，半低着头，很小声地说：“对不起温霁我”
温霁将他额前的发拨到耳后，露出恰到好处的包容与理解，温柔地笑着看他。
“不着急，慢慢说。”
在这样的鼓励下，江一还是酝酿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他把牙齿一咬，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闭上眼来了一句。
“你介意我可能有个前男友吗？”
眼前的人明显地愣了一下，紧接着又很快恢复了原本的表情，神色里似有些许茫然。
“你是说系统？”
江一认命地点点头，他其实也不太确定，但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紧张地观察着温霁的反应，男人的眉头蹙了蹙，看起来正在思考他说的话，还有点不太高兴。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他听到温霁说。
“我我做了个梦。”
江一不太敢把真实情况告诉温霁，他隐晦地略去了不可描述的部分，只说狄威尔抓他去做实验，最后被系统救走了。
他话说得磕磕巴巴的，全程眼神躲闪，几乎没有和温霁对视过，温霁没有催他，只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听他说话。
等到他终于讲完，松了一口气，就感到温霁突然捧了他的脸，他僵了一下，两人猝然对视。
于是，透光那双星光一样漂亮的眸子，他看清了自己满是心虚的表情。
温霁就在这时候开口了。
“江一，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某人的脸顿时红透了，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也没勇气把实话告诉他。
话题卡在了这里，江一始终不愿意松口，温霁最后还是先退了一步，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有再逼迫他。
“你不想说的话可以先放着，等到你愿意和我说的时候，我随时都在。”
“但”那人紧接着话音一转，“对于你刚才的问题，我必须明确告诉你——”
“无论你以前有过怎样的感情经历，从今往后，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温霁的眼神热烈又认真，直白地写满了对他的占有欲，这份欲望和浓烈的爱意绞合在一起，不加掩饰的，滚烫得几乎要点燃他的心。
江一感觉自己在不受控制地越陷越深，从遇到温霁的那一刻开始，回过头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无法挽回的境地。
但他心甘情愿。
他抬起头，迎上对方的视线，同样坚定地回望了过去。
“那你也不许找别人。”
听着江一的话，温霁一边帮他把衣服重新拢了回去，一边装作不解地问他：“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找别人？”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疑问，江一却从中听出了些别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温霁今天好像一直不太高兴。
也是，毕竟知道这样的事，也没人能高兴得起来。
江一在心中叹了口气，抓紧了身上的被子，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想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温霁不那么介意。
结果想了半天，啥也没想出来，还寻思着如果换作是自己，肯定得被膈应死。
好在温霁没有继续为难他，这个问题很快被揭过了。
但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自然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随意地待在副本里。
尤其是江一，之后温霁帮他分析情况的时候，他几乎全程都心不在焉的，直到温霁突然停了下来。
“江一，你有在听吗？”
他弯着眉眼，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无害笑容，江一却莫名感到空气有点冷。
“有有的！你刚才说系统可能在副本里也有个身份”江一急忙回应道。
温霁眯了眯眼，看不出对他的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
对方许久不吭声，江一顿时更加紧张了，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说错了话，就听到温霁很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抱歉，我不该在这时候跟你说这些，先休息一会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江一这次没有睡，他害怕一闭眼又会掉进那个恐怖的梦境里，他乖巧地点了头，就紧紧地抓住了眼前的人，放松地靠到了他身上。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度过了很久，一直到刺目的阳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时间没有给他停留在原地的机会，新的一天开始了。
温霁这次没有一个人去拿早餐，他给后厨打了电话，让他们送两份上来。
生活重新走上正轨，江一逐渐缓和过来，脸色也比之前好看了很多。
他吃完温霁喂过来的最后一块小蛋糕，终于吃撑了，决定今天也不要去练舞了。
茉莉在中午的时候照常来敲了门，询问江一下午的舞蹈安排，温霁直接隔着一扇门把人打发走了。
吃饱喝足的某人这才想起来点正事，他很是不解地开口道：“话说我到底为什么要学跳舞？”
温霁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倒是反过来问了他一句。
“你还记得这个副本的名字吗？”
江一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地答道：“是末日派对？”
“嗯，这样的集会并不是在之后才出现。”
他说的隐晦，江一却还是瞬间明白了，他想起遇到余忘时的情况，表情古怪了一瞬。
“那更没道理了啊，反正是去送死，舞跳的再好能有什么用？”
一转眼，看到温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视线却显得有些遥远，江一听见他理所当然的声音。
“你是我的人，只要你出现在那个场合，哪怕只是一面，代表的都会是我们家族的形象。”
江一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有一瞬间，他甚至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温霁还是温勒斯。
恍惚中，他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一句话。
如果那就是真正的我呢？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温霁，却只是触摸到了冰山露出海面的浅浅一层，而再往下就是深不见底的寒冷。
不过话虽这么说，温霁并没有要求他继续去跳舞，但经历了这样的事，他们之间的氛围也显得没那么和谐了。
江一待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聊，试探着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那间实验室？”
其实他本来要说的是，他想去试探一下狄威尔，看看昨晚的事是真是假，又怕露馅刺激到温霁。
当然最好的办法肯定还是什么都不做，但他实在受不了这种任人宰割的状态了。
就连温霁，现在在他眼里也是个危险生物。
江一打定主意，他要开始偷偷研究自己的异能，至少得保证遇到危险有办法脱身。
就这样，他靠着忠实的对实验研究的热忱，成功打动了温霁，把他拽着去找实验室了。
据江一的回忆，那间实验室应该就在这栋别墅里，因为出来的一瞬间，他看到外面的装修风格和这里如出一辙，却并不是他平时去过的任何一层，他怀疑是地下室或者暗门之类的。
但问温霁，他竟然也完全不知情。
这就很奇怪，果然这样的事只能在暗地里做，甚至都要瞒着自家少爷。
别墅里夜晚是有宵禁的，规定很奇怪，除了温霁这样的身份，其他仆人管家之类的都不准到处乱跑，只能在房间里待着。
走廊上静的出奇，听不见任何人声，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地回响。
江一不是那种怕鬼的类型，因此他只简单地牵了温霁的手，大胆地在四周搜寻着蛛丝马迹。
温霁于是又一次见识到了江一丰富又古怪的想象力。
因为副本或多或少都是他设计的，江一很是自信，觉得怎么着都能对个八九不离十，所以坚决不让温霁在这件事上帮他。
就见他首先来到了两扇大开的窗户旁，阴冷的夜风从窗外灌进来，混杂着忽远忽近的野猫叫声，头顶正对着一座巨大的玻璃吊顶，被风吹得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这样有些诡异的氛围下，江一轻咳了一声，紧接着开口了。
“比如说我从走廊上一路走过来，刚好经过这里的时候，头上的吊顶会晃一下，然后我听到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
他分析得很带劲，就在这时，吊灯的光突然配合地跟着闪了一下。
江一眨了眨眼，有些意外自己竟然还有预知的能力，就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中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
明明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江一却还是被叫声里的惨烈惊到了。
他下意识回过头去看温霁的表情，发现对方依然神色如常地站在原地，见到他突然变换的表情，还朝他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混乱的风声里不知何时起开始夹杂了阵阵沉闷的雷声，有冰凉的水滴飘到了他的后颈上。
下雨了。
彻骨的寒冷袭来，江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尝试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我好像还有点没睡醒。”
好在温霁没有那么恶趣味地扮鬼吓他，听到江一的问题，他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随后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没有，你累了的话我们可以改天再来。”
温霁话里关切的意味很明显，江一也知道他很照顾自己，但这一次，他突然就有点不服气，当即否认道。
“我才不会累！我今天肯定能找到那间实验室，你就等着瞧吧！”
他说着又干劲十足了起来，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尖叫传来的方向，果断转换了目标，温霁无奈地笑了笑，也紧跟了上去。
就这样，江一带着他几乎把整栋别墅的角落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那扇所谓的暗门。
绕了一圈，他有些泄气地再次回到了当初听到尖叫声的地方，只是一条普通的走道，墙壁上也没有任何特殊机关。
“我都快把这里的摆件装饰全摸透了，挂画和天花板上的吊顶都没放过！”
“到底还能在哪里嘛”江一一边嘟囔着，正打算把这飘雨的破窗户关了，一转头就看见，温霁正站在不远处一间卧房门口，一只手握上了门上的金属把手。
他一愣，顿时忘了关窗，连忙跑了过去。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吗！”
温霁摇摇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指了指眼前的房门，同时手上稍一用力。
门在眼前打开了。
江一听到他说：“我忘记告诉你了，这里是狄威尔的房间。”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总觉得温霁还是在恶趣味地逗他玩，但很快，房间内的布置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卧房收拾得很是整洁，墙上和床头柜上，都放满了充满生活气息的照片。
本该是一副温馨的场景，假如他能忽视那些照片上大块大块的红色污迹的话。
江一好奇地走了过去，取下了墙上最大也最清晰的一张照片，将相框打开了，伸手摸了上去。
像是红色染料的东西已经干涸了，看不清照片下的人，他又去看下一张。
这次照片上的，是血。
总觉得狄威尔，精神状况好像真的不太正常。
他默默想着，手中的相框就被温霁拿了过去，对方盯着相片上一半的人影，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照片上的人，都是温勒斯。”
尽管有心理准备，乍一听到这个事情，江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把人照片挂一满屋，他不觉得惊悚吗？”
温霁也跟着检查了一下照片的情况，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些痕迹，都是近期弄上去的，应该不超过一星期。”
一个微妙的时间，江一想起来，他们来到这，也差不多快一个星期了。
他还记得，狄威尔当时清楚地称呼他为——造物主。
npc意识觉醒这种事，他后来也和温霁讨论过，温霁没有否认这种可能性，只说在他们之前的游戏中并没有出现过。
所以江一其实还是更倾向于那只是他压力太大做的一场梦。
可现在事实摆在了他面前，他再不能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他必须承认，他的游戏，可能从很早开始，就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搞清楚了情况，他们没有在房间里浪费太多时间。
这一次，江一很轻松就找到了暗门的开关，就在床边一张简单的地毯下，几乎是明目张胆的。
也对，这里的仆人不经允许是不能随便踏入他们的房间的，无论设在哪里其实都是最安全的地方。
直到他顺着阶梯跳到了满是灰尘的地下，呛了满口的肮脏空气，终于理解自己当时为什么找不到开关了。
感情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开关，就是在下面开了个简单的洞，想上去得先攀墙，才能够到一段陡峭的路。
估计是为了避免猎物跑出去，这墙的高度设计得有些离谱了，他甚至差点崴到脚，好在温霁在前面接了他一下。
他在地上站定，终于能仔细打量这个分外宽敞的空间。
角落里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实验器材，裹着白布的怪物们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上次他被绑住的那张床隐在了窗帘后，他也懒得去回忆那段黑暗的经历。
没有任何犹豫的，他先走到了不远处扇坚硬的铁门前，伸手像之前那样触碰着冰冷的铁制大门。
他没记错的话，他当时根本没撞开这扇门。
门后的景象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刚一倒下去就被人接住了，身体整个埋进了被子里。
现在想起来，他觉得系统可能是故意的，故意在最后一秒把他放出去。
他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意义，也发现他越来越捉摸不透系统的想法了。
不过想要验证也很简单，只要他现在打开这扇门，看看门后到底有没有路就好了。
他在这边正思考着撬门的办法，在原地绕了几圈，某个侧身的过程中，突然瞥见身后一抹亮蓝色的光。
他顺势望过去，温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先前待过的那张床前，拉开遮挡的窗帘，床上的景象一览无遗。
应该是被人收拾过了，看上去很干净，什么也没有。
江一刚要松口气，就见到温霁面前缓缓展开了一块水蓝色的镜子荧幕。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心中的警报却直接拉到了最大。
就见那湖水一样的镜面上，晃动的水纹渐渐平静下去，从模糊到清晰，慢慢地显现出了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看清上面的景象时，江一的大脑猛地一炸，整个人好像被冻在了原地，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了昨天晚上。
这不可能，他明明已经逃掉了，为什么水镜上的画面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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