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腥屠宰场（九）
两人很快落入了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房门反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时间没有人主动开灯，心跳与呼吸交织着隐在黑暗里，藏在其中的热烈情绪无处安放，搅得人心烦意乱。
让人意犹未尽的五分钟很快过去了，突兀的系统提示音打破了他们之间暧昧的氛围。
江一感觉到对方松开了他的手，又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
想起他们只是在做任务，他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然而，系统却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任务三紧接着刷新了，江一以为又是什么过家家的小游戏，随意一瞥，整个人却陡然僵住了。
跟前两次的小打小闹截然不同，任务三显示着，拥抱并接吻一分钟。
没有开夜视，他看不清温霁的表情，他也不太敢看。
江一承认自己神经大条，但他也不是傻子。
温霁的身份，唐安报出的名号，游戏等级他很清楚温霁并不是普通的游戏玩家。
这意味着，对方或许会一时兴起愿意陪他玩一玩，但绝不会真的把自己搭进去。
还有，这个系统，它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吗？？？
哪有人认识一天直接接吻的！
江一关掉界面，同时在心中默默地给系统又记了一笔。
难以启齿的任务内容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到此为止的话到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纠结过。
属于对方的温度却在这时靠近了，温霁没有贸然碰他，只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还要继续吗？”
轻柔的话语如同细腻的丝线，一圈一圈绕在心上，逼得人越理越乱。
他摸不清温霁的意思，只垂下头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
对方的声音却好像贴得更近了些，低沉又充满诱惑，几乎每一个字都咬在他的耳朵上。
那人说：“我想要”
爆发的情愫就像止不住的洪水，顿时倾泻而下，冲垮了最后的防线。
江一终于忍不住吻了上去。
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滚到了床上，短短的一分钟早已过去，江一却还是紧紧搂着对方，将人强势地困在了自己怀里。
他开了灯。
明亮的灯光映在眼前人白玉般的皮肤上，衬得他越发明艳动人。
唇瓣在方才的热情中磨得通红，睫毛轻颤，领口被微微扯开，弄乱的发丝伸进了衣襟深处，半遮住了底下的锁骨。
这情景实在是太漂亮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江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对方，刚要道歉，却听见温霁恍然大悟的声音。
“喔，原来这样不行啊。”
他疑惑地望过去，发现对方已经整好了衣领，随意地坐在床边，正伸手触碰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方才的情态从他眼眸中尽数褪去，只有唇边还残留着一点暧昧的痕迹，看不出任何旖旎的心思。
江一仅剩的一点罪恶感也因为这样的变化消弭殆尽，相反，另一种情绪开始在他心中逐渐生根发芽。
温霁在骗他。
他冷静下来，同样查看起自己的面板。
任务三：与心动对象拥抱并接吻一分钟。
任务失败，请重新开始。
结合温霁莫名其妙的话和自己冲动的行为，江一很快找到了头绪。
他直视着温霁的眼睛，神色晦暗不明，语气却十分笃定。
“你操控我。”
温霁的眼神不躲不避，大方地与他对视着，一双狭长的柳叶眼微微弯起，闪烁着一点狡黠的笑意。
“被你发现了。”
一股没来由的怒意在江一心中升起，对方玩味的态度就像一盆凉水浇下，他再没有比现在还要清醒的时刻。
江一忽然倾身上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形同虚设，鼻尖险些贴在一起，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
“我说”
温霁平静的表情终于起了一点波澜，眼神带了些许疑惑。
“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知道吗？”
说完这句话，没等温霁反应过来，江一低下头，猛地咬上了对方的唇。
大概是没想到江一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温霁毫无防备，瞳孔微微睁大，就这样再一次被压在了床上。
后背抵在坚硬的床头，那人得寸进尺地掐上他的腰，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他身上。
江一的力气大得吓人，几乎封住了他全部的退路，就连接吻的方式也粗暴得不像话。
完全是毫无章法的啃咬，谈不上任何情趣，齿尖刺破了柔软的嘴唇，鲜红的液体溢了出来，逐渐染红了整片唇瓣。
他半吮吸着对方的唇，而后由外向内，彻底侵占了进去，不断掠夺着里面仅剩的空气。
温霁干脆放弃了抵抗，被动地承受着对方极具侵略性的吻。
他的异能已经失效了，按理说，江一现在的情绪应该是可控的。
然而，他盯住那双暗沉沉的眸子，发现里面分明烧着一团火。
对他有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少，但江一这么勇的还是头一个。
那人眼中不单单是冲动的火焰，更多的，竟然还是宣誓主权的占有，就好像他们已经私定终身，自己是他的所有物了一样。
温霁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也不免多了些兴致。
他顺从地缠上江一的舌，主动回吻了过去。
温霁的吻热烈却并不霸道，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很好地照顾了江一的感受。
在对方温柔的攻势下，江一也逐渐放缓了动作，在这个吻里沉沦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温霁终于慢慢地放开了他。
江一这才发现，两人的位置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他正坐在温霁怀里，双手勾上那人的脖颈，整个人都落入了对方的掌控当中。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刚要退开，就见温霁倾身过来，眼眸里情意未褪，有些宠溺地看着他。
“现在满意了吗？”
江一忽然有点不敢看温霁的眼睛，慌乱地点了点头。
等到他彻底平静下来了，两人才真正分开。
任务三这次自然是完成了，江一现在对这些任务的观感很复杂，他既希望能尽快结束，又对接下来的任务多了几分隐约的期待。
直到他看到任务四的内容。
任务四：与心动对象做/爱一次。
江一：
一条龙服务都齐了，这系统怕是有什么大病。
他不玩了还不行吗！
温霁也看到了最新的任务，表情同样微妙起来。
照江一原本的说法，这虽然是个恋爱系统，偶尔会发布奇怪的任务，但本质还是为游戏服务。
可他们玩的是恐怖游戏，又不是色情游戏。
新的任务完全没激起两人之间的感情火花，反倒让他们同时产生了被系统摆了一道的想法。
温霁侧过头打算跟江一商讨对策，却见对方脸色阴沉，盯着虚空中的系统界面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
玩家之间无法看到彼此的系统界面，除非对方愿意将自己的任务分享出去。
江一闻言果断点了任务下方的分享，反正也不打算做了。
温霁这边顿时弹出了一个新的任务，同样是不可描述的任务四，江一的任务说明里却多了一行红色的小字。
“你从没有忘记自己接近屠夫的真正目的，所有迷惑的手段，都是为了最后更好地——杀了他。”
这种任务，也难怪江一的脸色会这么差。
不过温霁对游戏规则了解得更清楚一些，目前为止，游戏并没有给出任何确切的胜利条件，直到这条任务出现。
系统的意思很明确，只要江一杀了他，他们就能赢。
温霁没有隐瞒，他将这条信息直接告诉了江一，想看看他的反应。
那人仔细听完，终于没忍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这系统有病吧，明着耍人玩，还真把自己当爹了？”
随后，他转向温霁，认真开口道：“你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够对付它吗？”
尽管这么问，江一却并不抱多少期望，在他来看，温霁终究是名游戏玩家，想反过来影响系统几乎是不可能的。
谁知那人想了想，竟然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张羊皮纸。
江一好奇地凑了过去，温霁就将东西直接递给了他，而后耐心地解释起来。
“这道具是游戏bug的产物，原本是仇家用来寻仇的，只要取对方的一滴血滴在契约书上，往后不管进入任何游戏，他们都会是完全敌对关系。”
“不过，我朋友机缘巧合下获得了一个逆转道具，我们抱着实验的心态用在了上面，最后阴差阳错得到了这份羁绊契约。”
江一已经看完了契约内容，跟先前的条件完全相反，新的契约可以让滴血的两人在任何游戏中都保持阵营一致。
除非一方死亡，否则契约永久生效。
温霁愿意拿出这样的道具，江一是没想到的，他的疑问太多了，只好一个个先问清楚。
“这道具听上去也不算太离谱，为什么你会说它是bug的产物？”
温霁闻言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江一是个新人，便把游戏里的情况告诉了他。
“你出去以后就会明白了，这游戏不能组队，也不允许任何人创立公会等集体组织，包括游戏道具都完全没有这个类别的，所以”
所以，这张契约书估计，全游戏只此一份。
江一被这个说法震惊到了，倒不是因为这过于脑残的游戏规则，而是，温霁竟然愿意把这么稀有的道具用在他身上。
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真的要跟我签这份契约？”
“当然。”
“只因为看不惯这个系统？”江一很快追问道。
温霁这次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下头凑近了江一，放轻了声音。
“自然不是，你忘了吗，我们方才”
后面的话没有全部说出来，但已经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得到了温霁的答复，江一不再犹豫，果断咬破手指，按在了契约书上。
血迹缓缓地渗透进去，羊皮纸上顿时出现了忽明忽暗的白光，直到温霁也将血滴上去，那光芒终于大盛，最后慢慢隐去了。
契约已成。
江一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奇妙的变化，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和温霁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在这种影响下，他也不由自主地想和对方靠得更近。
他忍住心中变态的想法，打开了系统界面。
像是被不明程序干扰了，任务面板闪烁了半天，终于显示出来，却只剩下了唯一的一行红字。
“你和屠夫相爱了，你们放弃了所有的一切，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江一不太理解，还是问了一句。
“所以，这算是哪边赢了？”
似乎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温霁思考了一会，最后答道：“不出意料的话，是平局。”
“所有活着的人，全部胜利。”
江一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系统广播骤然响起。
“检测到通关条件达成，游戏即将关闭，请各位玩家尽快结算奖励。”
一道白光从脚下升起，两人的身形瞬间变得透明，江一望着温霁消失的方向，看见他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游戏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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