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苏醒

明明终于盼着他登基为皇，明明该是所有都回归平静的时候，自己却开始计较起各种小事来。现在回想，她谁也不怪，怪只怪自己不够成熟。

        正说着话，李大夫来了，山路辗转颠簸，李大夫一手扶过一棵棵树，远远瞧见这边长乐竟然醒了过来，先是大喜过望，随后反应过来李石也在，又仔细瞧了会，见李石离长乐还有些距离，李大夫这才松了口气。

        走至跟前，李大夫缓了会气，目光看着长乐满是欣慰，嘴角快要扯到耳根处才轻轻笑出两声来，提手将衣帘剥开，李大夫伏身蹲下伸手搭脉在长乐手腕之上。

        “嗯，还不错，恢复得很快，醒来多久了？这次有没有感觉头晕脑胀？”李大夫问得仔细，长乐一一答过，随后李大夫又道，“原先堕胎导致的受损这次在这冰泉里泡着，也得到了好转，以后怀了身子也不必担忧是否会习惯性滑胎了。”

        “嗯。”想重新开始，但一言一语总是避免不了过去，长乐怔了怔神，复又点了点头嘴角扯起一抹苦涩来，“都一样。”

        以后也不会再怀孕了。以前并不想要孩子，可现在想想，如果那个孩子还能留下来，或许现在也不会这么寂寞。

        “你们先前认识？”见李石总盯着长乐在看，李大夫多嘴问了一句。如今长乐已经是自己的徒弟了，自己多问这一句应该没事吧？

        回过神来，长乐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就听李石轻笑道，“共患难同生死过，不过都是以前的事了，想必现在长乐也不想提起，我也不便多说。旧交罢了，索性现在出来了，重新认识一番也未尝不可？”

        话尾轻挑，李石说着朝长乐看去，一双桃花眼溢着轻浅的笑，目光缓缓垂落在长乐手腕上的海棠花上，轻挑着眉尖勾着笑意。

        长乐没有说话，不过李石确实猜对了她的心思，她日后会随李大夫游行，就是因为不想再回到过去，现在更不想提起。

        徒弟的性子突然变得沉闷起来，面容苍白无色，神情更是冰封了般毫无波澜，李大夫皱眉看着，心里想着方才安木说过的话，思忖着开了口，

        “老夫上来之前，刚见过安木，说起了举国张榜选拔秀女一事。”顿了顿，李大夫看着长乐明显一愣的神色，眸中如同被深海巨浪淹没，倏地一暗。

        李大夫抬手将长乐的腿掰直，让自己倚靠着岸坐在冰面上，继续道，“如今皇后被废，后宫仅剩两妃，选拔秀女是太后的懿旨，皇上也是在下了懿旨后才得知的消息。”

        闻言，长乐始终没有说话，看着平静的冰面，似乎能感受到身下波澜层层浮起又跌落，荡着漾着却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冰层，辗转再多也只是轻轻拂过，无痕亦无声。

        空荡荡的四周似乎寂静无声，但细细听来却嘈杂得刺耳，清风吹过树叶摩擦，鸟鸣虫过落叶飘零，哪儿哪儿都是噪音，轰鸣得头脑快要炸裂。

        李石接过话道，“据说此次阵仗颇大，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须得将家中一嫡女送进宫中，各城掌政者也得在城中选拔五官端正的若干女子送去宫中。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皇上这后宫想来是要热闹一番了。”

        “不过李大夫放心，长乐方才说过了，不管皇宫内再如何，她都是要随你四处行走的，你也不必担心她再回去。”李石看着长乐失神的模样，便又接了句话。

        闻言，李大夫刚想摇头说自己并没有担心，也没打算四处行走，刚想问李石不是前几日才说好了他可能往后近一年的时间怕是都要住在李家了吗？现在李石又想反悔不成？

        转念一想，李大夫眉头皱得更深，这才想明白，方才李石那话哪里是说给自己听的，摆明了就是在提醒长乐。而且他早打算日后留在这里好好查一查这冰泉形成的缘故，若长乐跟着自己，岂不是方便了李石？

        越想眉头越深，李大夫淡淡看了眼李石，憨憨笑了两声，“无妨无妨，只要徒弟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仍旧出神的徒弟，李大夫继续道，“日子就定在了半月后，到时你也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若是你想入选，老夫觉得应该会有人帮你通过城选进京。”

        由城主选拔推选进京，最后入宫面圣由皇上亲自裁决，名正言顺轻而易举。长乐不知道对此陆归远是不是怀有过幻想，以为她会就此入宫？

        不，不会的。以前她不愿屈就从小，今日经历过两场生死后，她仍然不会。现在想想，也许一直以来是自己野心过盛，想将陆归远捧到制高点，又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却忘了自己自己从来不甘心低人一等，可制高点却只有一个人。

        长乐依旧只是在心里想着，良久无人说话，她才慢悠悠地问了一句，“今晚我还要去下面泡温泉？”

        自己说半天话也不知有没有被听进去，李大夫叹了口气点头，“是，不过若你能一直清醒到晚上，那傍晚时可以先下山吃顿饭走动走动，晚上只要在温泉里泡两个时辰即可。”

        “李家小宅就在山下，你的房间早就命人打扫好了，傍晚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李石跟了一句。

        孔雀冰泉所在的山并不算大，而山下的府邸也并非李家主宅，原本空落在此仅有打理山和冰泉的下人们居住，李石也只是偶尔会来此一趟闲住时日散散心。

        这处小宅也算是李石自己所有，若非皇上封了他许多店铺，他父亲也不会让他来这里避避风头。

        这一次，长乐是彻底醒了过来，看着李石带来的话本打发时间，在冰层上躺到日落黄昏，腿脚行走并不方便，起身还得李石扶着手臂，下山更是得让人抱着。

        长乐虽心有不愿，但更不愿开口说话，只任凭李石所为，还好他还有分寸，没有什么过分的举止，简单吃过饭后，李石推了轮椅来抱着长乐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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