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烟花

陆衍州准备好了打火机，齿轮滚动，小火苗窜出来，对着仙女棒的一头.
很快，火星子变成细碎的星星。
小时候，村里的孩子都期盼过年，因为过年有新衣服，有好吃的零食，有可乐，还有一年才能拥有一次的小型烟花。
但她从来没有期盼过，因为她从来不曾拥有那些东西，过年对她来说，只是加重她不幸的一块大石头。
她会看着万家灯火，看着其他小伙伴玩乐，看着崭新的年服穿在他们身上，看着她们扑进父母的怀里，拜年，拿到红包。
不过，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把童年的缺失的那些快乐补回来，即使她现在有些钱了，也从来没有报复性消费过。
陆衍州就像她儿时梦里的王子，骑着白马，将她带离沼泽。
仙女棒越来越灿烂，两人的面庞在这些星星里闪动。
粉红的、热烈的、憧憬的。
“新年快乐。”陆衍州说。
洛昭瑶望着亮闪闪的仙女棒，提起肌肉笑了笑，嘴角却在发抖，连着声音都抖动起来，“新年快乐。”
以后的每一年都快乐！
冰天雪地的襄城好像并不需要天亮，因为这场大雪已经照亮了天地，四周依旧是寂静无声的，如果不是风雪过大，洛昭瑶就要暴露自己那毫无节奏的心跳声了。
仙女棒很快燃尽，跟她幻想中的一样，燃尽后的仙女棒只是一根黑不溜秋的棍子，毫无美感可言。
她瘪瘪嘴，接着又露出苦笑，似乎还没尽兴。
陆衍州拿出放在口袋里的那个遥控器。
“六点了。”他静静的说。
“烟花就应该在夜晚燃放，天亮了就不美了，洛小姐准备好了吗？”
看着眼前那个遥控器，她还半知半解，“这是，控制烟花的遥控？”
“嗯，你摁一下中间的按钮，烟花就会燃起来！”
昭瑶，今夜襄城的烟花，只为你一人燃放。
接遥控器的手都在颤抖。
布置一场需要用遥控控制的烟花秀需要多久，需要打通多少关系，需要耗费多少人力和资金，她无从得知。
她也知道，这种对普通人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对他只是小菜一碟。
可她还是深受感动。
他居然跑了一千多公里，只为燃一场烟花，为她这个敏感又自私的女人。
他应该像丢垃圾一样把她丢掉的，而不是一次又一次把她捡起来揣进怀里，他太把她当回事了！
“陆先生。”她叫他一声，语气很淡，神色也很平静。
“嗯。”他应她，极其认真。
手里燃尽的仙女棒无处可藏，被她拿在身前，细细的金属棒子卡在她四个指腹的肉里，不觉得疼。
她的热泪几乎又要盈眶了，风雪扫过，她微微垂脸，看了手里的仙女棒一会。
过了好一阵，她才抬起头，虔诚的望着他，说：“如果我说，我愿意当你养在外头的情妇，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烂？”
陆衍州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他曾经也想过，既然她那么抗拒陆太太的位置，那他就将她养着好了，不必她负任何责任，或许最后他还是要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可那样怎样，就让他背负渣男的骂名好了。
可是，他怎么忍心让她被人唾骂？
清醒之后，他对自己这种可怕的想法深恶痛绝，至此没再想过。
陆衍州摇摇头，抬头擦掉她眼角的热泪，“你愿意当一个无名无分的情妇，却不愿意当陆太太，是不信任我？”
“不是。”
“是我做得不好，让你害怕了，我知道你内心坚定，但我忘了，你其实还是个妹妹仔。”他温声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觉得，肯定不止是姚曼的事，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他失察了，所以导致她害怕他，不敢真正的接纳他。
或许是他平时太端着，让她觉得有距离感，然她觉得自己不够被尊重。
洛昭瑶怔愣住，完全不知道陆衍州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机会？她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周大小姐已经站在陆家的大门口，就差临门一脚了，是她主动退出的，哪里还有脸要一个机会？！
洛昭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望向平静的江面。
手指用力一按，霎那间，江边的烟花直往天冲，红色加内黄的圆圈烟花再夜色中不断扩大，寂静的夜空热闹起来。
那一抹亮只是开了个头，紧接着，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烟花陆续燃起，在空中炸开，宛如黑色的幕布上释放出华丽的翡翠流苏。
烟花在空中爆炸的声音，好似要把高空玻璃给震碎。
洛昭瑶安静的仰头看着，目不转睛，没有惊叹，没有失声，开放的烟花只是一瞬，但在她心里，那些转瞬即逝的烟花却像一副烙印，深深刻在了她心头。
如果她能活到八十岁的话，一定也还能说出这晚烟花的颜色。
陆衍州不知什么后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紧紧的将她环抱住。
她不曾回头看他，不知道陆衍州注视着她的目光深沉、温柔又专注。
七彩的烟火打破了一切寂静，包括洛昭瑶那颗故作平静的心。
“今晚的烟花喜欢吗？”
“喜欢。”事实上，洛昭瑶的情绪并不怎么高涨，如果放在平时，她看这么一场烟花，一定会抱着艳羡的目光，当初一场见证浪漫的风景。
她此刻的身体都无法舒展，对陆衍州的环抱有一种冷漠的拒绝之意。
“可我觉得你好像不是那么喜欢，我很抱歉，我应该坐飞机过来，那这些烟花就能在跨年倒数那一刻绽放了，那样的话，你大概会比现在开心。”
洛昭瑶一惊，“是真的好看。”
原来，这场烟花是准备在跨年的时候放的，只是准备这场烟花的人迟到了。
总觉得，还是有些遗憾。
“除了仙女棒，真的没有其他愿望了？”
陆衍州突然发问，其实也不能算是突然，他的鼻息早就在耳边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热浪。
他这样问，仿佛是给她准备了全世界。
只要她开口，他便会捧着所有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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