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深情
第二天傍晚梁时下班后买了吃的回到家中，将饭菜盛进碗中，他不喜欢店里打包时的包装，因此都会倒进碗中。吃饭时他拿出图纸一边观察着，听见家门被敲醒，手一顿，厚重屋门传递过来的只有两声沉闷声响，似乎只是小心翼翼在试探家中主人。
梁时抽了纸巾擦着嘴过去把门打开，意料之中的叶其明。
叶其明敲了门后想着就等一下，他进了地下停车场看见了梁时的车，心中顿时很是兴奋，但在想到梁时的态度后又有些踌躇，终是选择了试一试运气，如果梁时听见没有没有开门他就离开。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双脚却一动不动。他低着头看着梁时家的门把手，指尖动了动，想要握上去时屋门从里面被打开，叶其明瞬间向后退一步，抬头看门内。
“我……以为你没在家。”他低声道。
他看见梁时的车能想到梁时回来了，自然而然的，梁时即使不想特别注意叶其明的车位，但一转头总是能瞥见，而在他回来的时候旁边车位是空的。
梁时不想拆穿他，轻嗤一声转身朝里面走去，叶其明站在门口摸了摸鼻子，这个借口可真不怎么高明，随即跟在梁时身后朝里走去。
上次叶其明跟着梁时进来时由于情绪不稳他不曾注意梁时的家，这次的机会他肯定不能浪费，于是换了拖鞋后很认真地在梁时客厅转着。
说是转也不能太明显，叶其明抬头看看灯又低头看看两厅的摆设，房间结构和他的一样，但一想到这是属于梁时的空间，顿时心口一软。
叶其明秾丽的眉目于是更加漂亮，平素里一向阴戾冷漠的眸子此刻竟似有万千流水，盛满温柔的笑意，灯光下眼尾薄红明丽。
梁时不经意间看到，心中一颤，呼吸顿住，他掩饰般侧开眼掠过叶其明，看向沙发，说:“先坐，喝水吗？”
“不了。”叶其明脚下在丈量着梁时的客厅，又走到沙发前弯腰看着布料设计，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梁时心下一松，轻出一口气，将小碗中最后一口粥喝掉，喉结滚动，食物滑进胃中，一同压下去的还有心脏的慌乱。
这也将叶其明的眼睛吸引了过来，“梁时，你在吃饭？”他有些惊讶，方才进来时餐桌被梁时挡住，他没有注意到。
往前走了一步，见桌上摆着的是清粥小菜，叶其明一愣，“你做的？”他很清楚梁时十七八岁时的厨艺，说惨不忍睹都是高看他了。然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则是很家常的饭菜。
梁时并不看他，只将图纸收起随意地放到另一边，淡着面色答道:“小区门口打包的。”
叶其明又是一愣，被梁时理所应当的语气惹得喉间轻笑。
梁时这次倒是望着他了，只是眼神比刚才要冷淡得多。
叶其明:“……”
他后退两步伸手捂住嘴巴，显然并没有什么用，笑意依然在他眼中。
叶其明:“……瑞和这边有个酒店项目，design要不要合作？”他转移话题聊起工作，想和梁时多说一些。
“这方面不是我负责的，如果有需要唐朝会去的。”看得出来叶其明岔开关于做饭一事，梁时没什么表情地将碗筷收拾了，越过他身边拿到厨房清洗。
叶其明:“……”啊，出师不利，计划胎死腹中。
叶其明靠在门边看着梁时后背，他换回了家居服，简单的白t和休闲裤，肩宽腿长，薄薄的布料覆盖肌理，叶其明有些可惜。
他忽然想起上次在商贸遇见梁时时他也是这种打扮，他似乎一直偏爱于这种闲适，包括叶其明喜欢的卫衣长裤，那是十七八岁的梁时脱下校服后常穿的，简简单单干净舒适。
“叮——”一声清脆的碗碟相撞声吸引了叶其明，于是叶其明顺着声音看过去时就是梁时一只手浸在流淌的水流之下，冷白瘦长，指骨分明。水缓缓顺着他的腕骨爬过掌心、指节、指尖，凉水之下梁时指甲盖透着浅浅的粉色，他指尖勾住碗沿边缘，红白相间的抹布盖住了他手指。
叶其明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幕在他眼中放置成了慢动作，一帧一画都带着勾引的意味，而他则成功被引诱到，成为被妖精的一只手勾住的行客，至此之后甘心入魔。
他心中忽然很是轻松惬意，这副场景在国外时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那时候只要梦里有梁时，他身边总会跟着一个人，叶其明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和梁时之间的氛围是情侣之间的轻松自然和亲近。
叶其明每次梦见心中的嫉妒便如火焰一般愈发滚烫灼人，可他又不允许自己清醒，梦里面的梁时给他的感官是真实的，在同一个空间下他可以肆无忌惮望着梁时。
他果然是叶瑞和林夕菏亲生的，流传着他们骨血里的深情与沉沦，却又清醒的嫉恨。
又是一道清脆的声音，梁时擦干碗碟放回原位，将水龙头关上，转身见叶其明神请恍惚，双眼发直地盯着洗碗池。
梁时:“……”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到另一边拿起毛巾擦干，坐回了沙发上接着看起了那份图纸。
过了一会叶其明还没出来，梁时往厨房看了一眼，只隐约见叶其明似乎在烧着水，很是熟悉的打开上方橱柜，在里面找着什么。
等到他再出来时手中端着两个水杯，叶其明对梁时勾了勾唇角，说:“不好意思，这次未经你同意直接拿了两个。”他将其中一杯放在梁时面前。
梁时沉默，上次是“不好意思未经允许翻找”，隔了两天，变成了“未经允许直接拿了”。
梁时将图纸放到一边，向后仰靠在沙发上，垂眸看他，“来这做什么？”
叶其明坐在他对面，橙中偏白的灯光笼在叶其明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单薄的轻纱，听见梁时的问题他连思考都不带有的回答道:“我想你了。”
“咔——”手中图纸被撕裂一角，梁时表情很冷。
叶其明还在问他:“没事不能过来看看你吗？”他支着下巴，明眸婉转唇角轻勾，很是惬意的样子。
叶其明说的很是理所应当，唐朝在这里说不定都得甘拜下风。
梁时只当没听见，看了看时间站起身，“已经八点了。”
叶其明呼吸都不变，说:“你对我说句晚安，我再走。”
梁时脚步停住，侧身看向叶其明，灯光吊在他背后，眼眶周围阴影浅浅，他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淡，偏偏却歪头笑了一下，“你也可以选择不走。”
叶其明呼吸一窒，瞬间坐直身体。
叶其明对梁时的笑是会上瘾的，见一次就想要，戒不掉忘不掉。
从初识到重逢再至如今，时隔多年，次次笑意，温柔暧昧冷淡刻薄，他如数家珍。
最后叶其明还是走了，他怕他再待下去会忍不下去，梁时肯定不同意，到时候免不了要为这事要打一场的。虽然他不舍得动梁时，但梁时打他时手会疼。
叶·真舔狗·其明如是想到。
他丝毫没有想过他和梁时如今是什么情况。
叶其明回到家中洗完澡接到了程江的电话，程江周围很安静，他的声音低沉，叶其明说:“叔叔今天打电话问我关于你的事了。”
叶其明一愣，神色一冷，“他说什么了？”
程江长出一口气，“只是问了问你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叶其明轻“嗤”一声。
“还说让你回京市去看看他，他身体不大好。”
叶其明对他父亲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当初他被强硬地塞上飞机送出国，因为怕他中途跑回国，找了六个保镖整天跟着，直到半年后才撤走；另一方面却始终不曾和他谈论关于他和一个男的在一起这件事。
叶其明拿不准他的态度。让他离开分手的是他，但回国后他提出要来长市工作他也同意。
“我会回去的。”
程江“嗯”了一声。
两人间一时沉默，这是很少会有的情况，过了很长时间，在叶其明想挂断电话时程江说:“纪荣还记得吗？上次饭局里面一直灌你酒的人。”
叶其明:“嗯，有印象，他怎么了？”
程江:“说是出去玩，去吗？”
叶其明懒声道:“不去。”
程江:“好，那我和他说一声。那我挂——”
“算了，我也去。”他问道:“在哪？”
程江那边顿了顿，说:“你知道他是谁吧？”
“知道。”
既然他知道程江便不再劝:“te，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我知道这儿。”
“好，那等会见。”
“嗯。”
叶其明笑了一声，双眸冰冷，纪荣，和郭文泽玩得挺好的那位。
晚上十点，梁时手机闹铃响起，他伸手关掉，捏了捏鼻梁，靠在床上看着书。
过了一会，梁时打开手机看了看，又放下了，他笑了一声，下床倒了杯水，洗漱完再回到床上时已经十一点了。
梁时未曾察觉他的眼神中很是冷淡。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梁时叹口气，平躺着闭目养神。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梁时很有耐心的在心中数着数，数到50的时候打开了手机，点开是唐朝发的。
内容是一张照片。
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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