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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齐茵正停在外门处,而门外林睿阳正带着大监王全是步步行来,宫人在两侧恭敬地跪了一地,齐茵动作比脑子快,款款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免礼。”林睿阳穿了一身素色云锦袍,快走两步,扶住了齐茵手臂。

        “茵娘身子虚,和寡人还如此见外吗?嗯?”

        乳名被当众唤出,虽然声音不大,但齐茵还是羞涩地低下了头,暗中握了握林睿阳的手。

        林睿阳低眉浅笑,回握住她,走进殿内,看了一圈,随意道,“方才在外面便听你们这屋里一阵忙乱,春桃这丫头去哪了?”

        “陛下当真是耳聪目明。”齐茵掩面一笑,“臣妾方才还说要春桃给我拿换洗衣裳呢,衣衫不整,岂非玷污君上。这不会也被陛下听去了吧。”

        “寡人可不是长在你这翊坤宫,你们细说什么,我可是全然不知。”林睿阳拿手指点点齐茵鼻尖,“你呀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又生气了吧。”

        齐茵按着他坐下,给他倒茶,故意鼓起脸颊道,“是啊,陛下许久不来,一来便挑出臣妾这宫中错处,我这又没有其他妃嫔,平日里也就一个春桃算贴心的,拿来说话解闷。”

        林睿阳看她娇憨可爱,笑了两声,“好,是寡人的不是,近些日子实在太忙,寡人连乾德殿都没离开过半步,光是御书房攒的折子,都有你这殿高了。”

        齐茵蹙起眉头,正巧春桃拿着一件披风过来,她轻斥道,“你这小蹄子,也不长些眼力见,陛下来你不让小厨房备点心,拿衣服来做什么,我又不冷。”

        说罢,又转到林睿阳身后,酥手搭上肩膀,一下一下地揉捏起来。

        林睿阳拍拍她,“春桃是关心你,这披风拿的正是时候。”说着王全是走上前,接过了披风,交给林睿阳,他把披风抖开,给齐茵披上的时候几乎把她圈在了怀里,林睿阳虽人到中年但除了眼角额头一笑时带出的几条浅浅的皱纹之外,面容依然和年轻时一样,清逸俊朗。齐茵不由得面色一红。

        “陛下……”

        “歇着吧。”林睿阳拉她一块坐下,“太医给你开的药有按时吃吗?”

        齐茵点点头,这些日子的苦和乏都涌上心头,忍不住抱怨,“我这一阵子哪都没去,光是在这宫里闷着休养吃药,也甚是无聊。”

        “再等等,开春御花园化了冻,母后也回宫了,到时候咱们自己家里也办个家宴,赏花游船,好好放松一番。”

        “嗯。”

        齐茵想起来什么,“陛下先等等,臣妾最近琢磨出了几道新菜式,做与陛下尝尝。”

        “诶。”林睿阳拉住她,“不劳你了。你好好休养便是,折腾一番,消耗甚大,我只是放心不下,抽空看你一眼,饭就不吃了。”

        “啊?”齐茵两只手抓住他的袖子,微微晃了晃,“陛下好不容易来一回,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林睿阳叹了口气,“哎,我自是想留在爱妃这好好吃个饭,可是我要把这饭吃了,怕是有人要吃不下了。”

        齐茵疑惑地看向他,王全是适时解释道,“娘娘见谅,陛下来时便是借用膳时间,这乾德殿外面,礼部和宗正寺的人都等着呢。”

        “哦。”齐茵心里想,看来王明生给的消息倒是不错,如此想来,自己是不是也能顺水推舟一番。

        齐茵笑道,“妾还以为陛下是忙着见太子呢。”

        林睿阳喝了一口茶,王全是低着头不再说话。

        齐茵垂眸,凑过去把茶盏拿走,“空着肚子就别喝茶了,我去让人准备些菜,趁热送到乾德殿,空下来吃两口,别太劳累,饿坏了身子。”

        “嗯。”林睿阳微笑,“爱妃费心了。”

        “陛下这不是又与妾见外了。”

        走出翊坤宫,林睿阳没有说话,王全是跟在他左后方半步,两人走到了慈宁宫时,他听到前面的人开口了。

        “全是,你怎么看?”

        王全是应了一声,“奴婢觉得娘娘是真心在乎陛下的,深宫之中能有如此真情,实属不易。”

        走到乾德殿后时,林睿阳停了脚步,抬头看着天,暮色沉沉,不见月亮,唯余星子。

        王全是听他念了一句,“日月欲明,浮云盖之。[1]”

        “走吧,这些人该等急了。”

        “是。”

        平阴坊的县衙原本和坊祠各占城内西北、东南角,县衙负责抓偷鸡摸狗、违反法令的,坊祠则多是收各类银钱,办各种证明的。自从两年前醴国派杜思连换了原来的副坊主周维后,这位新坊主第一时间就在县衙边上领了一块地,把自己的私宅建到旁边,坊祠虽然还在东南角,但杜思连既然决议在自己的家里处理公务,唯一能对此置喙的坊主顾中粱又多年生病不出,所以两个公署实际上已经连在一起,坊中官吏都知道,想要找县太爷必要先找副坊主杜思连,这位副坊主可是把太爷的喜好拿捏得死死的。

        傍晚时分,金乌西沉,王宇拧着眉站在杜府石狮子边上,隔着三道门也挡不住里面传出的靡靡之音。

        王宇手放在胸口处,那里有个暗兜,隔着一层外衣,手底下按的是金子。他不觉得自己是个爱财之人,如今看来原是别人给不起金子,只能拿几两碎银来打发。

        县太爷脾气暴躁,上次有个打扰他和舞女玩乐的传令兵直接被打了五十大板,又扔到牢里捆了半个月,最后兄弟们讲情才给放出来。

        上次……

        县令一脸乌云,拿手里酒盏狠狠砸人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王宇咽了口吐沫,他站在这一会,脑袋和腿肚子各想各的,脑袋告诉他没事,反正有钱不亏,大腿以下诚实地发软,小腿肚子还不忘转筋。

        他奶奶的,干就完了。

        王宇狠狠地锤了自己一下,从藏身地方出来往大门走。

        守门的两个都是杜府自己养的人,猛地见石狮子后面闪出一个人,差不点拔刀,走近了看他穿着官服,胸口画着一个大大的“狱”字才松口气。

        王宇都不给俩人开口的机会,直接凑上前去,一人塞了十两银子,笑呵呵地自我介绍,“在下是看管县府大牢的,有些情况想和我们大人说一说,不知这……”王宇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里面又收回眼神,“什么时候结束啊?”

        一左一右两个看门人虽然都收了钱,可态度却不一样,左边的黑胖一些,把银子往腰带一塞,依然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太爷的事我们不清楚,再说我家大人还在里面,岂容你冒犯?”

        右边的则是满面堆欢,王宇直接往他那走,那人直接告诉他,“放心,日头落了里面还没换人送酒,今天玩性不高,一个时辰左右怎么也散了,你再等等。”

        “好好,多谢。”王宇直接坐在了杜府门口,左边的黑胖子斜着眼睛看他一眼,倒也没什么反应,又把眼睛放到大街上的人身上。

        王宇本来要下值回家,因为这事耽误了一圈,现在肚子还是空着的,但这县衙附近一向只有酒肆没有散摊,他只能饿着肚子硬等。

        “哎。”坐了一会,身后有人那脚尖踢他,王宇一回头,那黑胖子正努嘴,“你去那边酒楼打二两黄酒,再买三斤猪头肉回来。”

        “啊?哦。”王宇愣一下,他们平常也喝酒但当值的时候有巡守,怎么到了杜府这连基本的体面都不需要维持了?

        王宇心里不愿意,但毕竟有求于人,杜府门厅众多,占地不小,回头人从哪个门走了他都不知道。

        王宇只得颠颠地跑去买回来,打眼一看府内灯火熄灭,奏乐之声也没有了,心中一紧,脱口变问,“这是怎么了?”

        笑脸守卫接了他手里提的酒肉,指了指黑胖子站的空位,“老三去打听了,放心,这个时候不出来,多半还要去玩一些别的,咱们先吃着,边吃边等,耽误不了你的事。”

        王宇不放心,眼睛一直往里面瞅,这时候黑胖子也回来了,正好挡住他的视线,“瞅什么?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王宇的面色也逐渐变得不好看。

        另一个守卫忙打哈哈,“别理他,兄弟来吃。”

        又问他,“打听怎么样呢?”

        黑胖子本来还在气头,损了王宇两句,稍微撒了气,看了酒肉倒好了大半。

        “我一过去正碰上那老山羊,那老家伙鬼鬼祟祟地提着个小匣子,嘁,谁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那老东西还摆出副管家样,上次就因为偷了一壶酒被他看着了,没完没了,真他妈晦气。”

        “喂——”黑胖子喊他,“过来喝点呗。”

        王宇不愿意搭理他,硬邦邦地说,“一会还得回去,不喝酒了。”

        “嘿嘿。”黑胖子笑着,面露猥琐,“我告诉你,现在你们那太爷可刚吃了我们府上的密药,线下在小别苑里和十三玉女颠鸾倒凤呢……你在这傻等着还不如打扮成女人见的快。”

        王宇语气冰冷,“不是你们大人在其中捣乱吧。”

        “男人嘛……”黑胖子想起什么,拍了拍边上的人,“哎,你说那药王谷真有这么厉害,咱们坊主月月都要亲自去求药,我看吃了确实精神好了,不知道怎么配的,我和我媳妇天天搞,也不见把肚子搞大了。”

        旁边的人喝了一口酒咂咂嘴,“你这得问周管家,那药不是放他那吗,和坊主出去的也是他。”

        “嘿,那老不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归西呢……”

        他俩人大吃大喝,谈的什么王宇到没兴趣,换到他们那里也是一样,市井百姓,男人之间谈的不是哪个老爷纳了多少妾就是自己家婆娘那点事,毕竟一天到晚的当差,站一天坐一天,除了偶尔收收钱,其余时候也没个刺激的地方。加上边坊禁赌,他们也无聊的很,谈的东西更是无聊。

        王宇有时候觉得自己心里还有那么点清高在,每次殿试放榜他都关注,谁哪年得了状元,谁今年被圣上称绝,他心里都门清。别人开他玩笑说你要当秀才啊,王宇只是笑笑,他哪有这个资格,贩夫走卒罢了。

        他两步跨上台阶,直接抢过黑胖子手里的酒灌了一口,又抓了块肉大嚼起来。

        黑胖子乐了,“嘿,怎么着,不端着了,还是饿急眼了?早跟你说,等也白等,不如先填填肚子,非不听。”

        他直到自己收了人钱,但面子上过不去,依然振振有词,“跟你说,我们俩兄弟在这也有几年了,自从杜坊上任后,前来拜会的商人那是源源不断,见都见不过来,告诉你,你以为十两银子算多啊,那给几十两银子都未必能见坊主一根头发丝,我们哥俩是看大人们走得近,咱们也互相有个照应……”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王宇喝了酒心静了不少,把酒壶塞回去,也不想听他说,正当这个时候,门里面突然喧闹渐起,只听得一声尖叫传来,“啊!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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