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蜜饯
叶景辰最后也没回答年年的这个问题，好在年年本也没指望他有什么回答。
她的想法在古人眼里看来本就是离经叛道，也不指望叶景辰理解，还有，她现在跟他说他未来能当皇帝，他未必会相信。
虽然事实如此。
但叶景辰可能觉得她在胡说八道哄小孩，她说的话半真半假。
当皇帝是真的，至于名垂青史……要看是哪种名垂了。
如果当暴君也算是名垂青史的话。
年年现在发现，可能是做任务让她变得脸越来越大，她居然扯谎都不怎么心虚了。
骗小孩虽然不好，但善意的谎言也是好的。
眼下已经到了除夕了。
除夕晚宴就快开始，年年想起来，也到了她该去找顾谦之的时候了。
叶景辰被允许出席除夕晚宴，年年自然要跟着他。
平日里吃的没什么油水，就连周太后都过得紧紧巴巴，更别提叶景辰这个没什么权势的河海王了。
过了年就又长了一岁，要是在现实生活中过年，年年就能收到很大的红包，在游戏里嘛，那自然就什么都没有。
不过年年倒是敲诈了系统一次，以她还是未成年人为由，让系统多送她点积分，被软磨硬泡之后，系统终于同意了。
虽然系统给她塞积分的时候不情不愿，但毕竟只要积分到了自己手机就行，年年也不想管那些。
她今天有些心不在焉，面对着宴会上各种各样的美食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叶景辰也没怎么吃。
但他平日里吃的也不怎么样，见到好吃的却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起伏。
年年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叶景渊做了太子，他的日子比之前更难过了一些，但他自从那一日的失态过后，便恢复了平静。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顾谦之什么时候才能来呢？年年惆怅半天，她站着都有些累。
当宫女就是这点不好，别人坐着她要一直站着，但好在这样的视线广泛，让她找人更方便些。
今日叶祁云很高兴，如愿突破阻力将自己的长子立为皇太子，他当然很高兴。
可是这样的欢乐场景和叶景辰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除夕，他当然是不高兴的。
但他面上一派沉静，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一个孩子的聪慧，有时可以超出你的想象。
还没到该吃年夜饭的时间，人都还没到齐，年年站在叶景辰身后有些好奇的打量皇室新年的宴会。
“你没见过吗？”叶景辰开口道:“没什么新鲜的。”
“我……”白芍十岁就跟着周太后，说没见过不太现实，但她现在这副模样无疑在宣告自己是土包子进城。
“就。”年年为自己辩解道:“见过是见过，但一年也没几次啊，想多看看也没什么问题吧？”
叶景辰没说话，把盘子里的话梅塞给了年年，年年还没来得及说完，微张的双唇便被话梅塞的满满当当。
她的眼睛猛然睁大:“唔——”
年年只得先将话梅吃进嘴里，话梅的味道回味悠久，还带着丝丝的甘甜。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突然塞话梅到自己嘴里，但看着叶祁云望来的眼神，年年还是艰难的把话梅吃进去了。
她好想再来几颗，也不知道叶景辰肯不肯给了。
年年没注意到叶景辰的眸色微微暗了下来。
十有八九方才是因为叶祁云看过来，他才来堵住她的嘴的。
不过年年倒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有东西吃，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宫外的大臣陆陆续续的也进了宫，今日本是除夕家宴，但朝内的肱股之臣也都被叶祁云召旨前来，同皇家一起守岁。
年年在家本来就是个夜猫子，所以守岁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有点困，但冬夜的冷风还是把她的神智给吹回来了几分。
朝中重臣纷纷落座，顾谦之当然也来了，年年从远处望见顾谦之落座，心里面便多了几分思量。
顾谦之落座的地方离叶祁云很近，离年年很远。
身为首辅，自然是要坐在上手位的，而叶景辰身为已经被废了的前皇帝的太子，落座与主位自然相隔甚远。
叶祁云碍着面子不好不请叶景辰和周太后来落座，但实际上掌宫司那边已经拖欠了周太后的月俸很久。这样子的冷落与不受待见，不足够明显，但也从一方面能看出来叶祁云的意思。
毕竟皇宫就是这样一个上行下效的地方，凡事都要看皇帝的意思，月钱这种小事本不足挂齿，但是周太后宫中的用度一减再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到底是什么心思，毕竟皇帝若是不默许，或是睁着眼睛当瞎子，下面内务府的人也不敢做出这样克扣太后俸禄和用度的事情来。
周太后今日头上的珠翠也只剩下一根了，她的锦衣倒是崭新的，可头上的珠翠却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好，不然也不会由曾经的满头珠翠变得只剩下一根翡翠簪子了。
顾谦之倒了杯酒，琉璃盏里盛满了琥珀色的液体，年年听到系统道：“宿主大人，等下宴会中途，我会让顾谦之衣服湿透，需要到偏殿换衣物，您需要支开叶景辰，我想办法让您能够跟随顾谦之到偏殿去，这样您就有跟他接触的机会了。”
系统办这件事情，年年倒是放心，不过她确实有点担心，怎么能和叶景辰说离开的事情，但系统也没帮她想办法，年年知道这事就得她自己解决了。
借口有点难想。
但一会儿顾谦之就要出去，错过了这个机会，也不知道何时还能重新见到顾谦之，虽然好不容易和叶景辰建立起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信任感，但如果她现在将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他会不会对自己失望。
况且年年并不觉得在这样的重要场合把叶景辰一个人丢下是好的。
她咬着唇，望着面前的男孩儿，犯了难。人是得找的，但一会儿怎么说，便是一种语言的艺术了。
中华文化表达的博大精深，在这一刻，年年有些领悟的透彻了，毕竟一方面要做着对不起小朋友的行为，一方面还要哄着他，让他对自己的怪罪少些，还有就是，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叶景辰注意到了年年的惴惴不安，面前的点心他倒是没怎么吃，他抬起头，看年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道：“你有心事？”
一句话被点中心事，年年有些说不出的尴尬，紧接着她听叶景辰继续开口道：“你方才一直朝着首位的地方看去，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刚听到看向首位二字的时候，年年一颗心都要悬在嗓子眼儿了，但后来听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问他的时候，年年突然意识到，顾谦之坐在的地方是和叶祁云挨着的，那她看顾谦之，也可以理解成看叶祁云。
【宿主大人，您还有两分钟的时间了，到了固定时间，顾谦之就会被迫离席哦，请您抓紧。】
年年还有话想接着讲，叶景辰抬眸望着她，他手心还握着块蜜饯，想要塞给年年，他似乎有话对她讲。
但年年心知不能如此，她咬了咬唇，接着道：“幼度，我有点事情，想要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你别着急。”
顾谦之桌上的酒壶已经被猛然打翻，他身上的官府被打湿，继而他起身躬身朝着叶祁云的方向拜了拜：“陛下，这天气严寒，微臣的衣物不慎打湿，还望陛下给臣行个方便，让臣先行将衣物换下。”
坐在上位的叶祁云点了点头。
年年朝着叶景辰鞠了个躬，内心作揖，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旋即荒唐跑路。
她还是没有接过那块蜜饯，叶景辰的手就那么直直地落在空中，而后他又猛地收进了袖子里。
只要藏起来，就没人看到他方才那样狼狈了。
就在转身的瞬间，她没见到男孩的眸色暗了下来，继而将那块蜜饯扔在地上。
叶景辰厌恶的想，果然说过的一直陪着他都是骗人的。
没有人值得相信和依靠，除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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