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既然拜了师，沈鼎也是一只脚迈入了科举一道。
拜师礼次日，林如海下衙回府，让人把沈鼎叫来书房。
沈鼎来的时候，林如海正在练字。
“学生拜见老师。”
“来了？”林如海搁下笔，从案后走出来，招呼沈鼎坐下说话。
林如海道，“我已经托人去寻西宾，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因此在找到西宾之前，就由我来教你。”
虽然沈鼎已经拜师，但林如海毕竟是朝廷命官，身负皇命，自然没有多少时间来教导沈鼎。
“学生明白。”
林如海见沈鼎神色清明，满意的点头，沉吟道，“我知道你是读过书的，但也不甚清楚你现在的基础水平，是以，今天叫你过来，是要考一考你。”
“是。”沈鼎心中了然。
话既然说在了前头，林如海便不再磨蹭，直接开始考校。
二人一问一答，速度不算快，也并不慢。
林如海提出的问题也并不算困难，只是考沈鼎对启蒙读物的了解程度，哪知沈鼎对这些启蒙读物倒背如流。
沈鼎的学习基础十分的扎实。
林如海心道，看来，虽然记忆受损，可读过的书，学到的知识，沈鼎却没有忘记。
他看着沈鼎稚嫩的脸庞，心中愈发肯定沈鼎的出身不一般，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再聪明也得有东西可以学，高门大户最多三岁开始启蒙，他就算沈鼎三岁启蒙，三四年的时间能将基础打得如此牢固扎实，可见沈鼎从前是很受重视的。
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你的基础很牢固，启蒙可以跳过，从今天开始，我教你四书，你先将书背熟，明日下衙我再考你。”林如海布置完功课，让沈鼎回去。
因元神强大，沈鼎的记忆力非凡，堪称过目不忘，四书的字数并不多，全部看完也就花了沈鼎半个时辰的时间，这还是沈鼎放慢了速度的结果。
看完沈鼎就将四书记了下来，闲着没事又再看了一遍巩固。
次日林如海让沈鼎背诵《论语》，沈鼎不见丝毫紧张，轻松流畅的将论语全文背诵下来。
论语虽然字数不多，可背下来也不容易，何况是沈鼎这样轻松流畅一口气的背下来？
林如海有些意外，又让沈鼎背《孟子》《大学》《中庸》。
沈鼎全都轻松的背完了。
林如海：“……”
“这些你全都一个晚上背下来了？”
沈鼎诚实的道，“学生看一遍就记住了。”
“过目不忘？”林如海惊讶道。
沈鼎道，“是。”
林如海去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书，让沈鼎看，看完之后就背。
他看着书听沈鼎背，背完，果真一字不差。
自古以来，过目不忘者众，但真正能出头的，也就那么几个。
过目不忘只能代表记忆力好，读书还是要看悟性和毅力，读书科举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不可骄傲自满。”林如海告诫道。
既然知道沈鼎过目不忘，林如海给沈鼎布置的功课就多了。
背书对过目不忘的沈鼎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林如海便把重点都放在了其他方向。
不过沈鼎毕竟年幼，林如海也不想让沈鼎为了读书熬坏了身体，因此布置的课业都不算多。
沈鼎在林府的生活十分规律，白日里念书，晚上给黛玉姐弟输送灵气，可以说很充实了。
过了半个月，林如海托人寻的西宾终于有了消息。
林如海是姑苏人氏，这位请来的西宾，也是姑苏人。
这位西宾姓席，名宜春。
曾经中过解元，但会试屡试不第，心灰意冷之下，弃考回乡，因家中小有资产，生活还算如意。
可惜，生了个不孝子，惹上了权贵，险些家破人亡，幸亏旧友搭救，才活下命来。
一家子的命虽然保下了，可生存却成了问题，听闻新任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家里托人寻西宾，他便托了旧友的关系，聘了进来。
聘请了西宾来教书，沈鼎就开始随西宾读书，一同读书的还有黛玉。
而林如海将精力都放在了政务上。
虽然席宜春只是个举人，但学问并不差，弃考归乡后，他也没有放弃读书，可以说学识渊博，教导沈鼎和黛玉两个，确实绰绰有余。
三世加起来，沈鼎虽然活了两百多年，可不管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他都没有接触过科举，因此是真的从头开始学习，背书容易，但要弄明白书中的道理，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中秋将至，园中的桂花开了，满园飘香，沈鼎的院子与园子比邻，日夜都能闻到浓郁的桂花香。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林如海给西宾放了两日假，让他去陪家人。
沈鼎和黛玉自然也放了假。
两人的课业并不繁重，放假之后也没有懈怠，而是待在书房里练字、背书。
练字的是沈鼎，背书的是黛玉。
中秋这晚，林夫人准备了月饼，在园子里设了桌席，一家人在一起赏月。
沈鼎原本窝在书房里练字，掌灯时分，黛玉来了书房。
“冠玉哥哥，天都黑了，你还在练字呢？”
沈鼎听到黛玉的声音，一边将最后一个字写完，一边道，“闲着没事，多练练。”
“阿娘让我来叫你去花园赏月吃月饼。”
黛玉说着凑了过来，看着沈鼎写的字，“冠玉哥哥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前日先生还夸过你。”
“哪里写得好？”跟他前世的字相比，他现在的臂力不够，写的字远不如前世，别说风骨，如今也不过是将字写得工整罢了。
黛玉却不解，“冠玉哥哥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些。”
沈鼎也不解释，搁下笔，“要求高并不是坏事，师娘还在等我们呢，走吧。”
原本黛玉还想说什么，一听这话，立刻应下，“好。”
让长辈等着，可有些失礼。
师兄妹两个一路说说笑笑到了花园，林如海夫妇已经坐在席间，林璋坐在林夫人的怀里。
林璋年纪小，又体弱多病，林夫人甚少让他出正院，因此沈鼎在林府住了将近两个月，林璋还不知道神仙哥哥就住在他家里，还是他爹的入室弟子。
远远看见沈鼎和姐姐一块儿说说笑笑的走过来，林璋的眼里全是困惑不解。
神仙哥哥怎么跟姐姐这么熟悉？
“冠玉，坐吧。”林如海招呼他坐下，“不是一早就说过今夜在花园赏月？为何不来？”
“老师一家团圆，学生怎好搅扰？”沈鼎清醒的知道，林如海待他再好，到底他不是林家人，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的。
林如海闻言，摇头失笑。
林夫人则无奈道，“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
沈鼎独身一人，若非拜了林如海为师，也不知道在何处容身。
这样一家子团圆的节日，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书房里练字，像什么话？
“礼不可悖。”沈鼎道。
林如海好气又好笑，“哪里来这么多歪理？你是我的入室弟子，就如同我半个儿子。如今你孤身一人，无家可归，在老师家里团圆过节，有什么失礼的？你住在我家，不来反倒更失礼。”
沈鼎若有所思，被林如海一番话点醒，是他想岔了，忙躬身一礼，“学生知错。”
“知错就改，坐下吃月饼吧。”林如海也不责怪他，让他坐下。
黛玉坐在林如海身边，沈鼎就坐在黛玉右手边，他的右手边则是个空位，显然是给林璋预备的。
林璋眼巴巴的盯着沈鼎，可沈鼎的目光完全没有落在他身上，林璋不由失落。
贾敏注意到儿子盯着沈鼎，心中生疑，“阿寿，你怎么一直看着冠玉？”
“冠玉是谁？阿寿没有看他。”林璋摇头道。
贾敏指了指沈鼎，“这就是你冠玉哥哥，是你父亲新收的弟子，你以后可以叫他冠玉哥哥，也可以唤他师兄。”
林璋疑惑的看着沈鼎，“阿娘和……这个哥哥认识吗？”
林璋的小脑袋里充满了疑问。
沈鼎数次叮嘱过林璋，不许将他晚上给他输送灵气的事泄露出去，可林璋到底年幼，沈鼎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心里暗暗叫苦。
小孩子太没有城府，林璋这样盯着他看，一副认识他的样子，如何不叫林如海夫妇生疑？
“怎么？我们阿寿也认识这个哥哥？”贾敏微微笑着看了沈鼎一眼。
这一眼叫沈鼎背后冒冷汗。
完了！
被发现了？
林璋到底还记得沈鼎叮嘱过他的话，摇摇头，否认了，“不认识。”
然而，否认也没有什么用，林如海和贾敏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沈鼎的身上。
虽然他们不再追问，但沈鼎知道，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些，不能被林如海和贾敏发现他的秘密。
“好了，吃月饼吧。”林如海发话了。
这晚回去，沈鼎打坐到深夜，确定所有人都睡下了，才去给黛玉和林璋输送灵气。
次日，席先生假期结束来上课了。
黛玉和沈鼎如今年纪尚小，席先生给他们布置的功课并不多，申时过半，课业就完成了。
席先生布置完课业就回屋了，书房里只剩下黛玉和沈鼎。
“冠玉哥哥。”
沈鼎正在练字，闻声应道，“什么事？”
“冠玉哥哥和我弟弟是不是认识？”
昨晚沈鼎的异常，黛玉看在眼里。
相较于林如海夫妇，黛玉对沈鼎要更熟悉了解一些。
她看得出来，沈鼎似乎很紧张。
沈鼎握着笔的手一顿，抬眼看向黛玉，“怎么这么问？”
“哼，冠玉哥哥把玉儿当傻瓜吗？你和阿寿明明就认识。”黛玉道。
沈鼎心里叹了口气，连黛玉都看出来了，如何瞒得过林如海夫妇？
可为什么……老师和师娘都不揭穿呢？
沈鼎想不明白。
“玉儿妹妹既然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沈鼎收回目光，淡定的继续练字。
不管什么原因，林如海和贾敏都没有揭穿他，他就当做不知道便是，反正林如海和贾敏对他都没有恶意，既如此，何必要打破表面的平静呢？
各自心知肚明就好。
黛玉也没想到沈鼎这么坦然，直接就承认了。
“可你跟阿寿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明明都没有接触过。”黛玉疑惑的道。
沈鼎微微一笑，“妹妹这么聪明，可以继续猜啊。”顿了顿，姿态悠闲的继续练字，“妹妹要是猜了出来，哥哥有奖励哦。”
黛玉：“……”好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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