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来自异世界是阿圆最大的本钱，也是她最大的枷锁，如今向柱间坦白一切后，阿圆觉得轻松了一大截，回想起柱间所说的那个「巫女」，那应该是某位穿越者前辈，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安好，有没有回去，还是说……早已魂归高天。

        “我后来再去神社想找她时，那位稻荷巫女早已不见踪影，虽然大家都说她是回归天国侍奉神祇去了。”

        柱间的眼中漾起一缕悲恸，他低头注视着阿圆，而阿圆不忍直视柱间这样的目光，于是将头微微侧了过去，但手却覆在了柱间手背上，算是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但在这么个战火纷飞的世界，人的生命是最脆弱的东西，我也只能祈祷她真的是天女，因无法忍受这世道，回到高天原继续侍奉神明去了，这样……好过被乱世倾轧而消逝。”

        可阿圆的出现，证实了那位稻荷巫女并非天女，也不过是一位普通女子。

        “虽然我与她相处时间不长，但在我心里，敬重她就像是敬重老师一般，”柱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行文字，“这是我最后去找她时，刻在她住处墙壁上的一行字，我看不懂，阿圆，你能告诉我这写的是什么吗？”

        闻言，阿圆忍着疼痛微微撑起身子探头去看，只见柱间在桌上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简体中文，不过他毕竟没有学过如何书写这种文字，只是强行将这些笔画记下来，然后照模照样地“画”了下来。

        「世间好物不监牢……」

        阿圆给他解释这是她家乡的一首古诗中最著名的一句，只不过那位巫女留下的是上半句。

        “世间好物不监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实在是，太过悲伤了！”

        即使是对文学不太感兴趣的柱间，也为此句中那种对命运无常的惋惜之情感触良多，加之这正好对应上了那位稻荷巫女的人生遭遇，一向开朗的柱间顿时消沉了下去。

        阿圆知道霓虹崇尚物哀之美，同时也狂热追捧白居易的文学著作，但没想到隔了一个世界，白乐天这一句描写世事无常的诗句依旧能在霓虹语圈里大杀四方，引得柱间突然高强度emo起来。

        奈何伤还没好的阿圆没办法坐起身，给柱间来个摸摸头，只能拍了拍他的手劝道：“倘若那位巫女真的是我同乡，那她绝不想看到你如此沉湎于悲伤！我的故乡还有一句诗，叫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任何事还是要向前看呀！”

        “唉，”柱间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打起精神道：“说得好！我一定要实现和平的愿景，一定不会再让这种悲剧发生了！”

        阿圆有伤在身，方才又大哭了一场，不久就困倦得不行，柱间不急于这一时，帮她把被子掖好后就劝她早点休息，阿圆也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点了点头便任凭自己沉入梦乡，只是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还不忘扯着柱间的衣角劝慰道：“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柱间重复道，他伸手碰了碰阿圆湿润的眼睫，暗暗下定决心，要铭记过去他的失败，在往后的日子里绝不让它们再度重演。

        而门外的兄弟俩人听到房内没了声响，才敲门进来，坐在火塘边的扉间待自己冰冷的手脚舒缓后，对其他两个兄弟叮嘱道：“阿圆的身世太过离奇，虽然真假还有待商榷，但是为了她好，大哥，还有板间，你们两个要保守好这个秘密，另外等阿圆醒了，大哥你要告诉她，不能把她的身世再跟其他人说！”

        柱间和板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即便是扉间不说他们也不会把这事透露出去。

        “只是……刚才父亲在外边也听到了，”板间悻悻道：“那我们要不要也跟父亲说一下？”

        “什么！”

        柱间没料到老爹居然在门外偷听，而且据板间说，他跟扉间出去后还没发觉，是站了好一会才看到藏在转角处阴影里的父亲大人，也不知对方听了多久。

        这下可难办了啊！柱间苦恼不已，西瓜头都快给他抓成爆炸头，好在扉间劝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去同父亲说的，而且……我估计阿圆的能力比我们相信中还要大，想必父亲也察觉到了，为了千手一族，他不会声张的！”

        虽然弟弟扉间是从功利的角度出发，但利益是很牢固的，柱间只得乐观地想，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不用担心老爹会想再来一刀了。

        如今虽然还未下雪，但天气已经冷到能哈出白烟，阿圆是伤患受不得凉，家里的柴火消耗速度飞快，柱间想起来他在与斑决裂之前，还协力烧了一窑炭，原本是打算给他们族人亲属过冬用的，却没想到世事无常，当时的他们一定想不到后面发生的事。

        但正如拆那的古诗所言，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柱间以为斑已经将他这个朋友，彻底从心中抹除时，他惊喜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斑！”柱间激动地大声喊道：“我就知道！你没有放弃我们的理想！”

        糟糕！

        刚才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扭头就瞧见到某个西瓜头兴奋地扑上来，斑心中暗道不好，他好不容易才让对方，同时也是让自己相信并接受了今后他们要刀剑相向的命运，这下让柱间看到自己来了这里，怕不是又要死皮赖脸地贴上来。

        要走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要是现在逃跑的话，一定会被柱间这个家伙认为是心虚，可要是留下来的话，柱间问他为什么来这里，难道要说他来缅怀自己逝去的友谊吗？

        岂可修！一生要强的宇智波斑只能先摆出对敌的架势，写轮眼也亮出来，恶狠狠地呵斥道：“站住！”

        “啊！斑你怎么变得这么生分起来了，”柱间抱怨，“我好歹也是斑拜把子的兄弟吧，难道斑你平时也是这样拿写轮眼招呼兄弟的吗？”

        听了柱间的话，斑顿时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你是我哪门子拜把兄弟？不要跟我套近乎，千手柱间，我今天暂时不想杀你，识相就快走吧！”

        “对哦！”完全没在意斑说了什么的柱间，一手握拳捶在另一手的掌心，恍然大悟道：“阿圆才是你正经的拜把子兄弟，原来是我记错了啊。”

        说罢柱间消沉地蹲在地上画圈圈，感情自己跟斑来往这么久，斑好像真的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他的兄弟哥们来着。

        这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柱间这家伙总能用他的消沉癖在不经意间，激起斑的火气，让他额头青经暴跳，什么家族仇恨都抛诸脑后，只想要揪着对方的西瓜头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戒掉这叫人火大的消沉癖！”刺猬头少年表情崩坏，面目狰狞地怒吼道，一如往昔。

        “哈哈哈哈哈！”奸计得逞，柱间叉着腰得意地大笑起来，“我就说你没有忘记，刚才还在那装模作样，被我发现了吧！”

        糟糕被他发现了，斑不禁有些挫败感，柱间这个家伙太奸猾了，总是这样先挑起他的怒火，然后趁机耍滑头占据上风。

        “我只是来、来——”斑憋了好几个来字也没能说出下文，反倒惹得柱间在一旁捂嘴坏笑，情急之下斑看到他们之前烧炭的土包，瞬间冷静下来，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说道：“我来取走我应得的那一部分木炭！”

        “哦~来取木炭呀，”柱间怪叫道，不过他也知道见好就收，于是侧身让出位置，并对着斑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用土遁掀掉泥土，里面的树木枝干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斑身手一捏，质感与家中购买的木炭一样，他想着这大概是成功了吧，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些成就感，这可是他的劳动成果啊！

        只是，这烧好的炭目测有个几百上千斤，斑原本只是单纯想故地重游缅怀过往，当下手边连个麻袋都没有，可自己说是来取炭的，这下好了，难道要他拿外衣兜回去吗？

        “咦？斑是没有带装的东西吗？好奇怪诶你不是来拿木炭的吗？”柱间贱兮兮地凑过来，手里抓着两个卷轴说道：“要是宇智波大少爷没有工具，我这里倒是有多余的卷轴，勉为其难可以借你一个哦！”

        怎么办，好想揍他，可是真要动手的话就相当于承认了柱间的话，这样就算是他输了。

        有了！柱间怎么会带那么多封印卷轴出门！

        “你带这么多封印卷轴来，该不会是想独吞吧？”斑阴恻恻地说，“想不到千手少爷连这点木炭都要昧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噗哈哈哈哈！”

        柱间突然放肆地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俯后仰，直喘不过气来，将将卡在斑理智崩坏的前一秒收起了笑容，轻声说道：“太好了，斑你没有放弃！”

        没有放弃……是啊！斑怎么可能放弃呢，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弟能平安长大，不必再受战火摧残，小小年纪就要去战场上厮杀，泉奈才十岁多一点，身上就已经留下了不少疤痕。

        “按照约定，这些木炭分成五份，其中一份是阿圆的，另外四份我们两个平分！”柱间将一个封印卷轴递给斑，“给你吧，这是个空着的，正好给你装炭，马上要下雪了，这些木炭要是都能用的话，这一个冬天被炉的火都可以不用熄了吧！”

        两人沉默地将炭收好，收拾完他们的手都黑乎乎的，于是不约而同地到河边去洗手，对于忍者来说冬天的河水不算什么，但不知怎么地，斑想起了柱间那个娇气的妹妹。

        “阿圆……最近怎么样？”斑没有看向柱间那边，依旧保持着一副在专心致志地洗指甲缝隙里炭粉的模样，上次……的离别，斑发觉柱间的父亲似乎对这个女儿不太上心，任由阿圆被袭击，要不是关键时刻柱间那个木遁，阿圆怕是凶多吉少。

        这一问把柱间给难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友人，只好尴尬地答道：“阿圆她……老爹回去之后，就、就很严厉地惩罚了她，最近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怕不是想当的不好吧。

        斑不屑地发出了一声“啧”，说实在的他瞧不起千手佛间这样毫不掩饰的重男轻女做派，阿圆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她那些奇妙的想法是谁教她的，但这样好的孩子，哪怕没有查克拉不能做忍者，将来也能成为家族一大助力，怎么能因为是女孩就如此轻视。

        “你父亲也太没品了，”斑毫不客气地说道：“难道女儿就不是他的孩子吗？竟然就放任她——好吧，这也是我父亲的过失，但你父亲也太冷漠了！”

        柱间尴尬地挠了挠头，无奈之下只好坦白道：“其实、其实阿圆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发誓！在我心中她跟扉间和板间是一样的，就是我的妹妹！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收拾好后，斑没心情跟柱间接着插科打诨，连招呼都没打便转身离开，徒留柱间一脸落寞地在那说着再见。

        斑一回到家，就瞧见泉奈正裹着棉被用勺子挖烤红薯吃，与只能用被炉或者火塘的千手家不同，宇智波家的冬季取暖设备很是别致，是用砖砌的一个中空的大通铺，底下可以烧柴火或者木炭加热，人坐在上面就暖烘烘的，夜里在上面铺上被褥睡觉，一晚上都不会觉得冷。

        如果此刻阿圆在的话，一眼就能认出来，宇智波家用的居然是东百火炕！

        “啊！哥哥你回来了！”

        泉奈见哥哥从外边走进来，鼻头都冻得发红，当即放下手里的烤红薯，溜下炕拿过竖在灶膛口边的火钳，打开灶门从里面夹出一个烤的焦香的红薯放到炕桌上，招呼着斑赶紧趁热吃。

        “我拿了些炭回来，这样晚上父亲就不用起来添柴，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了！”

        斑笑着将卷轴递给弟弟，随后熟练地脱鞋上炕，兄弟两个说说笑笑，一起被热乎乎的火炕烤成一滩猫饼，等到田岛回来后，就看见窝在被褥里睡成一团的两兄弟。

        一向冷静自持的宇智波族长此时心也软得不可思议，只是当他的目光扫过他们身下的火炕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升起了一股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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