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岁时的生日

第7章  十岁时的生日

        十岁那年是我有史以来记得过的第一个生日，在那个年代，原本没有我过生日的分，特别是像我这种爹妈都不在家的孩子，还寄人篱下就更可能有过生日的时候。不过我五姑和姑父都是特别爱面子的人，五姑以前当过妇女主任，姑父长年是大队兼生产队的会计，说起来还在那时还算有头有脸的人，所以在我的生日还没到时他们就给亲戚朋友放风出去，说要给过生日。当时我不知道过生是啥意思，也不知道怎么过。只是在心里想，是不是我过完十岁生日就可以免灾不死了，到时候我妈也可以从外面带着妹妹回来了，我和我妈相克这一关就算过了，以后就又能在一起生活了。可想象归想象，现实归现实，一切事物的发展都不可能按着我的想象来的。

        记得满十岁那天早上，五姑给我煮了个鸡蛋，说：“大闺，今天你生日给你个鸡蛋。”我高兴的接过手来舍不得吃，心想原来过生日就能吃着鸡蛋，真好！五姑叮嘱我：“赶紧吃，等一下凉了就腥了、就不好吃了。”我看了看表哥表姐都没拿眼睛瞪着我、我这才把鸡蛋拨来吃了，心情感觉很好。

        走在上学的路上，阳光照在泥泞的路上显得格外晴朗，我背着书包一颠一颠往学校跑，好似过了今天就象征美好一样。

        中午放学回家，看到家里来了好多我认识又不认识到人，有的见我就笑着说：“哎呀，就这孩子？都长这么高了，你看她妈不在家身体还长好了，看来你五姑的饭养人。”随后一个接着说：“就是，她妈在家的时候三天两头病，现在才半年刚过小脸就长肉了，还白白净净红润润的。看来她们娘儿俩八字不合、真是相冲……不过这下好了，以后就当抱养给她五姑了……”说得神乎其乎的，好像我跟我妈前世真的有仇似的。

        一会儿，二姑、七姑、九姑他们都来了，见着我说：“大闺，这是我给你买的新衣服，冬天穿着保暖。”我刚接过手，那个接着说：“大闺，来，给，这是七姑给你买的裤子，你试试看短不短？”我笑着“嗯”了一下，刚想进屋去试，二姑一把逮住我说：“等等，把这鞋子也拿进去试试，看大小合适不？”我很是高兴，刚要抱着礼物往里屋跑。只听见姑父那边的几个亲戚说：“诶，今天这个娃儿过十岁生日咋不见她妈娘家的亲戚来？”另一个接着说：“就是哈！我们这些非亲非故的看在她姑姑、姑父面子上都来了，咋不见她外婆、舅舅、姨妈这些至亲来呢？”“哎，你知道二哥二嫂（指我姑姑、姑父）他们请没请来人家哟？”“就是，没请人家怎么好意思来呢？再说人家又不知道她姑姑要不要给她过生日，毕竟大闺她爸妈都不在。”“也是哈，娃娃生谁在意那么多……要是换着我还不一定给她办这一摊子，我二哥二嫂好才给她过生……”正说着我外婆来了，我放下那些东西蹬蹬地跑了过去，拉着外婆的手说：“外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来了呢？”外婆摸了摸我头，说：“咋会呢？别的事可以忘，你过生日我怎么会忘呢？来，试一下，我给你打的新棉袄。”我麻利的拿来穿在外面，众人都说：“好看！”我高兴得跳了一圈，拉着外婆进屋，五姑和姑父赶紧迎接我外婆坐上席。大家一阵寒暄就开始推杯换盏的吃喝起来，气氛很是热闹。看着自己收到一件件生日礼物我很是感动，心想过生日真好，要是天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饭后，我悄悄把外婆拉到一边问道：“外婆，过了今天我妈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外婆看了看周围小声的对我说：“恐怕现在还不行，听说你爸和你妈正闹矛盾，可能要过些日子才回来。”“为啥？不是说我瞒过十岁后就没事了吗？咋现在又变了？”我迫切的追问道。外婆叹了口气说到：“你现在还小，跟你说了也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大人的苦楚了。”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心有不甘的问道：“那我妈啥时候才能回来？难不成我真抱给五姑姑他们家养了？”“不是，不是！等过了这阵你妈可能就会回来看你了。”外婆连忙安慰我说。我不服气的大吼：“我不信！你们一直都在骗我。”说着呜呜哭了起来……引来好些个亲戚都看向我们，外婆拿出一把糖果塞在我裤兜里，说：“别乱说，外婆没骗你，以后再跟你说，快到点了，赶紧去上学。不然，人家还以为我在挑拨你呢。”我“嗯”了一声摸了摸眼泪走开了。心情顿时沉重了许多，对我妈的思念和身影逐渐变得淡化、模糊了。好像我真成抱养在五姑家一样，只是自己的姓氏不同，对他们的称呼不同，我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对我爸我妈不再报有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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