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少女一双杏眼扑闪，长翘的睫毛也随着主人的心绪轻颤。短促的吐息一晃而过，她的粉唇还来不及阖上，隐约可见微怯的丁香软舌。
楚翊垂下眼，视线下移——入眼的是他们紧紧贴合在一起的胸膛。他忽而明白了胸口异样的触感为何。
叶绾棠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明明是她在救楚翊，为什么莫名生出心虚的感觉
想通了的叶绾棠反客为主，在他想要摆脱她的时候起身，当做无事发生般关切问道，“上仙现在感觉怎么样”
楚翊微愣，胸口还余留着她的体温。对于眼下的情况他也猜到了个大概，显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避寒咒在极冷的天辰山是起不了效果的。
只是她以身为他驱寒……
他并不答，也站起身来，以袖拂去衣上尘土，抬眸看向她，“想要什么”
叶绾棠本来心中正叹息他在寻玉雪莲这件事上跟云北辰吃了瘪，冷不丁听到这莫名其妙的问话，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想要你别被欺负了。”
楚翊：……
叶绾棠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眼角抽了抽，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敢情在他眼里，凡是想要帮助他的人都是带有目的的
“算吗？”
楚翊突如其来的回答打断了她给他讲长篇大论的想法，叶绾棠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垂眸看向自己被压得皱皱的衣襟，单薄的里衣完全遮不住若隐若现的白皙胸口。
叶绾棠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脸颊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两朵火烧云，声音都局促起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她她这也不算欺负他吧……
楚翊的神思还停留在她刚刚给他提的要求上，他认真摇了摇头，“不会。”
叶绾棠无奈扶额，他……是不是会把所有人的无心之言都当真啊。他这样，让她忽然很想逗逗他。
只是叶绾棠的想法还未落实，她很快又被下降的船身吸引了注意。叶绾棠来到船边垂首望去，被白茫茫的雪景晃了眼。一旁的天辰山巍峨耸立，直入云霄。山上时不时有积雪落下，融入雪地瞬间没了踪影。
船身在山脚下平稳落地之后，叶绾棠体内灵力充盈了一些，原来法器运行完若有灵力剩余会返还，或许是第一次注入的灵力较多，法器给她返还了不少。
其实在叶绾棠在船上睡着之后，楚翊重新注入他的灵力控制飞船行进的速度。因此能够如此快即到达，她的灵力也多有剩余。
叶绾棠刚走下船，山底的冷意就冻得她一激灵。她有些担忧地看向楚翊，发现他步履沉稳，看上去和平常无异。
本来叶绾棠还忧虑楚翊不会带她上天辰山，但她发现他压根儿就不管她，自顾自往前走了。
“珍重。”
甚至不等叶绾棠回答便离开了。她还以为经历了这件事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这么陌生，没想到他对她的态度仍是如此寒凉。
天辰山的风会带来细雪。叶绾棠被扑面而来的雪迷了眼，隐隐约约前方高挺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叶绾棠伸出手阻挡欲吹向眼睛的风雪，心下叹息，看来楚翊是不会管她了。她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其他方法抵御了寒冷，但她相信他一定是有办法的，今日出现这样的意外，要么是哪里出了岔子，要么……
他的身体畏寒的情况愈发严重了。
叶绾棠蹙起眉，又思索起任务来。现在楚翊并不管她，也就是说她有个人空间去完成任务，不过要在楚翊之前找到玉雪莲。
“系统，玉雪莲在哪”
【天辰山山顶。】
叶绾棠闻言仰头看去，天辰山顶望不到头，唯有稀稀落落的雪在不断下坠。她心中绝望顿生，就这样爬上去得花多久……她又怎么可能追得上楚翊
不行，她必须追上他。若无把握能在他之前取得玉雪莲，与他同行还有完成任务的可能。
思及此，叶绾棠运气追上，打开灵识感知楚翊的位置，却只有一片虚无。她愣愣停下，这个世界修灵者的灵息是无法遮掩的。
他怎么会……没有灵息
雪域，刹羽碧波泉。
四周都是滚落下的碎石，漆黑的岩壁上布满了一道道裂痕，隐约可见其中的少许熔浆带着火星，零星闪着光。崎岖的石块群中心有一方清泉，不染脏污，清澈见底。
湘妃色罗裙女子收回手，望向毫无波动的碧波泉，有些无措地看向一旁的红衣男子，“掌门……”
君墨渊红瞳中划过暗光，唇边仍擒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散漫，“我已替姑娘赎身，归去便是自由。”
聆月闻言急急跪下，“求掌门收留！您的赎身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求留在掌门身边尽一份力！”
君墨渊轻笑一声，缓缓走向跪在地上的女子，倒是收起几分漫不经心，认真道，“可我养不起你。”
聆月愕然，愣愣抬头望向丰神俊朗的男人，只见他那双妖异的红瞳中带上了几分轻佻。
“你于我无用，刹羽不养闲人。”
她忽然有些恍惚，都说刹羽掌门风流成性，甚喜长相清丽，气质婉约的妙龄少女。虽然说他每回刹羽都会带一名女子，但被带走的女子都是自愿。甚至，像她这种出身青楼或者府上丫鬟他都会为她们赎身。
他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她被他带回去之后也并未想过有什么名分，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根本不近女色。
聆月见君墨渊如此决绝也断了念头，起身深深看了一眼碧波泉——被带回刹羽的女子似乎都和这泉水有关。
她离开后，君墨渊走到碧波泉边，泉水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倒影。他闭了闭眸，轻轻冷嘲。
君墨渊伸出那只带着檀木珠的手，正中心的珠子吐出锋利的刀口割破他的手腕，鲜红的血液汩汩流下，没入碧波泉中，泉中红色只残余一瞬间便消失了，很快又清澈如初。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的唇色微微泛白他才从碧波泉退开，手腕上残留的血液直接流入衣襟……
倒是和他的红衣一样鲜艳。
……
叶绾棠已经在系统的帮助下到天辰山山洞内抄近路走了，她脚下生风，只求能再快一点，在楚翊之前找到玉雪莲。
此时距他们刚进入天辰山已过了一个时辰。由于天辰山内极为寒冷，光是御寒便要花费大半灵力，叶绾棠依旧选择用灵力赶路，她此时有些体力不支。
这条近道是在自天辰山山洞往上挖凿的一条小道，极为狭窄，蜿蜒而上。叶绾棠忽然有些晕眩，脚下碎石没踩稳，便要向下坠去！
叶绾棠瞳孔猛缩，熟悉的失重感传来，她心底本能泛起恐惧。她用力掐住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保持理智，在彻底下坠之前使劲抓住小道石壁上凸起的一块石头。
石头上凹凸不平，有尖锐的细石划破了她的手，它瞬间染上了红色。
疼痛让叶绾棠不由轻呼出声，眼角本能冒出生理盐水。她不能放手，放手即是硬邦邦的石地，不死也废了半条命。
可那石头实在承受不了叶绾棠的重量，隐隐有开裂之势，叶绾棠心中暗道不妙。
“咔嚓——”像是应证她心中的所想，小石头没坚持多久就从石壁上断裂开。叶绾棠甚至来不及惊惧，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
燕青比武台外围坐了一圈前来观战的修仙弟子，此时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比武台上的两人。
其中一个是生得玉雪可爱的小团子。一头银发高高束起，被日光洗得发亮。一双墨瞳闪着狡黠的光，他的小短腿踩着灵力上升。直到和眼前人一般高后，小手拿起重剑指向眼前的青年修士，稚嫩的嗓音响起——
“大师兄不过如此。”
这不是小楚翊吗！叶绾棠心下一喜，飞身想上比武台，但她的身体却直直穿过人群。意识到不对劲的叶绾棠停下脚步——对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记得她当时从石壁上坠落，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所以，她现在是魂魄状态系统是把她传送到哪了啊……
叶绾棠几次试图联系系统却都没有回应。她无奈叹了口气，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样想着她便不再闹腾，只安安静静看着接下来的发展了解情况。
场外围坐着的修仙者一片哗然。他们眼中都闪着惊异的光——怎么可能这楚翊小师弟不过刚入仙途，竟战无不胜，如今还打败了燕青的大师兄！
赵冉江羞得面色通红，怒声骂道，“你根本不是正常修灵者！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才有这等境界的灵力！”
楚翊闻言当即便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大师兄你是不是输不起”
赵冉江握紧了拳，他也本是天之骄子，何时受过此等屈辱他心中忿忿，口不择言道——
“既如此，为何灵识不能探得你的灵息……不就是歪门邪道，不被天道认可吗！”
此言一出，满座皆寂。
禄华仙人早就要求他们对这件事再三缄口，不能在楚翊师弟面前提起。而如今赵师兄被楚翊师弟逼急了，竟忘了训诫。
果然楚翊闻言愣怔，“你说什么”
还不等赵冉江回答，一仙鹤便停在楚翊身前，随即一道苍老温和的声线响起——
“若你境界比我乖徒儿高，才有资格说这番话。”
禄华仙人的仙鹤去接楚翊了，他似踩云而来，一身宽大的八卦袍衬着他人颇为瘦小，一副慈祥老人的模样。
楚翊看到师父的仙鹤来很快把赵冉江冒犯他的事情抛在脑后，只当赵冉江境界过低。一个跨步，他便坐在了仙鹤背上。
赵冉江明显不满，想要再次反驳，却被禄华仙人冷冷的眸光扫了一眼，顿时噤了声。
“乖徒儿，跟为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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