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叶绾棠基本可以确定，君墨渊即是那天马车上遇到的人。
只是，风流吗……她和他相处并未感觉到轻浮，反而他总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虽然容易接近，但难以窥伺内心。
叶绾棠垂眸思索。听这说书人介绍了刹羽的大致情况，她心里仍有疑虑。刹羽是以夜刹一脉为主的，在世人的印象里，惊羽一脉的存在似乎只为辅佐夜刹一脉。没人愿意甘当绿叶，惊羽一脉衰落很正常，而夜刹一脉修炼极为危险，刹羽没有新鲜血脉注入是必然趋势。按理来说，一个风流掌门掌管着日渐式微的门派，必然不会长久。
“……刹羽如今怎么样？”
说书人蹙眉摇了摇头，“刹羽避世已久，江湖上对刹羽的记录甚少。唯一大事记——便是两百年前人族与妖族交战，时刹羽掌门君炎只率七个夜刹弟子历时半月灭了近乎半数妖族，从无败绩。”
？？？叶绾棠懵圈了。妖族的数量何其庞大，他们却单凭不到数十人的队伍竟能击溃妖族。该何等恐怖如斯！难怪夜刹一脉修炼的功法弊端如此大，却依然有人趋之若鹜。
“说是避世，刹羽怎会突然插手人族和妖族的战争呢？”
说书人惶惶，“此事乃燕青掌门喻清淮出面，特从风临赶到雪域，在天辰山待了三天三夜。君炎见其诚心至此，于是出山。”
这……表面话是这么说，但是燕青这架势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若是刹羽迟迟不答应，它在江湖上名望恐会一落千丈，口碑也会变为胆小怕事。
叶绾棠收起心思，看说书人的神情，总感觉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但她并不打算继续为难，转而问起了云北辰，“医仙大人医治疑难杂症的病人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是了，她该担心一下任务了。虽说先天性心脏病需要长时间才能治愈，万一……云北辰他真有通天之能呢？
说书人提起云北辰眼底深处隐隐闪烁着崇拜，“医仙大人制药能力出神入化，针灸疗法更是让无数半只脚入鬼门关的病人恢复康健。他的针灸治疗以7日为一个疗程，看病人恢复情况确定疗程数量，一般不会超过4个疗程。”
也就是说他的治疗时期基本控制在一个月内。叶绾棠轻轻垂眸，虽然目前形势对她并不有利，但是也不算太糟糕，适量拖延还是能达到目的。
叶绾棠深呼吸一口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医仙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也许是谈到崇拜的人，说书人连连点头，好似打开了话匣子般继续说道，“医仙救人不分对象，非是仅身份尊贵者能得他救治。无论何种身份，只要他能帮助到……且不问诊金。”
难怪这个世界的人如此敬重云北辰……他确实值得所有赞誉和美名。
作为同行，叶绾棠也暗自叹服这种气节。再想起和他相处时，他刻在骨子里的温柔，真的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完全不像之前遇上的季寒星那般……
思及此，叶绾棠仍不免后怕，但她不明白江湖上难道只知“第一公子”季寒星，不知脾气古怪阴晴不定的他么？
“……江湖上颇负盛名的季公子，他是不是有两面？”
说书人神色变化一瞬，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季公子是近两年声名鹊起的。不过花了几年时间，便建立起诸多产业，涉猎甚广，颇有经商天赋……”他垂下眼，拇指下意识摸了摸茶柄，“至于姑娘说的两面……我并不知。”
他在说谎。
叶绾棠双眸微微眯起，将手中茶杯放下。他明明是知道的，却在帮季寒星掩饰。那必然是认识季寒星的人，帮忙掩饰这件事明显是有利于季寒星。所以，要么是朋友之间，要么……是上下属关系。
“可能是我多虑了……”叶绾棠轻轻叹气，似是想起了什么苦恼的事，“他差点想要杀了我。”
说书人瞳孔微缩，眼底泛起深刻的恐惧。他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却仍有些磕巴地回道，“也、也许是姑娘看错了……”
得，他认识的绝对是心狠手辣的季寒星。这样的他会有朋友看这说书人的反应明显是畏惧，估计是上下属关系没跑了。
叶绾棠唇角勾起，身子往座椅上一靠，眼角上扬，“你主上派你来这茶馆当说书人有何目的？”
说书人握着茶柄的手抖了抖，抬眸惊异看向面前的少女，呆呆答道，“非是、非是主上派我来此。”他承认他对季寒星的恐惧是骨子里的，也没想到这少女仅凭三两下就能敲打出他的身份。
“我祖上世代以记录江湖大事为己任，到我这辈也是如此。”说书人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完全是因为我想出来多挣点钱，而我掌握着江湖上的大部分消息，这里正好适合我。”
叶绾棠挑眉。他这种出身，大概是季寒星名下情报组织里的人，像他这样还在外面接私活，是真心不怕死……
他明明这么害怕季寒星还在顶风作案，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急需用钱。
叶绾棠轻啧两声，将钱袋直接递给他。反正云北辰也没让她白干，会定时给她工资，她目前也并不缺钱，“你赶紧别在这干了，万一被发现了……你可知道他的手段的。”
说书人愕然抬头，看向面露稍许嫌弃的少女，她很快粲然一笑，“我还得多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他愣愣接过钱袋，这么多确实够了。他也不必再冒着死亡的风险……忽然他有点眼热，和面前的少女郑重道了谢。
叶绾棠倒是摆摆手表示无所谓，让他心理负担不要太重。反正她今日也收获颇丰，不亏。
……
定南王府。
叶绾棠趁着天黑之前急急忙忙往回赶，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那人银白色长发曳地，身姿挺拔，最后一缕晚霞将他的发尾染成橘红。风轻轻吹起他边缘的发丝，如雪一般微微闪着光。他似乎察觉到背后有人的靠近，稍稍侧过头——
黑色的瞳仁霎时落了金黄，高挑的凤眸淡淡瞥向叶绾棠，薄唇轻抿。
叶绾棠惊愣的表情还来不及收住，见楚翊看向自己，强压下心口微微不适感，装作若无其事般和楚翊行了一礼，“见过上仙。”
楚翊轻轻颔首，清冷的嗓音随即响起，“不必多礼。”
叶绾棠忽然福至心灵，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回应。不过他好像，确实是所有话都会一本正经回复的人。真的很难想象他原来眼高于顶的性子诶……
正思虑间，门口守卫来报，语气恭敬，“上仙，医仙大人不在府上，您不如晚些再来……”
楚翊垂下眼睑，面上仍覆着一层冰雪，说出的话却融了那冰雪三分，“我等他。”
叶绾棠差点土拨鼠尖叫，原来他俩关系这么好！她按耐下内心的蠢蠢欲动，看着守卫面露为难，她上前一步道，“上仙，我带您去医仙大人的住处前等他吧。”
守卫感激地看了一眼叶绾棠，当即便顺着她的台阶下了，“如此甚好，上仙您看……”
楚翊略略思索一番，轻声道，“带路。”
叶绾棠眨了眨眼，唇边绽出一抹妍丽的笑来，俏皮道，“那上仙随我来。”
察觉到背后似乎久久没有动静，叶绾棠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跟丢了，忍不住向后看去。
他正好路过竹园。此时天还未完全暗下来，仅剩的廖廖光源透过竹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楚翊轻轻踩过，地面上暗了一片。他清俊的脸庞浸在竹影下，忽明忽暗。鸦羽般的睫毛微微眨动，银白色的发随即褪去了晶莹。
她恍然意识到，天黑了。楚翊的身旁是傲然挺立的翠竹，他的风姿却将这竹园衬得黯然失色。他自明和暗的交界走来，悄然抬眸。
叶绾棠愣愣看着眼前如画的场景，才发现他已不紧不慢地跟上来了。眼神短暂交汇一瞬后，她垂下眸转身继续带路。
“快到了。”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惊扰了眼前如梦一般的人。
叶绾棠专心带着路，又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不由自嘲。夜风却送来了吹散她心中郁结的回答——“辛苦。”
晚风很轻柔，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慢慢走着，仿佛无形之间有一条——
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距云北辰住所不远处的石子路上，有一张石桌，旁边放着两个石凳。叶绾棠停下脚步，等楚翊过来，轻轻朝他笑了笑，放缓声音，“上仙在这等吧，可以休息一会。”
楚翊不语，漆黑的瞳仁泛起粼粼波光，他安静地看着叶绾棠。
叶绾棠被他的凝视整的有些不自在，她俏脸上渐渐爬上两朵红云，“上仙……？”
楚翊走的更近了些，将叶绾棠笼罩在他的阴影下，他垂眸轻声问，“有酒吗？”
清冷的气息顿时溢满了鼻间。叶绾棠下意识后退两步，却发现后面就是石桌。她强压下躁动的心跳，听清楚翊的话之后，她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啊？”
楚翊轻轻退开，站在石桌旁，目光望向远方，喃喃道——
“想喝了。”
https://www.xygwh.cc/99170/99170470/2186405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ygwh.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xygwh.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