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4周跳
隔日下午，宋婉婉派人接来了江念昕的教练，20xx年全锦赛的亚军得主闫蕊。
马上就是元旦，江念昕抽不出时间继续训练，所以只能请闫蕊过来简单聊聊，同时也联络一下感情。
已是严冬，花房里却温暖如春，花团锦簇。
花丛中的精美藤椅上，铺有质地极为柔顺的白色毯子，宋婉婉、闫蕊和江念昕兄妹俩就坐于其上，四人聊得很是热闹。
宋婉婉纠结许久，到底没让时遇朝也过来。
可是，宋婉婉没喊时遇朝，又不代表时遇朝自己不能出来，她，可是对江念昕的训练“好奇”已久了。
他们刚聊了十几分钟，时遇朝便“及时”端着一碟甜品走进花房。
见到这步履轻快、盘亮条顺的少女，闫蕊脸上划过一抹诧异，宋婉婉也略有些吃惊，但没有表露出来。
“妈……你要尝尝这个蛋糕吗？”
时遇朝很自然地说出了这句“妈”，笑得乖巧又羞涩。
对时遇朝来说，一个称呼算不得什么，叫个“妈”也并不难。
何况，这位确实是她的衣食父母了。
“好啊……”
“妈妈要保持身材，一直不吃甜品的！”江念昕心一提，立刻有些着急地喊道。
然后她迅速反应过来，马上“咯咯”地笑了，“姐姐你别诱惑我和妈妈了，我看着也好想吃啊！”
宋婉婉没想到，这一声“妈”会来的这么快。
她便笑看江念昕一眼，依然欣喜应道：“是要保持身材，但偶尔吃一次还是可以的，我也馋了——给妈妈拿一份抹茶味的好吗？”
“当然！”
时遇朝瞄一眼江念昕，放下托盘，又端起一小块淡绿色蛋糕，上前递给宋婉婉。
宋婉婉接过蛋糕，说：“闫教练也尝尝吧，家里甜品师手艺还不错。”
闫蕊点头微笑，顺势也拿起一份蛋糕，但也没吃。
她心里有些好奇：从没听说江家还有一个女儿啊。总不会是江总在外搞出个私生女吧？宋夫人高兴的态度，可不像是装的啊。
可她又不傻，这种显然是别人的家事，她肯定不会多问。
就是吧，闫蕊身为江念昕的教练，也必须得考虑——这多出一个女儿，会对她的训练造成影响吗？
时遇朝同样坐了下来，沉默地吃起小蛋糕，嘴边噙着微笑。
就听她们又说起赛场上的事。
“主要还是自由滑里，那个阿克塞尔两周没跳出来，比较可惜，毕竟短节目里都出来了，”但闫蕊仍然是以鼓励的语气，“不过总体来说，其实也很好，两个三周跳都稳住……”
江念昕就抿嘴笑了笑，抬眼朝宋婉婉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宋婉婉安慰地看她一眼，又轻拍她的后背。
时遇朝也淡笑着看她们互动，在某刻安静时忽然开口：“闫教练，我对花样滑冰不太懂，感觉就是跳跃旋转，在冰上滑来滑去呢。”
“噗嗤，”江念昕和江念璟齐齐嗤笑一声。
江念昕朝哥哥望去一瞬，而后就娇滴滴地说：“姐姐，你说的也太随便了。花滑可是一项兼具力量和美的运动，高难度动作和艺术性表演缺一不可呢！”
“对啊，而且跳跃也不是普通跳跃，亏你说得轻巧……”江念璟也说，嘴里还轻声嘀咕了一句“土包子”。
宋婉婉脸上还是笑着，暗地里却狠狠瞪了江念璟一眼。
她就说：“但阳阳说的倒也没错，技术分看的就是跳跃旋转。为了那简直不可能做到的跳跃，多少运动员脚踝受伤啊……”
“的确是这样，花滑的美非常残酷。”闫蕊也是实话实说。
时遇朝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跳跃是很难的吗……我说她们怎么都只跳三圈甚至两圈呢。”
江念璟一脸问号地看着她：正常人，不应该都知道花滑里的跳跃很难吗？她有必要这样装傻？
宋婉婉也略带怪异之色地看向时遇朝，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江念昕没忍住，稍有些傲慢地轻勾唇角，才笑脸盈盈道：“难道说，姐姐之前一直以为跳跃很简单吗？那我真的太伤心了，为了跳出2a，我可吃了好大苦头呢！”
时遇朝从左往右扫视过这四个人，然后故作略显尴尬的笑容说：“我还真以为很简单呢，不就是这样嘛——”
说着，她站起身，把椅子往边上推了推，又跺了两下脚。
她站定，右脚轻轻一点，整个身子就腾空而起，在空中逆时针飞速旋转起来——似乎过去好几秒钟，又似乎只是一刹那——她落地了。
落地时，两只脚的位置竟然几乎还是在原地！
闫蕊原本只是漫不经心扭头，意思意思地看向时遇朝，见到她的动作后，大脑瞬间宕机。
她吃惊到双眼瞪圆、嘴巴张大，并久久合不拢嘴。
其他三人脸上，也是如出一辙的呆滞。
“你……你跳了四周？不止三周对不对？”好半天，闫蕊才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认真问道。
因为过度吃惊，她的嗓音还有点飘。
时遇朝点头，爽快回答，“对啊！”
她又站正，这回是左脚轻点地面，身子又顺时针腾空转了四圈，落下时，位置依旧几近未变。
“等等……”
闫蕊刚想说让她拿出手机拍个视频，就见到，时遇朝她又轻轻松松地在空中转了……1、2、3、4！整整4圈！
旱地拔葱一般！
轴心很正！完全不歪斜！滞空极强！
而且看她的神态，非常轻松！
加上她还是几乎原地旋转、顺逆皆可……这种身体爆发力……还是人吗？！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时遇朝随意地拍拍手，就要去推回椅子。
这边，时遇朝还没坐下，闫蕊就赶紧说：“稍等，阳阳小姐是吗？”
“能……能麻烦你在空旷的地方再跳一次吗？让我拍下视频做个分析……”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忽而又紧张问道：“对了，你脚踝没问题吗？”
时遇朝便停住动作，转身回以淡笑，“没问题，再跳一次也行。”
宋婉婉几人终于走出呆愣，也急忙起身，跟着她们出了花房。
时遇朝转身面朝他们站好，转了转脖颈、手腕和脚踝，脸上带笑。
视线扫过江念昕时，笑容中多了点意味深长。
她是故意的！
江念昕浑身一寒，手不知不觉攥紧了。
江念昕确信，时遇朝不会心无芥蒂，就像她不会心无芥蒂一样。
柳姨被赶走她倒是没放在心上，谁让她自己那么笨的，但是……
她当时明知道宋婉婉本想先瞒着抱错这件事，却故意戳破，并在一番哭诉后，让宋婉婉因担心她便没有亲自去接时遇朝，而是专心陪伴她参加比赛。
江念昕敢肯定，时遇朝先前的自/残也和这事有关联……
现在她想做什么？想在花滑上打垮自己吗？
却见时遇朝已然做好准备。
依然是右足轻点，身子便高而远地腾空了。
这一回，旋转时，她竟然两手手背交叠高举过头顶！
整整四圈后，时遇朝右脚落地，手臂放下与肩平行，浮腿抬起又转了一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才双腿并拢站定，结束了这个动作。
闫蕊愣愣地看着手机里拍下的视频，老半天过去，她才如梦初醒一般，拿着手机就极其用力地鼓起掌来。
闫蕊深吸一口气，才说：“高、远、飘……周数足到炸……简直完美中的完美……”
“还有！”她声音又激动起来，“你……你转四圈还能手举那么高……平衡能力太强太强了……”
视频中，两只洁白的手手背相靠，手指自然向外微垂，旋转时，恰似一朵盛放的玉色花朵，美丽无瑕。
老天啊！
闫蕊内心不断疯狂尖叫：这就是天降紫微星了吧！
多少年了，华国女单总算又有拿奖牌的希望了吗？！
紫微星！紫微星居然被我发现了啊啊啊啊！
“谢谢夸奖……？”时遇朝只含蓄地笑笑，礼貌应道。
闫蕊平复了狂热的内心，想到另一个关键的问题，“阳阳小姐，请问，你之前有滑过冰吗？”
时遇朝神情坦然：“没有，完全没有。”
但要不要尝试呢？这就得看闫蕊和……江念昕了……
闫蕊抿了抿唇：对于滑冰只是一张白纸，倒也能直接吸收更正确的知识和经验；但就是怕她在滑冰上反而没有天赋……
哎呀不管了，只要能上冰，那就肯定能行。
这样的跳跃天赋，要是浪费了也太可惜了！
于是，闫蕊便试探地问出：“那阳阳小姐，你愿意去冰场上试一试吗？或许，你也会喜欢上花滑呢？”
时遇朝左右歪了歪头，说：“我……我想考虑一下。”
而后她退开几步，左脚点地，依然是高举手旋转四周后，才再轻盈落地。
跳完了，时遇朝就往花房跑去，还边跑边说：“外面挺冷的，妈，我们进去吧！”
经过江念昕身旁时，时遇朝冲她wink了一下——当然，是不带善意的挑衅。
江念昕站在原地，愤怒与恐惧交织，让她控制不住地发抖，手心被冷汗浸湿，滑腻不已。
“冷坏了吧，”江念璟走过来搂住她肩膀，“咱们也进去。”
“没想到，她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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