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抓虫）
江一皙揉了揉他的脑袋。
黑深而冷彻的双眼温柔地看着他, 淡声地说：“这件事不急。”
莫遥垂下眼睑，感受着江一皙手掌的温度，侧目看向屏幕上的画面, 包房外，场面已经进入到竞拍縞潮，似乎不用多久就能分辨出来谁是赢家。
很快，首先上场的第一件竞拍品被拍走。
江一皙在旁边跟莫遥解惑拍走的是哪位人物，来自休息区最大的娱乐休闲所的老板, 他投资的行业很多，饮食方面也有入手, 现在休息区中最流行的不含酒精的那青草味绿饮就是他投入研发的。
那绿饮单价便宜, 但销量极高，积累下来的收入很是可观，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贡献值入账。
莫遥认真地听着, 等江一皙停下来他便问道：“这样看来, 他不就比猎者更能挣钱了？”
“猎者可不是最能挣钱的。”
忽然，包房的门被打开, 楼少平双手抱胸倚在门槛处，似笑非笑地看着莫遥，饶有兴致地继续道, “你现在可是我们队里最能赚钱的。”
莫遥看向他。
“咱们都不没法跟你比, 连江队现在的收入都远远被你抛在后面。”楼少平进到房里, 关上门后，说道。
“真的？”
莫遥有点意外, 现在加工区、后勤部跟投放区都会定期转贡献值给他。他有一阵子没有打开身份卡看余额了。
“骗你做什么。”楼少平笑意阑珊, 坐到对面的沙发座上, 翘着二郎腿问他道, “今天难得过来，有没有想要拍下的好宝贝。”
莫遥摇摇头，说他暂时不清楚要拍什么东西，他今日过来主要还是想要见识下他提供的“不再残缺的仙人球”有没有想像中那般受欢迎。
艾维尔听到这，兴致也起来了，手臂趴在椅背上垫着下巴地望着莫遥，说道：“小莫，我也想要拍。”
莫遥沉默：“……”
两秒后，他从腰带里取出来一颗仙人球种子，递过去给艾维尔：“你要种子，为什么要拍？”
难道他给的不香吗？
楼少平眼里划过惊讶，看向莫遥的眼睛微微眯起：“小莫你是不是不知道特卖会这次把你的种子定在什么价位？”
“嗯？”莫遥困惑。
艾维尔也被惊吓到一跳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莫遥会大方到想都不想的就掏出种子送过去给他。
他听到话后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楼少平出声过来才立马回应：“是啊小莫……这、这种子实在太珍贵了！”
楼少平伸手捏起种子打量起来，边说道：“一颗底价5000贡献值。”
“这么高？”
莫离惊讶地捂住嘴巴。
他忽然的出声引来了房间里几个人朝着他看过来，莫离惊讶转变成惊恐，缩着脖子躲进到莫遥的背后。
楼少平笑着收回视线，说：“这还是很低的价格，跟之前拍卖的那黄豆种子不一样，要不然价格只会高出几百倍。”
包厢里，发出了一阵倒抽声：“……”
是李明石、王小天他们，都没忍住地张大嘴巴，这价格实在和他们生活差距相隔得太遥远，他们这辈子都没接触过这么多的贡献值。
五千对于他们来将，都要积攒半年有余，更别说是远超几百倍以上，那……得是多大的数目啊。
莫遥：“这个价格是杨种植员帮忙给我定的。”
至于合不合理，他觉得杨跃比他更有生意头脑，这样的价格，他提供的九十颗种子，不就能有一笔非凡的收益了。
很快，在他们的谈话间，场外又竞拍了两件拍卖品。
这次的拍卖品都比较普通，拍下来的价格在正常水平上，没有什么可以讨论的点。
半个多小时，杨跃也过来敲门了，顺带给莫遥带来一份竞拍品名单，而房间里的几个人因为开始适应了气氛，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拘束。
莫遥给他们都点了饮品，江一皙说这饮品也是第一位拍卖者研发的，酸酸甜甜的口味，吃不出来里面的原料是什么。
江一皙喝了一口蹙眉，放回到桌面。
楼少平挑剔的评价：“不是全天然了，我喝到糖精味道了，唔……跟小莫提供的那些饮料比起来实在差太远。”
莫遥沉默听着他的平价，没理会他。
他靠着椅背喝着饮料，边开始翻开竞拍品名单看起来，除压轴品，剩下的几十件竞拍品什么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莫遥在几十件竞拍品中看到了一件艺术品——杜鹃绒花，上面停歇着一只银雀，栩栩如生的琉璃黑色瞳眼看着特别有神，似乎在侧头倾听着什么声音。
“这杜鹃绒花，是第十六件竞拍品。”没等莫遥问，杨跃便兴致勃勃地继续道，“据说是一名大师制作成的，这次特卖会有几个人都想要这件。”
“很热门？”莫遥意外，与其他的竞拍品比起来，这件杜鹃绒花，并不是特别的出色。
杨跃道：“总有那么几个人热衷喜欢收藏这东西，这也是正常的。”
说完，杨跃吸了口气，询问他：“小莫，你该不会也想要？”
莫遥没有明确回答他：“看着挺好看。”
他之前就拍下过一件青花瓷古瓶，现在就放在家里的书柜上，这次回家特意把它带到身上，想着回到C区就放在床头柜摆设着。
要是还拍下这杜鹃绒花，就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合适。
最终，莫遥还是没有拍下这件竞品，倒不是不够喜欢，而是喜欢的那几人争抢得热火朝天，硬生生把价格提高到正常价格的两倍以上。这价格有点高了，莫遥想了想，放弃了竞拍资格。
放弃杜鹃绒花也没有关系。
下面还有其他的竞拍品很有意思。
莫遥看到有15%的加速靴，数量有限，是固定竞拍价格，一双要15万贡献值。
“这东西给你们如何？”莫遥问李明石、郑源励跟莫离三人。
他们平日里在养殖场里干活，有一双加速靴的话会方便节省很多时间。
“！”
“不行太贵重了。”
“我们又不需要出勤，在基地里并不危险，用加速靴就是浪费了。”
几个人连忙用惊恐的口吻拒绝。
这比让莫遥让他跟加工区的张助理协商配方合同更加让人恐惧，李明石语速飞快：“莫种植员，这加速靴还是留给有需要的猎者吧。”
郑源励附和：“是啊，给我们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莫离不知道这加速靴的用途，但也跟着重重点头，表示自己平日里生活用不上。
莫遥沉吟片刻，既然大家的反应这般激烈他也没有继续勉强，但该有的防护措施还是要有的。
“你们如今都在为我办事，想来也有人想要通过你们接近我，不想要加速靴的话，防护服怎么说都要的。”
能抵挡B 以上攻击力的防护服价格不菲，一件需要20万贡献值以上，但对于现在的莫遥来讲，这价格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得一提。
这次他用不容许拒绝的口吻让他们接收下来，且时刻都要穿着，以防万一。
防护服、加速靴都是这次研究所提供的竞拍品，单价固定，竞拍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被拍完。
在特卖会进行到两个小时后。
莫遥提供的“不再残缺的仙人球”种子开始入场。
台上，主持人在激情演绎着热烈的表情，口吻欣悦地高喊：“尊敬的各位嘉宾，现在是本场特卖会最后一件特拍品，这次的压轴竞拍有些特殊，我想有些嘉宾应该早就收到了信息，没有错，这次的拍品确实是特殊的绿植种子！”
“不过我想大家都知道，作为种子的重要性，所以很遗憾，这次的竞拍品只能由本基地所属身份卡的嘉宾有权竞拍，竞品不可转让、转增，也不可违背明文规定的对基地的忠诚宣言。如果有违抗者，将会找到基地高层的追究责任。”
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么长的宣读条规，场上坐着的几百个人，却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人出言反驳这样不合理的竞拍规则。
众人都明白种子的重要性，更何况是绿植种子，也不知道这次是谁这么大方，竟然愿意拿出这样的种子出来竞拍。
不过想想也是，除非是种植员，要不然就算得到种子也只能是将其种植下去。而且能拿出来竞拍的，不用想都知道，这种子大概是无法研发，或者是研发难度极高。
莫遥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方面。
是杨跃告诉他的。
当时江博士生气也是这方面上，后来他感应莫遥提供的仙人球种子发现，想要研发出来何其难，连他在第一时间感知的时候就知道了难度，更何况是其他人。
莫遥想到这里，低声地问杨跃：“江博士呢？”
气氛徒然安静。
莫遥眨眨眼，假装没发现地继续看着杨跃。
杨跃头皮发麻，他们都知道江博士跟江队长两人关系僵硬，几乎没有敢在江队长面前提起江博士。
但今天开口问的是莫遥。
而且旁侧冷着脸静坐着的江队长，似乎并没有在意。
杨跃张了张嘴，回应他：“在旁边的包厢，博士知道你们过来，说结束特卖会后见一见。”
他本想要等快要结束的时候再说的，现在只能凉着后颈部说出来。
莫遥看向江一皙，看到江一皙没有什么反应时，他对着杨跃道：“好啊，到时候我们在哪里见面啊？”
“包房里可以在特卖会结束时再延长一个小时离开。”杨跃道，“到时候在这边包房里见就可以。”
两人没有继续多聊，因为种子竞拍开始了。
定价为五千贡献值，但每次只能竞拍一颗，竞拍价位以最高者为最终的价格，在价格定下来后，挑选出愿意出到这个价位的嘉宾人选。
而挑选到的嘉宾可以选择放弃竞拍，但是放弃后，下次特卖会将会被降级，只能竞拍到比放弃竞拍更低价格的竞拍品。
所以，一般在得到竞拍资格后，是不会轻易放弃竞拍权限的，而且今天的仙人球种子是噱头，很多人很想得到这次为数不多的种子。
“五千五百。”
起拍价开始了，有人迫不及待地摁向加价按钮，输入了价格。
“吁——”
“这是谁加的价格，也好意思拿出手。”有人毫不掩饰的吐槽，声音很大，哪怕是坐在包房里，在传音器的作用下，还是清晰地进入到包房里每个人的耳朵里面。
莫遥挑眉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距离太远，他并没能看清那人的长相，只不过从背影上来看，应该是个实力强悍的异能者。
“八千！”
“八千五百。”
“一万二。”
“五万。”
不到一分钟，价格已经加到了十倍以上，但场面上人声喧嚷，嘈杂的议论声纷纷入耳，莫遥不想听都难。
“你们谁想要啊？”
“我跟我队友都想要，早就准备好了，要是今天拍不到那可白来一趟。”
“嘿，我也是专门为种子过来的，刚拍了那么多件拍品，我一件都没碰，就想着把贡献值用在这里。”
“嘶……我们也是……”
专程为种子过来的人很多，但种子只有八十五颗。之所以是八十五颗，是因为有五颗莫遥免费送给了杨跃。
报价到这阶段，真正的竞拍才算是刚开始，江一皙告诉莫遥后面加价的会越来越高。大家不喜欢把战线拉得这么长，会尽快地淘汰出不起价格的人。
果不其然，时间还没过去两分钟。
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一个令人咂舌的数字。
“三十万。”
“三十五万。”
“……”
“五十六万。”
包房里的气氛跟着燃起来，莫遥上半身微微前倾地紧紧盯着大屏幕，台上的主持人还在继续地报着更高的数字。
这时，忽然有个人报了个价格。
“八十八万八千八百。”
这个报价，让在场其本来的喧哗声短暂地停顿了一瞬，接着爆发出更加喧闹的声响。
大家都在猜测报这个价格的会是谁，怎么那么有整有零的，像是故意为之。但那人并没有再次出声。
反而是台上的主持人，微笑地重复说道：“八十八万八千八百第一次。”
“八十八万……”
主持人第二次报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打断。
二楼的包房里，有人开始出价了，厢房的门亮起灯，很快，价格出现：“一百万。”
“哇~”
喧哗声再度热烈响起。
看热闹的不嫌事多，更是拍打着椅背，给这场竞拍增添了不少背景音。
莫遥嘴唇抽[dòng]，没忍住地向江一皙腹诽：“他们太夸张了，之前投放区售卖的仙人球盆栽才几百个贡献值，这上百万了，真的会有人要吗？”
不会影响到他赚钱吧。
要是没几个人出得起这个价格，那他的种子不就卖不出去了。
莫遥从激动的情绪转化成忐忑起来。
江一皙轻笑着看他：“不会，这个价格并不高。”能出得起价格的人会比莫遥想得更多。
像是在验证江一皙说的话。
很快，竟还有人继续加价，这次加价没有那么夸张，但也不少了。
“一百零一万。”
“一百零二万。”
“……”
“一百一十万。”
这个价格出来后，主持人三次报数后，没有人继续加价，最终莫遥提供的“不再残缺的仙人球”种子，以单价一百一十万的贡献值拍下。
没过多久，主持人收到一百多条愿意出这个价格的贵宾投递过来的讯息。但种子只有八十五颗。
经过一轮考虑后，最终拍案定下八十万位匿名竞拍者。
主持人小心谨慎地把种子放置在木盒子里面，让执行者将种子派送过去到各位嘉宾的手中。
今日的特卖会在主持人的致辞下完美结束。
莫遥紧绷着的肩膀跟着松懈下来，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面，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终于结束了。
他今天收获颇丰，光是那笔拍卖下来的贡献值，就足以让包房里其他人咂舌。
楼少平连连啧声：“这种植员不愧是基地里最赚钱的，就这85颗种子，就卖出了这么多贡献值。”
“确实了不起。”艾维尔崇拜地望着莫遥。
不止是他，李明石、郑源励跟莫离三人，表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那震撼的神色，到现在都没有褪下去。
莫种植员实在是太强了。
“莫哥哥，你好厉害。”莫离敬慕地望着莫遥，心绪澎湃，连往日的胆怯都抛却到脑后。
他真的好想好想成为像莫哥哥一样伟大的人。
莫哥哥跟他说，他以前也是一名普通人，他就算以后真的觉醒不了异能，他也不会放弃追求的。
他会努力地望着莫哥哥的背影，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
在莫遥不知情下，莫离暗暗地下定决心。
莫遥看了眼时间，问杨跃：“江博士什么时候过来？”
“很快。”杨跃站起身，跟莫遥说他过去看下，很快就回来。
他出去没多久，门被轻轻地敲响。
打开门，江博士穿着一身利落挺直的黑色风衣，里面是银灰色的制服，他站在门口，隐在银丝边框眼睛下的黑色双眼，却看向了房间里的江一皙。
江一皙挑眉，冷冷地与他对视。
江凡微微勾起唇，眼神落在了莫遥的身上：“小朋友，好久不见。”
“江博士，好久不见。”
莫遥打完招呼，侧开身让他们进来。
房间里其他人全都站起来朝着江凡行礼，江凡视线扫视一圈，对着他们点了下头。
楼少平表情古怪，看着江凡，问道：“江大哥，你是过来找小莫的吗？”
“是啊。”江凡随意地坐到沙发上，示意莫遥过来坐。
莫遥走过去，但没有坐在他指向的位置，而是意有所指地坐到江一皙那边，眼睛圆亮地瞪大看着他，好像在问他找他有什么事情。
难道里面真的没有想要见江一皙的吗？莫遥不信。
空中氛围逐渐归于寂静。
楼少平想了想，起身说他还有事要处理，顺便带走了旁边的艾维尔。李明石见状，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带走了郑源励跟莫离。
不多时，偌大的包厢里，就剩下三个人。
江凡提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这茶是莫遥泡的，里面加入了江博士提供的茶，还有C区的白菊。
江凡抿了一口，赞美道：“好茶，这搭配挺好的。”
“白菊是很好的花茶，能和很多茶叶搭配在一起。”莫遥缓声道，“就是基地里茶叶品种只有一两种，还是单调了。”
“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不喝茶。”江凡笑了笑，随口道，“很多年轻人都不喜欢喝茶，觉得苦涩，一点都不好喝。”
顿了下，莫遥摇了摇头：“不会。”
他跟江一皙就很喜欢喝，每次他泡好茶，江一皙都会一言不发地把它喝完。莫遥认为，江一皙是爱喝的，就是他喜欢了节俭，平日不会铺张浪费。
在知道江一皙有独栋住处前，莫遥还成疑惑过，身为S级猎者队队长，怎么跟着他住在三区的住房里。
后来，莫遥才渐渐地知道，江一皙其实不止有一处住处。
他在一区、二区都有住的地方。
“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江一皙冷着眉梢，冷冷地问。
江凡撇眼看他，说道：“你们在戈壁滩挖掘到了白菊植株并且留下来自行处理的事万博士已然告诉到高层部这边。”
“所以？”江一皙神色不变，冷然地抬眸睨向他。
江凡：“高层部希望你能均出来一株白菊植株给到研究所这边，价格方面你不用担心。”
他说罢，打开通讯机，调出来个文档，面对面地发送到莫遥和江一皙的通讯机里。
莫遥愣了下，打开查阅。
这文档里是一份合同书，里面清楚地写出来莫遥作为甲方提供白菊植株，会收获到100万贡献值，并且如果研究所在后续真的复刻出来白菊种子，会长期支付莫遥一笔数字不菲的贡献值。
花钱买，这是莫遥没有想到的。
但高层部没有想到的是，到莫遥手中的白菊植株早就变了模样，已经不再是C区基地挖掘到的那棵。
莫遥还挺谗这份贡献值的。可以拿来用在兑换更多的营养液跟生长恢复剂上面。可是……
他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跟江博士说明，现在的白菊植株，研究所不一定能复刻出来啊。
江一皙看出他的难处，冷淡开口：“不行，这个价格不合适。”
“什么？”江凡温和的表情露出一丝讶然。
江一皙很少跟他谈条件，忽然的开口让江凡有些没反应过来。
冗长的沉默。
半响，莫遥斟酌地跟江博士解释：“其实不是不愿意，是现在的白菊植株，它已经被我复刻成了完美形态。”
闻言，江凡呼吸微滞：“你说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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