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牢
他冷静下来盯着我看，一双眸子中笑意更甚：“傻了？”
我回过神后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这个人怎么一会儿正人君子一会儿浪荡公子哥儿呢。
“胡宣煜，初见时你是正人君子提醒我要穿好衣裙，怎么后来你就变浪荡公子哥儿了，什么都敢做。”我带着疑问开口询问他。
他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看我：“这可要问你自己了。”
“问我做什么？不都是你自己做的。”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伸手挠了挠头。
“一开始我按着礼节对你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逾矩，你却不为所动，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顾凌熙来寻我饮酒时我就问他，他告诉我让我试试用浪荡公子哥儿那一套对你，开始我还觉得不靠谱，现在想想真应该好好谢他。”
他走到我身边，我警惕地往后退了退：“你又想干嘛？”
他又从我旁边走过去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我承认是我多想了，我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我扭头看到他正背对着我不知道在做什么，拔开腿就往外跑。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他微眯着眼看我。
“我许久都不见钰儿了，想去看看他。”我随便想了个借口糊弄他。
“他还在王府，等我继位后再将他接来这里，明日你再去看他。”他腔调幽幽却是不容我拒绝。
我点了点头又极不情愿地走回去。
我低头看到腰间系着的玉佩，想起来有些事还要去找陈憬衍问清楚。
“我想去大牢，有些事需要去问问陈憬衍，你若是不放心大可跟我一同前往。”
他不说话，径直走到殿外停了下来，月上中天将他影子拉的老长。
我看着那消瘦的背影，他似乎是要将自己隐没在夜色中。
这才发觉已经是十月底开冬了。
我以为他在赌气不想让我去，想着该怎么开口哄他。
“走吧，我给你带路。”
黑暗中突然传来他的声音，让我有些措不及防。
这是同意我去了？
“哦好，等我一下我去找大裘。”我转身去内殿寻找大裘。
在内殿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两个大裘，我急忙拿着跑出去。
我拿过一个黑色的踮起脚尖，披到隐没在月色中的他身上，然后又给自己披上。
“走吧。”
他扭头拉住我的手：“跟紧我。”
想拉我手就直说好了，还非要说什么跟紧他，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脸上还是挂着笑。
东拐西拐的才到了大牢，里面阴暗潮湿还有一股发霉腐臭的味道。
我闻到这股让人不适地味道轻咳了一声，他扭头看我一眼，用指腹摩挲着我的手心。
“快些问完快些回去，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微眯着眼继续往里走，说话时语气平淡。
“去看陈憬衍。”胡宣煜面无表情的看着典狱长开口。
典狱长走在前面带路，狱卒们纷纷向胡宣煜行礼问安。
待我们走远了他们又开始议论。
狱卒甲：“诶，皇上怎么拉着那女子的手啊，那女子是谁啊？长得还挺漂亮。”
狱卒乙在狱卒甲肩膀上拍了一下：“这话你也敢说，皇上都拉着她的手了，你就不怕掉脑袋？反正咱们只要记住她不是我们能觊觎的人就行了。”
狱卒丙轻咳一声：“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这是姜尚书府里的千金，先帝在世时亲自给二人赐婚，当然是日后的皇后了。”
狱卒甲：“这女子果真是好命啊，只要运气好选对了男人，就不愁没有荣华富贵可享。”
别的狱卒用手捂着嘴巴咳嗽几声。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副典狱长，看那模样是吓得不轻。
副典狱长冷声呵斥：“这可是天子，天家之事岂是你们能议论的，你们是有几个脑袋能砍敢议论天子的事，都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胡宣煜带着我走了许久，才走到关押陈憬衍的牢房。
一路上听到不少人哀嚎着，还有老鼠不停地乱窜。
牢房里暗无天日，度日如年，陈憬衍披头散发的看着我，满脸污垢。
在牢房里待了一个多月，我看着他瘦骨嶙峋的模样，心里却掀不起任何波澜。
“你们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他说话时还大口喘着气，恍若一个年过七十旬的老人。
典狱长走上前将门打开，我看了一眼胡宣煜然后走进去。
“来问你些话。”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没什么话想要同你说。”他将脸紧贴在墙上，用头发挡住他瘦脱相的脸。
这副模样跟我初次见他他还是个乞儿时差不多。
“你还是个乞儿时我救你于水火，你住在姜府这么些年，怎么反倒是恩将仇报派人来害我呢？”我满脸讥笑地看着他。
倘若张伯不是胡宣煜的人，那他是不是就要将我抓走让我死于非命呢？
他仰头大声笑了笑，然后伸手指着我：“你说你救我于水火，倘若你不救我让我那时就死了，现在我也就用不着处处处心积虑想要为陈国报仇落得今日的下场，这些年我背负着他们口中所谓的使命生活，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我现在这幅样子了，可这一切我经历了两次。”
他说这话时咳了几声，然后站起身扶着墙喘气。
“八年前我落水时真的是你救得我吗？”
他看了眼我要上系着的玉佩：“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是在你那儿，既然你已经知道不是我救得你那你还问这些做什么呢？”
得到了自己心里早就清楚的答案，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转身要往外走。
“救你的不是我，但害你的是我，那年你被小混混掳走，你可知道那小混混是我找来的，知道我要做什么吗，从那时我就想着要利用你，所以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他瘫坐在地上，大声笑着。
我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他就一点不顾念昔日情分。
“只可惜啊，后来你遇到了胡宣煜，偏偏就是他让我原本计划好的一切都变了样，所以我恨他也同样恨你，我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啪”的一声，我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你混蛋。”
我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又颤抖着手从袖口里拿出他送我的平安符甩在他身上。
他一直在放声大笑，喘不过来气也要笑。
“我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我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你就给了我一巴掌。”
“你就是个疯子。”
我留下这句话走出牢房。
典狱长眼尖手快的将门关上。
“往后谁也不与他聊天，只能给他送些残羹剩饭以及烂掉的菜叶子和发霉的馒头，他不吃就塞到他嘴里强迫他咽下去，让他日日夜夜与老鼠相伴。”
典狱长迟疑着不肯开口应下我的话。
“需要朕再重申一遍她的话？”胡宣煜猛的拔高音调，将重申二字说的极重。
典狱长这才跪下应了我的话。
他拉着我的手往大牢外走，却被我挣脱开。
“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凑到他耳边小声开口。
他轻笑一声：“进来时他们都已经看到了，现在你再挣开有什么用？”
他拉着我自顾自往前走，只不过这次拉的是手腕。
回到乾清宫我才发觉并没有太监宫女跟着我们。
“你这皇上当的也不行啊，怎么出个门都没人在后面跟着你。”
“我提前让他们退下去了，毕竟是你来，有人看着我还怎么对你做其他的事。”
他若无其事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我脸颊一热，心想他怎么能若无其事把这些事说出来。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伸手触碰我的脸颊：“行了逗你的，瞧你害羞的脸都红了。”
我瞪他一眼别过头。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了，阿兄还在偏殿等着，今日你们就先回去吧。”
“我还有话要说。”
我思考着这几天想的事看着他甜腻腻的开口。
“什么话？”
他一下凑到我身边，语气中带着急切。
“近日我应该不会再来宫里了。”
他眉眼低垂又别过身。
“我曾到释弦寺上香求释弦大仙保姜府和王府平安，我说过定会叫释弦寺香火不断，现下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所以从明日起我想理一下手里的店面铺子，挣点钱多修几座释弦寺。”
我将这些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他沉着脸不说话。
我歪头看他，他也转过身目光深沉的看着我。
“姜柒梧，你记住护你姜府平安的是我胡宣煜不是他柳释弦。”他冷声开口。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求的不止是姜府，我求的还有王府和你，在我心里，你可以护住我和姜府，能护住你的只有柳释弦，所以我一定要修释弦寺。”
我努力想要跟他解释清楚，压下他心中的怒火。
所以她说这话的意思是，想多修些释弦寺来护我平安。
“你想修便修吧，王府里那些铺子店面庄子你也都拿了去理一理吧，那些本该由你保管。”
他伸手抚摸着我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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