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除夕
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在寻人的官差，他们和人家说万宝找到了，并让帮忙给谢庆驰带个信。
当谢庆驰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人伢子经常流动的地方排查。一方面他高兴万芊芊的弟弟找到了，另一方面又因为万芊芊只是让人给他带一个信而感觉内心有些不是滋味。
最近这些日子，都没有再下过雪了，回村这条小路上的积雪都化得差不多了，万宝乖巧地坐在马车上，不出声，连楚玥驾着马车，马儿蹄子轻快。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万芊芊说：“齐老板只怕不会就此罢休，你有什么打算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
山风摩挲着脸庞，有微微的痛感，良久，连楚玥说：“我会帮你的。”
回到家，三人便把镇上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过一个好年才是最重要的。
除夕这一日，整个象山村都笼罩在喜气里，家家户户炊烟不断，欢声笑语，好些人家外出做工的子女都回来了。
万芊芊在厨房里给万母帮忙，这是头一次，除夕夜饭桌上能有鸡鸭鱼，万母忙不过来，万宝出门找他的小伙伴玩去了，连楚玥则在贴春联。
他抹好浆糊，站在板凳上，正在比划着，以防贴歪了。
身后，万芊芊走来看到说：“往左边一点。”
他依言照做。
“不行，还是要往右一点。”
……
调整几次后，大门上的横批才贴好。
连楚玥从板凳上下来，看见万芊芊站在不远处笑盈盈的，忽觉岁月可缓。
他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垂眸回屋去贴下一副春联了。
万母从厨房出来，走到万芊芊身边说：“这书生可真不错，相貌堂堂，饱读诗书，知礼守节，挑不出一个错。”
芊芊点点头，连楚玥有多好，她是心里有数的。
“芊芊，你是不是对人家……”
她侧身看向万母，等着她的下文，万母想了想，总觉得不好说，若两人真有缘份，她是乐见其成，若没有那不提也罢。
“不说了，我还有不少事。”万芊芊看着万母的背影，自然知道是想说什么，不过她得等到八字有那一撇了才行。
傍晚时分，村子里就开始响起阵阵的鞭炮声，万芊芊觉得这里的年味比她在现代要浓厚的多，因为城市里禁止燃放爆竹，她总觉得除夕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
因为鞭炮声响，好些人家的狗也受惊狂吠起来。
万家饭菜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妥当，万母站在院门口大喊：“小宝，回来吃饭了！”
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奔回来，万宝脸颊红扑扑的分外可爱。
刚进正屋，连楚玥就点燃了院子里的鞭炮，然后躲回檐下。
噼里啪啦的声响里，怀揣着人们对新一年的美好愿望。
饭桌上，一派和乐融融，万宝放下手中的鸡腿对连楚玥说：“大哥哥，阿爹以前说过，过年的时候只有一家人才会在一起，那现在我们一起过年，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连楚玥摸摸万宝的小脑袋：“是的。”
芊芊插了一句话：“小宝，你是要人家当你的哥哥吗？”
万宝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天真的笑着。
万芊芊又看向连楚玥，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你真要当小宝的哥哥？”
对上芊芊纯粹的双眼，连楚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说不出那个‘是’字，他夹了菜吃了一口，“吃饭吧。”
万宝以为连楚玥是不答应，委屈地说：“大哥哥是不想当小宝的哥哥吗？”
连楚玥左右为难，还好万母及时开口化解：“乖乖吃饭，一会要凉了。”
清洌的酒入喉，唇齿留香，连楚玥端着酒盏，没有看芊芊。当万宝的哥哥他自然愿意，不过这也代表着，芊芊也要叫他哥哥，他好像听见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要当哥哥。
身旁这个女子善良机敏，勇敢聪慧，只是胆子过分大了些，她总是能轻易吸引他的目光，让他心烦意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对。
后来，饭桌上是他们时不时地闲聊声，万宝第一次喝了一小口酒，辣得他直伸舌头，逗笑了大家。
入夜，星光淡淡，寒风徐徐，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小孩子们到处窜门，然后就会捧着一捧糖果开心地出门。
万母在厨房收拾碗筷，芊芊本想帮忙，被撵了出来。
连楚玥拿着本书在灯下看着，万芊芊站在窗口，叫他：“这除夕夜还看什么书，出来玩了。”
“好。”他放下书，走出房，“玩什么？”
古代没什么娱乐项目，这小山村更是啥都没有了，不过好在万芊芊昨天就已经准备好了。
“你跟我来。”
连楚玥跟着她进了她的房间，便看见房间里放着一地的烟花，这与镇上的烟花完全不一样，但他认得上面的字。
“快来帮忙搬出去，我们放烟花了！”
镇上烟花卖得可不便宜，这是万芊芊和小八买的，稍稍便宜些。
二十筒烟花，两人搬了三四趟才搬完。
万芊芊将火折子递给他：“你去点，我害怕。”
连楚玥二话不说，接过火折子就走了，万芊芊迅速找了一个最佳观赏的地点。
随着第一筒烟花点燃，烟花直冲云霄，然后在空中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花，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烟花声吸引了村里的人出门观看，孩子们拍手欢呼着。
五彩斑斓的烟花，或如鱼，或如花，或如云……在象山村的上空绚烂盛放。
连楚玥回到万芊芊的身旁，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仙女棒就着还未熄的火折子点燃。
那开在手中的烟花，迅速吸引了连楚玥的目光，万芊芊也给了他一些，万宝看到了来跟她要，还好她准备的多，足够万宝和他的小伙伴们玩。
孩子们在远处嬉笑欢闹，烟花也还在夜空中朵朵盛开，这是象山村最热闹的一个除夕了。
烟花映照下，人们的脸上满是幸福，万芊芊的眼眸中闪闪发亮，也如烟花般美丽，。
此刻，连楚玥的眼中万芊芊快乐的像一个精灵，他从未见过她笑的如此纯粹而美丽，比那烟花还夺目。
万芊芊挥舞着手中的仙女棒，开心的像一个孩子。转身，她就看见连楚玥看着他，目光温柔而深邃，她不禁一愣。
连楚玥立马收回视线，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而懊恼，万芊芊走到他的身边，借着手中的火光，她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万芊芊重新点燃一根仙女棒，然后替换掉连楚玥手中那根已经燃烧殆尽的。
指尖相触，他们好像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温度。
万芊芊笑起来，嗓音如六月的风，她说：“小玥玥，读书科考多累人啊，不如留下来入赘吧，我养你啊！”
一瞬间，连楚玥感觉到似乎从脚板底腾起一股巨大的热浪，直冲脑门。
耳边明明还有烟花盛放的声音，可那一字一句竟然听得如此清晰。
入赘？她让他入赘？不说他父母不会同意，他也不会答应，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入赘，而且他也不需要她来养，他可以养她！
连楚玥感受着胸腔剧烈跳动的那颗心，说：“身为女子，怎可如此轻浮？”
明明是一句严厉训斥的话，可他的语气里却是底气不足。
万芊芊笑颜如花，不以为意，“你可以再考虑考虑的，什么时候答应都不晚！”
连楚玥耳尖红红，抬头望天，最后几朵烟花努力绽放后，夜空恢复安静，他故作镇定，不看她。
这夜的烟花，这夜的欢笑，这夜的话语，他想他是忘不掉了。
年初一清早，万宝就早早地爬起来，说要穿新衣服。往年家里根本没钱买新衣服，今年万芊芊给家里人都买了，包括连楚玥，当时将衣服给连楚玥的时候，他是万般推辞。
最后，万芊芊说：“你不要是因为嫌弃我买的丑吗？”
连楚玥怎么会嫌弃她买的丑，最后无法只能收下。
万宝穿上新衣服，头上戴着一个可爱的小老虎帽子，开心的不得了。
万芊芊给万宝塞了一个红包，万宝开心地跑出去后，连楚玥正好也出了房门。
她给连楚玥买的是一件淡蓝色的长袍，没有过多的点缀，但这衣服就是衬得他更加明朗挺拔。
万芊芊将一个长方形朱红色的小木盒递给他：“新年礼物。”
连楚玥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只上好的狼毫笔。
芊芊说：“以后你就用它读书写字，考试的时候也用它，一定能让你金榜题名的。”
如此贵重的礼物，连楚玥下意识想到的自然就是婉拒，可是他知道这样，她会不高兴的。
他不想让她不高兴。
“你等一下。”连楚玥回屋去，万芊芊还特意伸长脖子看。
他从屋子里拿出了一张卷好的宣纸递给万芊芊，芊芊接过打开一看，瞬间喜上眉梢。
那是一副烟火图，将昨夜的烟花尽数画了出来，画的底端，画着两个人，只能辨出是一男一女。
璀璨夜空下，看烟火的两人，一副很美好的画。
这是连楚玥昨夜画的。
“烟花易逝，但是我把它画下来，就永远不会被遗忘了。”
身着粉色衣裙的万芊芊笑容温婉，她小心翼翼地将画收起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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